“怎么，不愿意？”顾见欢歪歪头，硬币在修长有力的手指上翻飞，稍后抛至空中，来了个漂亮的旋转。

它在室外昏黄的夕阳下反射灼目的银光，顾见欢越看越满意，又玩了会才把它扔进【空间】。

“你建好号没？我帮你想好名字了——‘小智子’。”

智脑：“……我并不是生命体，创号并没有必要。”

顾见欢挑挑眉。智脑知道她凭借□□之身是无法看到它的真身所在的：这么说也很可笑，一个AI，哪里来的“真身”呢？只不过是底层程序设立在科技区而已，它或许连游移在电子信息宏流中的幽灵都称不上。

但是，智脑还是觉得她在注视自己。说实在，这注视来得荒诞，代表的意味——尊重也出现得莫名其妙。你能指望一个对同一种族常常保持无视、漠然、甚至如同招猫逗狗的态度一样的家伙对一个工具拥有良好的尊重吗？然而，智脑还是有这么一种感觉，无法用程序写定，无法利用言语解释。

它当然想不到了，就算数年以后，对那些企图解释顾见欢行为的专门研究员来说，这始终是个未解之谜。

又是莫名的沉默，良久，智脑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的。我已经在群里了……需要我发点什么消息吗？”

出乎它的意料，顾见欢却摇头，“不用不用，我来就好。”

她笑笑，打开群聊，满意地看到“「顾帝」邀请「小智子」进入群聊”。

然后她流畅发送：“新人驾到，求爆照。”

智脑：？

“呃，您的意思是……？”

顾见欢撇撇嘴，没理会它，“唉，你不懂。算了。”

她放弃捉弄智脑，果然NPC和玩家是有壁的，唉。顾见欢又自顾自发送信息：“这位就是我的直属一级下属，以后所有事务汇报和任务都是它负责。”

四人群聊，颜逸几乎是秒回：“字打错了。”

管家慢了一步：“好的。”

顾见欢没理会某个眷属的指控。她见效果达到便心满意足关闭消息。于是群聊又沉寂下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侍者居处，微风自大开的白窗而入。注视着悬浮屏的青年面无表情。他又细细读了几遍顾见欢发的信息，然后再向下滑动，浏览自己发的信息。

最后，他冷着脸把悬浮屏按灭。

今晚可能只有颜逸一人难以入睡。

“您这么做……恕我直言，只是浪费精力。没有意义。不是吗？”智脑感到困惑，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情绪，但原谅它自己也分析不清。

此时此刻，它莫名渴望抛却理性，抛弃急速胜过电流的信息分析，只是单纯地聆听。

“是吗？”顾见欢却不太想和智脑谈论这哲学的问题。这游戏还带智慧辩驳的吗。

玩家玩游戏就是来寻开心的，在游戏里讨论哲学问题是什么鬼，倒反天罡！

智脑依旧选择继续默默聆听。它好奇顾见欢究竟会怎么回答它，带着奇怪的期待与纠结。

顾见欢叹了口气，虽然还没接着说，但是她已经心累了。

她再次长叹口气，闲庭漫步般向神像所在走去。

静静等待下文的智脑：？

在智脑的视觉系统中，所见的只是黑发少年的沉默。与其说是沉默，不如说是一种平淡的漠然。她似乎对智脑提出的问题感到些许惊讶，但也只是一刹那，在她喃喃自语般的问句后便重新沉没入冷淡的平静。

暮色余晖攀附皇宫，洁白的砖瓦淋上暖色的温度，而顾见欢的黑瞳似乎因为承自母亲，过于黑沉，反射不了任何色彩，只是浓墨凝作，任何靠近的意图最后余下的只是冷酷的吞噬，吞噬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她不能理解智脑的纠结，就像智脑不知道它的在意的底层逻辑是因为程序。

或许吧。但总该有人浪漫地认为，智脑也是个生命体，不是吗？

“明天我会去你那边。”最后，顾见欢也只是这么说。她的话题实在天马行空，但这往往也是玩家的特性：她不指望NPC能理解玩家，也从不打算主动理解NPC。

不过，这或许恰到好处安抚了智能AI。在智脑的分析中，她的未尽之言是：那么你的问题明天就会有答案。

它不知道她只是单纯的跳转话题，一如它总是误解她对它的称呼、对它的说话方式。

顺着向前的视线，顾见欢此时感到奇怪：女神像依旧圣洁，在落日渲染下仿佛披上夕阳的纱，但是它面前已有一个身影。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虔诚地垂头，双手相握抵在额头，金发被缕在肩膀另一侧。此刻唯宁静存在，青年身上的脆弱之感也被洗去。

“此处应有CG，”顾见欢边说边闪到轮椅NPC旁边，“哈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智脑：“CG？”然后果然没人理会它。智脑默默静音。

最好有事，要不然她只能把你请走了，可别干扰她二探女神像。

楼怀玉闻言皱眉，“顾小姐？您……？”

顾见欢挑挑眉，该说不愧是她吗，任何一个NPC都认识她？

本打算立马把这个轮椅NPC抬走，岂料越看越眼熟。顾见欢若有所思地盯着NPC的轮椅，“治腿？”

金发皇女的红瞳一霎那亮起，又迅速归于黯淡，她面色阴沉，“你在开玩笑吗？”

很明显，这话不就是给玩家打脸机会吗，然后来个爽爆的转折——可惜的是，顾见欢不是循规蹈矩的玩家。

只见她点点头，“对对对，没事的话给我让个位。”

楼怀玉下意识皱眉，轮椅在她心意下后退了几步，给顾见欢让出了起跳点。等她反应过来，顾见欢已经三两步跳上女神像的肩膀了。

感觉跟上次动作有点重复，她又几下坐在了女神像肩膀上。

楼怀玉：“？”

“你怎么还不走？”顾见欢有些好奇，又主动搭起话。主要是这游戏的NPC太超前了，一向懒得理会NPC的她也有些好奇她们究竟能智能到什么地步。

楼怀玉却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她不得不仰头，才能注视这位不同常人的顾小姐。

几丝风拂过，吹起她们的发丝。由于帝国基因优越，楼怀玉的视力良好，她可以清楚看到，黑发黑眼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她的双眸中似乎映着她，又似乎空无一物。

“如果……您真的有医治我双腿的方法，”她的话语艰难，仿佛从口齿中挤出，“请您，帮帮我。”

她不是没有听说顾见欢的事。同她已被废黜的兄长般，3S的精神力似乎使她们的思维、行动都与常人迥异，堪称怪异、疯狂。甚至，在母亲对顾家的重视下，接近她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但是，她真的甘心吗？屈居一父同胞的哥哥下，苟延残喘般活着？不仅要羞耻于天生的残疾，还得做个乖巧的提丝木偶？

终于，坐在女神像上的人双眼中清晰映照出她的影子。

“当然可以。”她露出了在她们独处之时的第一个笑容。

四个字一锤定音。与此同时，残疾的皇女瞪大了双眼。

无数的透明触丝缠绕上她，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她知道自己的眼泪是冰冷的，但它们还未落在她胸前，便已被舔去；她以为死亡是冰冷的，但却仿佛回到母亲子宫般温暖。

金色的瞳仁中，最后残留的是温柔慈爱的女神像，与她肩膀上淡笑着的少年。

**

楼怀玉猛然惊醒，一身冷汗。她恍惚地低头，自己的双腿依旧羸弱，坐在冰冷的金属轮椅上——一场噩梦？

正看着她的角□□面的顾见欢点点头，“你的腿好了，但是你也成我属下了。”

【名称：楼怀玉「血肉重生」

隶属阵营：「顾见欢」（臣服度35/100）（她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但注定要为您效忠）

身份：帝国四皇女

精神力：S（原B-）

其他：天生残疾，后天因漠视而加重，无医可治——幸运的是，这次她终于有能力做出选择。】

楼怀玉：？

她无法理解这一切，可颤动的□□、跳动的心脏、前所未有的清晰大脑马上便让这一切昭然若见。

“邀请你了，记得进群。”顾见欢关闭角□□面，冲她点点头。见她怔愣，恍然大悟，“腿的话，有机会走走，相信我，健步如飞。”穿足某健都达不到这个效果。

说完，她又反应过来，一脸深沉，补充道，“不止腿。”

说完，玩家认为今日事已经圆满结束。如果有类似满意度调研，能给她五星好评最好。

她潇洒离去，完全遗忘了某个肩膀被她屁股坐热的女神像。

说起来，应该是因为轮椅NPC是皇子的原因，之前触发的支线任务也自动更新了：

【「特殊支线：权力的游戏」：

四皇女「楼怀玉」已经归于你麾下，帝国皇子内幕对你而言触手可得：3S精神力的大皇男早被废黜；高傲的二皇女最有希望接过帝位；三皇男「楼如景」暗藏祸心……（详情点此展开）

选择帮助皇子登/篡位，亦或者？？？？（0/1）】

顾见欢自动略过了文字，故而所谓“详情”她也没点开。

与此同时，无法入睡的颜逸在看到新进的成员后，更加难以入睡。

而顾见欢哼着故乡的小曲，心情非常不错，突然，她乍然惊醒！

“坏了，忘了！”

一直不敢出声的智脑：“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那个帽子NPC说的消息！”

智脑：“……不是这件事。”

可惜顾见欢下一秒便把它静音，她面色严肃，终于打开了未看消息。

司空娱乐提示：原始精神力越低的NPC，记忆被玩家窃取的概率越大。

继续发红包～前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