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学霸大瓜

次周,食堂二楼的露台,金色阳光下,夏树和女生们吃着意面薯条,畅聊着时新的娱乐八卦。

同桌江秋顺了顺她刚拉的齐刘海长直发,浅褐色的杏眼水光闪闪,半个食堂的男生都为之注目,她却全然不顾。

她从包里掏出一本封面花哨的杂志,递给朝夏树:“Suprise~”

《娱乐》,一本刊载当下娱乐资讯的杂志。而本期封面人物是乐坛唱跳天后——林林,她将带着全新音乐专辑隆重回归。

“啊!女神!”夏树脸上阴霾散去,露出少有的清爽笑容,“谢秋子!等会儿请你吃冰。”

而对面,高飞、唐俊南和罗阳簇拥着一个大块头金短毛男生,对此虎视眈眈。

“我艹!那小子身在花丛中啊!”

“难怪不和我们玩,原来是忙着当护花使者?”

“唉!还以为他性格内向呢,结果是重色轻男……”

一个大大的问号从夏树眼前升起。

无聊。

他冷冷清清地扫了对面一眼,别过脸去了。

视野中,南城另一位白皮长腿少年正从人群另一头走来。

男生穿着一身蓝白色的校服夏装,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左手拿着一个饭盒,右手拿着一份报纸。

他逆着阳光,步履轻快,笑容温润,如沐春风。

他是南城一小的文学之星,江秋的亲哥哥——江冬。

“这周的零花钱。”江冬快步来到跟前,把一叠1元、5元混合的钱递给江秋。

顺便,他又瞟了一眼旁边夏树和女生。眉眼低垂,声音柔和了几分道:“妈妈说,让你省着点花。”

说完,他转身快速穿越人群,离开了食堂。

很奇怪,见到江冬,夏树竟然一点儿也不恐惧。从三年前第一次在小学图书馆看到他时就这样。

他不和聒噪的男生为伍,要么在图书馆里安静看书,要么在棋艺室里和人专注下棋。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温润的笑容,白衬衣永远干净如新。

他喜欢听什么音乐?他如何保持衣物整洁?他在学校有什么消遣?他会感到孤独吗?……

眼前的男孩像个谜一样吸引着夏树。

他目送着他远去,直至消失在操场尽头。这是第一次,夏树主动想靠近一个男生。

他看起来不像野兽!

“你哥怎么留级了?”夏树扭头笑问。

“唉!前两年他一直生病,学习跟不上节奏,学校强制留级到我们这届。”

“我记得,他的作文写得很好。”夏树的眼波微微闪烁,容光焕发。

“是吗?那下次我替你转告他。”江秋撩了撩头发,又朝对面的男生们嗯哼了一嘴,“他会很高兴的。”

不等夏树回应,一旁的短发女同学小绿八卦道:“诶,你哥平时都这样吗?”

“什么样?”

“有点……害羞?嘿嘿!你说是不是啊,夏树?”

夏树迷糊一笑,装事外人:“呵呵,我哪知道啊~”

/

正说着,高飞在对面朝招手:“夏树!过来跟我们坐。”

“……”夏树无动于衷。

他想干什么?

“我大哥,想认识你。”高飞指了指一旁的大块头——王强。

从这个角度看去,王强置身于一片阴影中。他的鼻子又高又直,右眉尾上残留一道刀疤,配以突出的颧骨和凌厉的下颌线,活像一个“三棱锥”被倒按在人身上。

一张「野猪」面孔毫无阻挡地浮现在夏树眼前。

他猛然想起开学那天,在厕所里吞烟吐雾并朝他缓缓眨眼睛的大块头,好像就是王强?

“他什么来头?”江秋问。

小绿:“我们二小的校霸。仗着家里有点钱,耀武扬威。不过他爸就是个种植香蕉的暴发户。人送外号‘香蕉哥’。他也是我们班的。”

“我咋没啥印象?”

“害!这很正常,开学那天,他躲在宿舍睡大觉呢,没去参加点名,还让人帮占位子,到今天才来学校。”

“难怪。”

顺着众人的目光,王强朝夏树挥了挥手,笑得异常地绅士:“哈喽~学霸哥。”

但眼睛却灵巧地瞟向夏树身侧,娴熟地朝江秋放了个电波。末了才转头对夏树道:“以后,还得多跟你多学学技术啊。”

嗯?学什么技术?

夏树感觉被“内涵”了,没搭理他。

只是目光冷淡地掏起一根薯条,轻轻咬了一小口,合唇轻嚼。

倒是一旁的唐俊南杵着下巴道:“唉~夏树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学渣啊?上课、吃饭、上厕所都不和我们一块。”

罗阳气鼓鼓地塞了一大口饭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附和:“没错……我早上喊他上厕所,又被拒绝了。”

高飞则突然双眼放光,洋洋得意:“上厕所?呵,别说你们了,我和他小学六年,都没见他上过厕所。”

他洋洋得意,终于抓住了人群中那支「隐形的话筒」。

“啊?!”众男生齐望向夏树,仿佛发现新大陆,“我艹!这么神秘吗?难不成他不会尿尿?”

“不知道,反正谁也见过他去厕所……”

直到旁边懒懒地传来一句:“我看过~”

大伙儿循声望去。只见周康单独坐在后面的桌子上,侧对着众人,正在喝一罐可乐。但刚才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刚来,怎么就看过了?别吹牛!”

“是啊,你在哪看的?”

周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斜视着夏树,冷笑道:“好像是……蹲着的。”

“啊?!”男生们个个张大嘴巴,看向夏树,桌上的饭菜顿时不香了。

连夏树自己也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周康从黑猫变成了一条「黑蛇」,嘴角上扬,吐出毒信。

他哗众取宠,是为了融入新集体?还是在报复他那天撞了他?

如果在上周,他还对他生出一丝崇拜之情,那么此刻就只剩下好心错付的厌恶了。

夏树握着叉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牙齿也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哆嗦。

他的恐男症又发作了。

他想逃走,逃离这群发疯乱咬人的野兽,可当目光撞上那位嚣张的年级第一名时,残存的自尊和理智又扣住了他的最后一丝逻辑。

“哦。初次见面……就那么关注别人怎么上厕所……”夏树咽了咽口水,竭力吞下那飙升至喉咙的惶恐素,“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今天刚满14岁,这是夏树第一次大庭广众和男生起冲突。

“啊?!”瓜一个比一个大,众男生又震惊脸看向周康,“我艹!周康你不会是……”

江秋忍不住为夏树竖起大拇指。

但周康只是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我说错了吗?谁上大号不是蹲着呢?”

“……”

夏树握着叉子的手握成了拳头。

这条毒蛇在诡辩!在试探自己内心的底线。

他斤斤计较、睚眦必报,钻了逻辑Bug后,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倘若此刻愤怒无状,反倒显得有点沉不住气了。

夏树还想反怼几句,但一股愤怒与恶心交织的急流冲上食道,致使他突然呕了出来。

他“啪”地将叉子拍到餐盘上,捂着嘴巴跑出了食堂。

众人看着那根叉子丝滑地飞出餐盘,丁零当啷落在地上,都有点傻眼。

“我艹!这位少爷脾气这么大?”

“男生之间互相嘴几句不是很正常吗?”

“唉~这回好像玩脱了,夏树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周康则继续满不在乎道:“开玩笑而已。他这么认真,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们太过分了!”江秋起身瞪了对面一眼,转身追了出去。

王强急忙撇清关系道:“完了!他去找他哥了!你们自求多福吧!可别连累我。”

说着,他将身旁的小个头罗阳推出座位,又指着唐俊南:“都怪你开的头!”

唐俊南只是抱头喊冤:“不是啊兄弟们,我只是……只是想跟他认识一下而已……哪知道会发展成这样?”

说着也冲出食堂去追夏树。

隐藏多年的「秘密」被拆穿,夏树在校园大道上狂奔,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以为知识是高雅的殿堂,一个男生成绩好就拥有了高贵的人格。但事实上,他错了!周康看似衣冠楚楚,实则比其他男生更阴险狡黠。

更恐怖的是:男生们发现了他的秘密,并蠢蠢欲动。而《中学》这本大书才刚翻开了第一页……

夏树回到宿舍,躲进蚊帐中,拿出了箱子里的手机。

界面上是妈妈刚发来的短信:“儿子,新学校还适应吗?”

他愣了片开,逐字敲下:“我很好,妈妈,不用担心。”

发了出去。

从小到大,夏树始终扮演着邻里亲戚、老师同学口中的「乖孩子」。

这次也不例外。即便委屈如潮水般涌来,他也只是眼眶微红,紧抱住被子,任由身体微微颤抖,大口地呼吸。

「亲爱的妈妈,事实上,我一点也不好!我不想住校!不想和任何男生打交道!妈妈,我好害怕,我才14岁啊!」

/

马杰因中午被老师扣留补写暑期作业,很晚才放学。

按照惯例,他在饭前冲进宿舍,拿起镜子开始喷啫喱,梳发型。吃个饭也要帅爆全校!

高举小镜子时,从反光中看到夏树躺在床上无精打采,他才急忙扔掉镜子,扒开蚊帐。

看着那湿润泛红的双眸,他将拳头捏得咔擦响。

“弟?谁欺负你了?哥去踹死他!”

(码字很孤单。读完前三章的宝子,点个收藏吧,鼓励野树君猛猛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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