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晚上她或许会直接在酒店里等我们。”聆羽说。

“为什么？”季浮生下意识地追问。

“妲己，不，应该说是九尾狐化作的人形曾经是上古时期的一位大巫，最擅长的其实不是魅惑人心，而是卜筮。”

按照计划，季浮生踩点的位置是妲己落榻的酒店。

永霜酒店顶层，顶级套房。

妖媚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拨弄着化妆品，身后，经纪人满脸恭敬地站在她的右后方。

女人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诶呀，都忘记了，这里是假的。”

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干枯的草叶，随手将草叶扔在桌上。看见草叶分布的姿态，女人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好了，你们都出去吧，不要有任何一个人留在我的房间里。”

“这……不太好吧？”经纪人有些犹豫，“妲己姐姐，虽然粉丝们不会伤害你，但是万一有些过激的粉丝闯入这里怎么办？至少留两个人防范一下吧？”

妲己没有回头，她透过镜子轻飘飘地递过去一个眼神，经纪人立马道：“好的，我这就让她们都出去。”

今天的踩点格外的顺利，季浮生甚至透过窗户看到了坐在梳妆台前的妲己。比起全息影像，现实之中看到的人更具吸引力，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引人沉沦的魅力。要不是牢记聆羽的叮嘱，季浮生恐怕要待在窗外看很久了。

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妲己身上移开，季浮生眼底忽然亮起金光，她看过去，没有看见任何与异兽有关的气息。无奈，季浮生再次确认路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梳妆台镜中，一双金黄的竖瞳逐渐隐去。妲己遗憾地收回目光：“诶，难得主动用一次能力呢，居然没有把人留下来么？”

“算啦，反正你晚上也要来的。”想到这儿，妲己在化妆椅上转了个圈，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暖黄灯光下，女人的影子拉长变形，数根长条形状的阴影在她的身后摆动着。

和聆羽对好细节，两人根据光脑录入的图片确定好了潜入路线，便一起静候夜晚的到来。

酒店里，妲己让经纪人准备了三人份的晚餐，其中一份多是鱼生，一份荤素搭配。至于妲己本人，纯粹的肉食动物。

“妲己姐姐，要准备这么多吗？”经纪人有些不理解，平时妲己纯肉食也能保持良好的状态，偶尔会多吃一些其它的食物，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要这么大的分量，而且还有鱼生——妲己几乎很少主动吃鱼。

“不，不是我吃。”妲己指尖敲打着餐桌上的酒杯，伴随着清脆的鸣响，她幽幽道，“今天晚上我有贵客要来，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许闯入，明白了吗？”

“我也不可以吗？”经纪人露出一个委屈的神色，“妲己姐姐，我们明明是……”

她的声音消失在妲己噤声的动作下。经纪人不再多言，她再次看了一眼妲己，老老实实地退出房间，去准备妲己要求的晚餐。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要不要把她先送到浮生那里去呢？”看着紧闭的房门，妲己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被惯坏了呢……”

晚九点三十分，经纪人送来了晚餐。将其摆放好，她安静地退了下去。

晚九点五十分，饭菜温度刚刚好的时候，妲己打开了窗户，与趴在墙壁上的季浮生来了个对视。

“浮生，进来坐坐吧。”妲己露出一个笑，她让出位置好让墙上的人落脚，“还有聆羽，一条鱼趴在墙上，应该不好受吧？”

被需要调查的对象当场抓包，季浮生有些尴尬。她利落地翻进窗户，轻咳两声：“九尾狐妲己？”

被她询问的女人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本以为回事一个艰苦卓绝的过程，没想到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从正主的口中得到了答案。季浮生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聆羽紧随其后进入了房间，她对此适应良好，直接坐在了餐桌边：“给我们的？”

“是啊，算到你们不会吃晚餐，所以准备了些，希望合你们的胃口。”妲己笑吟吟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单手支颐，目光一直追着季浮生。

被妲己看得有些不自在，季浮生没敢动餐具。

银色的餐叉穿透鱼肉，敲打在盘子时发出一声脆响，也吸引了两人的目光。聆羽硬邦邦道：“别盯着浮生，看不出来她不自在吗？”

“诶呀，这么多年还是这个脾气。”妲己用餐刀切开自己面前的肉排，蓝色的血液瞬间从肉排的切口之中涌了出来。她叉起还在滴血的肉排，吃进嘴里，“浮生，你应该要习惯这样的注视，未来会有更多人这样盯着你看。”

“这需要时间，不是一蹴而就的。”聆羽又说。

妲己耸肩，安静下来。

没再被盯着看，季浮生也放松了。她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房间里只剩下了餐具碰撞的声音。

酒足饭饱，妲己带着她们转移到了会客厅的小沙发上：“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现在得到了答案，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你一直没有沉睡吗？”季浮生看看聆羽，对方吃完饭后一直保持着沉默。这场对话理应由季浮生主导，于是她开口问道。

妲己当然没有沉睡。她的故事的传颂度几乎是一众异兽之中最高的了，她见证了蓝星的死亡，月球的毁灭，也见证了科技的飞速发展，见证了人类踏入星辰大海。

但妲己也有灵力不足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祂只能维持狐狸的姿态。但与生俱来的令众人喜爱的能力没有消失，在这些喜爱的浇灌下，妲己的灵力又日渐充盈。为了让自己始终能够维持人形，妲己成为了一位明星，她为自己登记的种族是一个虚构的长生种，这也解释了她的外貌在漫长的时光之中没有发生丝毫变化的原因。

“……这怎么不算一种传颂的方式呢？你看，现在星际的任何一个角落里都可以找到我的粉丝，她们对我的喜爱或深或浅，但每一份喜爱都是我维持现在这种状态的基石。”妲己展开双臂，将自己完全地展现在季浮生面前。

“你喜欢做万众瞩目的人？”

“喜欢是喜欢。”妲己摇头，“但比起现在的状态，我还是更喜欢昔日成为大巫的那些时光。”

“你身边的人都知道你的不同寻常吗？你有刻意去隐瞒自己的身份吗？”哪怕妲己如今的样貌全然的让季浮生移不开眼，她想要带回妲己，但在此之前，她必须要保证妲己不会给她带来麻烦，不会给蓝星和其祂异兽带来麻烦。

“除了我的经纪人，没有人知道。”妲己说，她话音一转，“但我的经纪人是我家的小辈。”

闻言，季浮生一愣：“什么？”

见少女全然茫然的模样，妲己给她科普起来。

九尾狐分为青丘一族和涂山一族，能力各不相同。青丘狐族和涂山狐族之中只有极少数狐狸能够成为九尾狐，而在开启灵智之后，成为九尾狐之前，每一只狐狸都会根据各自的能力被划分到青丘狐族或是涂山狐族之中。同样，在青丘诞下的狐狸属于青丘狐族，在涂山诞下的狐狸就属于涂山狐族。

九尾狐算是狐族的老祖宗了，能够号令青丘与涂山的所有狐狸。而时光的流逝之中，哪怕是妲己也遗失了自己族人的踪迹，在经过多年的找寻，她也只找到了经纪人这一只小狐狸。将自家小辈安排在自己身边是妲己下意识的选择。

“所以……你还有族群？也要找吗？”季浮生犹豫道。

“有，要找。”妲己说，“作为一族之长，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也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

“我可以帮忙。”季浮生连忙道，顿了顿，她踟蹰着发问，“你……愿意和我回去吗？”

女人摇头拒绝了：“现在不行，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我回去的条件。只要你达到了我的要求，我就会跟你回去。在此之前，我还要等着我们家的小狐狸们找过来呢。如果它们在路上，我跟着你回去，它们就要扑空了。”

“对了，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妲己说。

她的经纪人，也就是她身边唯一的狐族小辈，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并不算一件好事。作为文明宇宙的明星，妲己的事情太多了，这只小狐狸花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在处理妲己的事务上，反而没有了修炼的时间。

这只小狐狸的境界已经好几年都停滞不前了，而且仗着自己是妲己身边唯一的小辈，经纪人似乎被惯坏了，有时候不太听话，偶尔还会给妲己惹出一些事端。

说起自家的小辈，妲己慈蔼又无奈。她不想耽误自家小辈的修炼，但这孩子从几年前回到她身边后一直不太有安全感，她也没找到能够托付的人，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季浮生的出现解了妲己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