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星？
蔚蓝星怎么了？
顾希眉心紧皱成川字，有一搭没一搭折起抹布。
“三天前。联邦食安局正式发布声明，蔚蓝星90%的异兽异植毒素超标。禁止任何团体从蔚蓝星，抓捕异兽异植充当营养液原料。”
戴眼镜的顾客颤颤巍巍从桌子底爬上来，扶了扶歪斜的镜框。
“联邦都正式发声明了。你们竟然不怕死在她店里吃吃喝喝。”咪咪眼男吹了吹他的半边胡子。
哐当哐当——
椅子慌乱地倒塌，顾客们齐刷刷抠住嗓子眼，往外吐酸水。
顾希冷眼瞪着男人，冷刀子嗖嗖刮过他脖子，手里的抹布恨不得塞进他嘴里，堵住他那张又臭又烂的嘴。
“蔚蓝星的原料购买时间比联邦发布声明的时间早。而且，是否有问题你们用检测仪测测不就成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手长在你们身上，我又不能拦着。”
慌张的空气渐渐平静，顾客们脑子也转过弯了，拿起配菜往检测仪放。
“75%。”
“72%。”
“77%。”
堂食厅里此起彼伏响起检测仪的播报，没有原料的纯净值低于70%的界限。
“阿米利亚教授，原料是否能食用的标准取决于初始值还是最终值呢？”
上次死装男介绍自己是哪个学校的教授，想必他要比她这个从天而降的人清楚。
“当然是最终值。”阿米利亚咽下猪大肠，“不过食安局的立场在于，大多数人没有处理高危毒素的能力。一刀切的声明更适合提醒普通民众。”
“阿……阿米利亚教授。”咪咪眼男局促整理一番身上干巴巴的衬衫，恭敬伸出手。
“我是陈致诚，目前经营一家原料店，希望有机会能和您的实验室合作。”
陈致诚？
顾希脑海里飘过什么，但没抓住。
“致诚是不是星际致诚？”
“啊？发了一箱子腐肉带蛆原料的老板？”
“对对对，就他。视频里嚣张地说食安局管不到原料销售，反手拿食安局的声明来压店长。呸，果然是老了，没脸没皮的。”
“不要脸，幸亏店长没听他的，把生蛆的腐肉给我们吃。呕——”
吃瓜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在场的顾客基本看过最新一期的视频，三两下就把来人的底裤扒了个精光。
顾希挑挑眉，哦，是那家不新鲜的原料供应商。
阿米利亚专心下火锅，压根没搭理递过来的手。
陈致诚尴尬笑笑，收回手僵硬在裤腿上擦擦。
“阿米利亚教授，我刚检查过原料，手脏，失礼先不和你握手了。”
顾希双手抱臂，架势十足，冷眼看着陈致诚打肿脸充胖子。
“陈致诚老板，你是按照食安局的标准，来赔偿我上一批货的损失吧？”
“当然。”陈致诚摸了把秃头。“顾希你的损失该由我们公司赔偿。之前是底下人不上心，我已经把他开除了。”
顾希噎住，她要赔偿是想用话刺刺陈致诚，出口恶气。
没想到他居然痛快答应了。
既然如此，不要白不要。
“陈致诚老板，什么时候打款？换了个员工，想必效率要比原来高不少。”
“公司一向对合作伙伴有优待。顾希你上次单方面取消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时间上不太能保证。”
“而且你擅自使用其余供应商的原料，并且和蔚蓝星脱不开关系，食安那边公司也不好交代。”
陈致诚一下捋着胡子，面露为难。
顾希不搭话，静静瞅着陈致诚露狐狸尾巴。
“不如，你先买一批原料，跟公司把合作关系续上。我们自然不会在背后捅自家人刀子。”
陈致诚明诱暗威胁，成套的手法用得无比顺手。
顾希肚子抽抽的痛，费力压制嘴角才没让他看出表情的异样。
“这怎么办？我视频更新不利于致诚的部分，是不是也要删掉？”顾希声音颤抖，眼神慌乱。
“删掉更利于我们合作关系的紧密。”陈致诚像钓了个诱饵，既不说是也不否认，答案模棱两可。
“店长，别相信他。他是老狐狸，哄你呢！”
“店长你有独门处理方法，食安局的声明只针对没本事的研发师。”
顾希纠结不定，陈致诚再上最后一剂猛药。
“顾希，没办法了。处在我这个位置，没办法绕过合作已久的伙伴给你供货。作为联邦公民，我没办法看你违背食安局的声明使用蔚蓝星原料。你再找找其他路。”
“这样啊！”顾希低头咬住唇，不安地抠手指头。
“你去举报，多大点事。要不要帮你上星网查号码？”
“你你……”陈致诚气得直哆嗦，食指指着顾希颤抖，咬紧后槽牙威胁。“你想好了？一旦去举报，你这新装修的店可就废了。”
“去。”顾希掏掏耳洞，朝陈致诚吹口气。“食安局禁止蔚蓝星原料用作营养液，关我做零食的什么事。”
“噗哈哈哈——”
“不要脸的老男人太搞笑了。垃圾硬塞不到店长手上就启动planb举报。关键是底下人用点心读公告好吗？食安局提的是营养液，你硬要把帽子扣到零食上。”
“哪有不上心的底下人，全程是老板不会做准备工作。公司碰上这样的老板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骤然间，堂食厅爆发出高高低低的嘲笑，连专心吃火锅的阿米利亚也勾起嘴角。
嘲笑中心点人物陈致诚脸青一阵白一阵，嘴边的八瓣胡子滑稽可笑。
“不买我们公司的原料，我看谁敢私下卖给你。你顶风用蔚蓝星的供应商试试看？”
陈致诚色厉内茬，放狠话。
“狠话你之前放过了。”顾希好心提醒。
陈致诚冷哼声，拂袖而去。
无奈眼睛不大，砰地撞上一堵肉墙。
冷飕飕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没去给我找原料，居然在这费尽心思扒上这女人。”
“你知不知道我的新品营养液研发到了关键时刻？毁了你有几个致诚赔给我？”
陈致诚顶上的三根毛抖抖，胡须跟着颤动，谦卑弯下腰。
“椰三少爷，我抽空解决我和顾希之间的纠纷。你要的原料，我马上派人去找。”
“纠纷没解决，他看我生意不错，想重新叼回这坨肥肉。”
“他为你办事？你看你是否方便把赔偿款结一下？”顾希掀开遮羞布，撕了陈致诚的伞。
“你？”椰三少嫌弃瞥了顾希一眼，顾希当做没看到，热情朝椰淼plus挥手。
“哼，习惯抢供应商的惯犯。你又想抢走我的供应商？”
顾希手滞住，随即加快摆手弧度。
“不，垃圾你还是自己留着。”
椰淼plus高傲昂头，闭眼，压根听不进顾希的话。
“上次见你在交易市场，想必你也是一名研发师。”
“不如这样，我和你比拼营养液制作，纯净值高的人获胜。你赢了，供应商送你，我额外赔你赔偿款；我赢了，你关店，碰见我的供应商绕道。”
“比营养液，顾希店长能赢吗？”
“可能性为零。他可是椰英华，除椰淼外，椰家第二位高级营养液研发师。”
“啊啊啊，不要啊！好不容易找到家好吃的店，我不想它关门。店长怎么得罪椰英华了？”
“没听他们的赌注？店长应该是抢了椰英华的原料供应商。”
“话说，店长会做营养液吗？”
顾客们议论纷纷，所有人下意识忽略顾希拒绝的可能性。反而对顾希制作的营养液好奇起来。
“不。”顾希脑瓜子突突的痛。“我拒绝。”
“你怕了？”椰英华鼻孔瞧人。
顾希攥紧光脑，当即想给椰淼去个电话，把她拉到z356，一起揍穿椰英华的鼻孔。
在他的衬托下，二哈蠢萌的面目都顺眼不少。
“我不会制作营养液。”
“嗤。”椰英华瞟了瞟店内，单手插兜。“凭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也敢和我抢供应商，谁给你的勇气？”
“算了，你用你的旁门左道来比，免得传出去说我欺负人。”
顾希翻来覆去把玩光脑，认真考虑椰英华的提议。
凭心而论，用宠物零食制作去比，她赢面很大。
还有额外的赔偿款，她怎么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不过……
“只论纯净值，评判标准太过单一。我建议将顾客口味的评判也纳入进来。纯净值占7，顾客口味占3.”
“还没比你就怕了？急吼吼把你的忠实顾客纳进来。”
激将法对顾希没用，她不咸不淡把话挡回去。
“美食店没开之前，他们不喝营养液？我记得店里只在中午营业，难不成顾客晚上喝西北风？如果你怕了，可以去外面重新找批人，我不介意。”
“比赛的规则全部由你制定，还比什么？你咋不上天？”
顾希从四面八方堵死椰英华的话。
啪啪啪——
孤零零的掌声响起，顾希应声望过去，椰淼鼓掌从外围挤进来，狠狠斜了椰英华一眼。
“你咋不上天？”
椰英华面容扭曲，掌心攥紧。
椰淼半点眼神都没分给他，自顾自的提。“我来当裁判。”
“加我一个。”阿米利亚擦完嘴，幽幽插话。
比赛人员配齐，椰英华再心有不愤，只能咬牙接受。
他走到一边，掏出光脑，找人去给他拖设备。
顾希则跑到后厨，找出剩余的半块鸵鸟后腿肉。
连带高汤和淘到的梭子蟹一起搬到草坪。
椰英华派出的人效率不错，很快把他制作营养液的设备拖来了。
各类试管、架子，椰英华更是全副武装，浑身上下包裹严实。
反观顾希，一个砂锅、简陋的炭火炉子，落后的不锈钢操作台。
光装备这块，顾希输得彻底。
“时间限制为一小时，其余自由发挥。裁判会根据现场的实际情况综合评判。”
椰淼简短提一句，光脑切换成倒计时模式，飞到两人中间。
00:59:59
椰英华率先动作，将一坨血呼啦刺的异兽肉塞进个类似绞肉机的机器里，
巨大的噪音囊括草坪。
顾客下意识捂住耳朵，顾希神情淡定，噪音根本没影响到她。
她起刀，落下，土豆唰唰唰片成薄片，手横着推过去，土豆片按照层次摊成一排。
咚咚咚——
有节奏的声音敲击在案板，以刀为界限，一边是如发丝的土豆丝，一边是服帖的片状。
围观的群众很快被舒心的节奏吸引，纷纷将目光投向顾希。
“店长在切什么？她的刀好厉害。不知道店长卖不卖刀，我也想要一把。”
“醒醒吧！店长的厉害和刀没关系，纯粹得益于她的手上功夫。换你用那把刀，只会剁成两块。”
“吃了这么多零食，我还真没见过店长的制作过程。她准备做什么？”
这是所有在场人的心声。
关注中心的顾希把土豆丝泡到水里，搁置在一旁。
鸵鸟后腿肉片成肉片，拦腰切断。
顾希举起刀，又开始剁剁剁。
重复的动作久了会产生视觉疲劳，顾客的视线又移到椰英华那边去了。
顾希大脑放空，思维同样跟大众走。
椰英华的操作正进行到关键步骤。
蒸馏瓶循环滚动，紫色的雾气在上方飘腾，香味沿着风的方向飘散，在草坪上转了个圈。
顾希吸吸鼻子，雾气好似是花香，又掺杂了点浅淡的果香，头皮瞬间放松。
想了想，顾希一时从记忆力找不出相似的物种。
怪好闻的。
很快，顾希注意不到这些小细节了。
刀下的拉扯感逐渐加重，顾希捻起小块肉糜搓开。
差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