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左臂银甲泛着阴冷的光,依然同上次一样,身后跟着一队魔兵,来势汹汹的到来。

朝闻辞眼风一凝,是他。

殷迢的目光同样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未等朝闻辞开口,殷迢便又扫到了一旁的彭霁晓,彭霁晓却像没看见他似的,低头逗弄着银笔蛇,方才他已经用魔石把它买下了,此时根本不顾伙计的叮嘱,把银笔蛇再次放了出来。

银笔蛇生性胆小,但此时竟然慢慢的主动缠上彭霁晓的手指,彭霁晓摸了摸蛇头,咧嘴一笑。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小年纪就把苏评那种目下无尘的姿态学了个十成十,殷迢眼角一压,正要出手把蛇给掀飞,却听那白衣男子清润的声音响起,“我们只是想来买些文墨罢了,魔将大人这是在忙公务?”

朝闻辞说话时仿佛风过竹林般温润有礼,殷迢挑了挑眉头,侧过身去看他,“例行巡查罢了,掌柜的,你告诉他们鬼市里有文墨卖吗?”

鬼修早在殷迢出现时便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陡然被一点名,诚惶诚恐道:“据小的观察,鬼市并不卖普通文墨。”他拿不准这两位和魔将的交情,补上一句,“不过若是客人需要,明日我便从凡间……”

“何必等到明天,一根毛笔而已,找片竹林伐棵竹子不就能做了吗。”殷迢笑起来,“我正好知道有一片竹林,跟我来。”

彭霁晓不喜欢殷迢,本来想当做没有听见,谁料闻砚竟然跟了上去,他只好揣好了银笔蛇也紧随其后。

彭霁晓还以为殷迢是随口胡说,谁料到了地方还真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风吹竹叶,发出沙沙声,只是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些熟悉。

殷迢伸出手一指,对身后的手下道:“还不帮小公子砍一棵。”

魔兵的手中幻化出银斧,锋利的斧面撞上竹身,但下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所弹开。

“何人在此处喧哗。”一个头戴斗笠的蓝袍老人走了出来。

彭霁晓眼睛一亮,“顾爷爷!”

顾升没想到是彭霁晓,眼中戒备稍稍褪去,“原来是你这小皮猴,我说还有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来砍长老的灵竹。”

他的后半句意有所指,殷迢装作没有听懂,“原来顾长史和这孩子认识啊,今日真是无意冒昧,这孩子一心向学,而我们魔域又都是些粗人,实在是没什么文雅墨才,我想来想去,也就谢长老这儿能帮上一二了。”

“识文断字是好事。”顾升顿了顿,“既然如此,各位稍等。”

他转身走向竹林深处,彭霁晓目光移向竹林后的建筑,突然回神,这是谢栖桐的扶风楼,难怪他会觉得熟悉,他一蹦一跳的追了上去,“顾爷爷,你等等我。”

顾升没有回头,但脚步却在不经意间放慢了。

朝闻辞目送着他们远去,一回头,和殷迢的目光撞到了一块,他的目光里还有着没收起来的讥笑,朝闻辞心念一转,似乎察觉到了他为什么要把彭霁晓引来这儿。

“传言果然不虚。”殷迢指背敲了敲竹干,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噔噔”声,“能在魔域这种地方种这么一片竹林,谢栖桐还真是有闲情雅致。”

再次听到谢栖桐的名字,朝闻辞的心头猛地一刺,他稳住心神,若无其事的问道:“什么传闻?”

“我第一次见到彭霁晓就是在扶风楼。”殷迢挑起下巴,指向竹林后隐约露出的一个宫宇檐角,“那时候我就奇怪谢栖桐的住处怎么会有孩子,他只说是代朋友照顾一段时间,结果后面没多久,我们魔使大人苏评风光上位,彭霁晓也被苏评藏进了玄霁宫。”

“彭霁晓不过就是苏评和谢栖桐的私生子。”

朝闻辞的大脑瞬间“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耳边殷迢的声音依旧不停歇,“苏评倒真是厉害,也不知道在中原她都做了些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人,一转眼就成了魔使,和我平起平坐了。”

这片竹林好似真的和灵气氤氲的灵竹没有什么分别,清甜的竹叶香气随风而动,但朝闻辞只觉得窒息。

“闻砚!”

朝闻辞愣了愣,不远处,彭霁晓蹦蹦跳跳的回来了,他的手里抱着一个精美的锦绣木盒,空出另一只手朝他挥了挥,“顾爷爷送了我狼毫毛笔,还有松烟墨,白玉镇纸……”

朝闻辞方才后知后觉,闻砚是在叫他,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

顾升并未把朝闻辞这样一个无甚修为的人放进眼里,他冲彭霁晓笑笑,“不是我送给你的,是谢长老送你的。”

彭霁晓难得乖巧了一次,点头道:“等他闭关回来,我一定来当面道谢。”

顾升摸了摸长而白的胡子,目光瞥见一旁青竹上一道细小的刀痕,抬手一挥,将这根不完美了的竹子砍倒,接着缩小到了一根小拇指的大小,放入彭霁晓怀中的盒子里,“拿回去玩吧。”

好东西不嫌多,彭霁晓揣着沉甸甸的盒子,心里美滋滋的,这一趟门果然没白出,但下一刻一个阴影笼罩过来,彭霁晓抬头,对上了鹰视狼顾般的眸色。

彭霁晓连忙后撤两步,护着自己的盒子远离殷迢的魔爪。

殷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公子啊,得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了,那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呢。”

彭霁晓面上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却是早早竖起了耳朵,却听男人阴鸷的声音传来,问的是:“你觉得苏评对你好,还是谢栖桐对你好?”

这什么鬼问题?彭霁晓的眉心拧起,虽然谢长老也不差了,但他能和苏评能比吗?

他顿时不高兴了,抓起闻砚的手就朝外走去。

错身之际,殷迢望向他们的视线早已没有温度。

在彭霁晓两人离开之际,殷迢同样转身离开了扶风楼外的这片竹林。

行动间他左臂的雕狮银铠发出轻鸣,不多时,铠甲发出的摩挲声在幽闭的空间里放大。

“嘀嗒,嘀嗒。”地缘深处传来水滴声。

那是赵辰身上的血滴落时发出的声音,程芊羽跪在他身边,不停的把灵力往他的身体里输,但在魔域禁锢最重的地缘里,不管是灵力还是魔力,哪怕你有大江大河般的修为都被限制成涓涓细溪。

程芊羽咬紧牙,额头的汗珠如豆般滚落,但即使如此,赵辰的脸上的血色依旧在一步步的消失,他的身上遍布鞭痕,因为失血,整个人只剩气音,“芊羽,我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你不会死的,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的。”程芊羽压下声音里的颤音,心中第一次升起悔意,如果她不那么冲动去追那魔修,不跑到魔域周围,是不是就不会被捉为阶下囚。

她告诉赵辰他们会活着出去,事实上她的心里也没有底,程芊羽回想着那名魔将的心狠手辣,实在想不到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他把他们关在这儿,是有什么图谋?

程芊羽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双冰冷的拍了拍她紧攥着的手,程芊羽抬头,对上了赵辰的目光,“你会活着出去的。”

他笃定道,只是眼底掠过细碎的挣扎,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你能亲我一次吗?”

程芊羽怔愣了片刻,随后反手握住赵辰要收回去的手,俯身在他额间留下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赵辰瞳孔放大,他感觉到了一点湿润砸落在他的眉心,很重很重。

铠甲摩挲声变大,慢慢靠近,随后的殷迢那毫不掩饰恶意的声音骤然出现,“好一对苦命鸳鸯。”

一道魔功疾风劲雨般袭来,程芊羽惊惧的抬头,护在赵辰的身前,生生抗下了这一击。

“你没事吧!”赵辰连忙查看程芊羽的伤势,程芊羽摇摇头,但唇间倾泻出一丝血红,赵辰顿时心如刀绞,程芊羽作为青云宗宗主之女,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赵辰狠狠盯着殷迢,“你别动她,有事冲我来。”

魔兵为殷迢搬来桐木座椅,殷迢挥开袍角,向后靠在椅背上坐下,笑得张狂,“我当然是冲着你来了,毕竟她还有用呢。”

但话音刚落,殷迢朝程芊羽勾了勾手指。

程芊羽顿时被一股力拖到了他的身前。

殷迢掐住程芊羽的下巴,那只魔化的铁甲爪勾扣住她的脸,尖锐的指尖在她脸上扎出血点,殷迢的眼中出现满意的笑,“如果你不想他死,就给你父亲青云宗宗主修书一封。”

他靠近程芊羽的耳侧,声音诡谲难测,“让他把魔骨拿出来换你的命。”

赵辰没有听清殷迢的话,只有远处断断续续传来的受刑惨叫声,还有他狂跳不止的心跳,他张了张嘴,程芊羽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魔骨蕴含上古魔神之力,得之者魔功大成,你们都想要这个啊。”

程芊羽直视着殷迢的眼睛,“你难道没察觉到近日修士进攻魔域的强度更大了吗,你猜是为什么?”

殷迢嗤笑,“你难道觉得是因为你吗?你放心,你死在这儿都没人会知道。”

“那是因为魔骨被人盗、走、了。”程芊羽眼中冷讽,“仙门四宗世代轮守镇守魔骨,却还是被人给盗走不知所踪,你还不知道?”

殷迢目光一凛,“你说什么?”

“不仅如此,盗走魔骨的人就在你身边,桃林之乱的后果并非只是垂阳门被屠,魔骨也不翼而飞,你仔细想想,桃林之乱后是谁突然崭露头角。”

殷迢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动作顿时一滞。

程芊羽的嘴巴张张合合,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是苏评。”

程芊羽把殷迢掐着自己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你们魔尊闯入中原不就是想要魔骨吗,却直到今天都不知道魔骨在桃林那晚就已经不见了,你们简直是被人耍的团团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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