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什么事?人在哪里?”
“师尊……别……别过来。”
陶犹幸犹豫着放手,眼前是黑暗,他努力睁大眼睛找人,他感觉比自己摸老鼠洞的时间还长。
“时醉归!崽崽?你先出来过来,听得到吧?”陶犹幸摸来摸去,摸到皱巴巴的干尸。
“醉归!”
他提手凝笔,几只路人甲乙丙丁纸片人在空中降落,“帮我找个徒弟,谢谢宝宝们。不过不要往后走,那位是干尸。”
纸片人“咕噜咕噜”地应。
他们很潦草,类似火柴人一样,圆圆脑袋和五官,线条身体四处跑。
黑暗中陶犹幸听到很大一声“咕噜咕噜”,随后便没了。
“找到了吗?找到了咕噜咕噜一下。”
“咕噜咕噜。”
陶犹幸顺声音去,却碰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那东西还抖了抖。
“醉归?这是你的耳朵吗?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好玩?”
“……”
“师……”
陶犹幸似乎察觉到不对,耳朵温度很低,也许是因为寒冷,但还是在抖。陶犹幸慢慢绕小狐狸,却碰到一只鸟?
是鸟吧?
不过怎么一动不动?
他刚想收回手,手背又滑到另一只鸟。
接下来一模一个准。
怎么这么多鸟?
鸟前,他摸到了一根冰凉的东西。
“师尊……你在哪?”
时醉归似乎在哽咽,很艰难地说话。
陶犹幸道:“在这。”
“别……别过来。”
我是你师尊,能不过来吗。陶犹幸心里笑笑,确认那是一支箭,很熟悉的印锦鲤的箭,推测附近有应家主从他这儿买走的纸片人防御军。
他一排脱手镖滑出。
感受到箭从弦上飞出的声音波动,竟是灵巧地用脱手镖一根根裆下,一箭不差。
要是差,在这黑暗中就完蛋了。
谁也不知道谁会受伤,反正不是时醉归。
——不然自己可能会被鸟爸鸟妈给啄下眼珠子。
想到这陶犹幸疯狂摇头。往后一扯鸟翅膀,“啾啾啾”像是百鸟高歌在他耳边炸开,黑暗一瞬间似乎被百鸟的羽毛照亮。羽毛飘在他手背上和身上,被他一甩。
陶犹幸跳起来甩出脱手镖,也不知打中没有。
“师尊。”
“何时召唤出的鸟儿?吹埙吗?奇怪,你吹的时候我怎么没听到呢。”陶犹幸一边对抗纸片人,一边偏头对时醉归说,“你先去角落里休息一下,一会儿,为师再看你有没有受伤哈。”
“弟子……无大碍。”
陶犹幸把脱手镖握在手心灌输灵力,把脱手镖灌满,之后用力一抛。听纸片人大军“哇哇哇”的声音,心情愉悦。
笑对时醉归说:“你是乐修?为师之前听过几节课,应该也会。为师之前看你在外面吹埙挡石头像,灌输灵力的手法和位置都有些错误。”
“这样子无法释放更多的力量。百鸟抵挡不住太多攻击,很容易受伤甚至死亡。”
他刚说完,下意识转头找时醉归,却落了个空掉入黑暗,“啊,为师等一切安定下来的时候再和你说吧。为师也会吹笛。只不过控制的是脱手镖,有段时间手废了,花小半个月时间学的。”
陶犹幸说话轻飘飘,很不经意。
时醉归轻轻按住被箭刺穿的手背,一颗滚圆的泪珠掉下。泪水滚到手背上的伤口,一阵刺痛。像有无数虫子在啃噬伤口。之前都没这么疼过。
“醉归?崽崽?你在吗?应一声好不好?”
陶犹幸说完后,脱手镖和箭碰撞噼里啪啦。
“我的天,干尸啊!这箭有毒你闻到没?很浅,干尸你吃不?”
干尸含糊说:“箭,有毒?”
“嗯呐,我都嗅出来了。之前我也中过这种毒,用脱手镖剔毒的时候可遭老罪了……”
箭……有毒。
时醉归感觉自己的心被别人用一根细线轻轻挑,一颤一颤,很悬。
不过师尊方才说,自己中过,还用脱手镖剔毒?
时醉归无法想象,那得有多煎熬多痛苦。
自己从小没受过什么伤,不是跟父母游历山川湖海丈量土地感受人文,就是在田地里耕种,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在读圣贤书,修侠炼仙。
自己似乎也忘记了,师尊也不过才十八岁。
他也会受伤,也会怕死,刚才牵自己的时候,眼泪也飘到他手背上。时醉归猜测着,师尊是自己一路打拼吃苦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天下第二,当之无愧。
而且师尊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倔,狠,扮猪吃虎,但没表现出来。
陶犹幸把纸片人处理掉,便对自己刚画出来的纸片人“咕噜咕噜”们道:“宝贝们,帮我去找找,后边那面墙里有没有耗子洞,好不好?”
不出乎意料,“咕噜咕噜”爽快答应,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便去了。
陶犹幸倒是一点一点地开始找时醉归,食指腹又碰到那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崽崽你还好吧?哭了?”陶犹幸蹲下,看不到却能准确触碰到他的脸颊,“为师给你画……你应该不喜欢纸片娃娃吧?那你要什么跟为师说。”
时醉归不说话,空洞地盯黑暗,有预感陶犹幸在自己面前。
“师尊,弟子想走。”
“那好!让干尸前辈带你走。为师在这里再找一会儿。”陶犹幸边说边扶时醉归,却在碰到一根箭尾羽毛时,听到小狐狸“嘶”一声。
“这是什么?中箭了!!”陶犹幸叫。
这毒……他自己都庆幸三分自己没碰到,结果自己徒弟碰到了!
“完蛋,为师眼珠子不得被你爹娘啄下来啊,”陶犹幸拍拍脑袋,“这下可了得,火蚂蚁不知如何了,我们应该也没多少时间。可我还是……不想被困在这里,想找地图。”
他四处张望,没有光,手指不自觉地抖,寒气更甚。陶犹幸口中喃喃:“会有希望的……会有希望的……曾经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一样没人能困住我。”
“这样,你们先离开,看看能不能杀灭一些火蚂蚁。为师多画一些纸片人。好啦就这样,干尸,你带醉归离开,”陶犹幸道:“你手中的毒能解,为师出去后帮你,只要拔出箭再剔个毒就好了。现在都先走。”
见干尸起身,陶犹幸用灵力坚决地将二人推出地下室,
纸片人小声咕噜咕噜。陶犹幸闭眼,泪珠从眼角滑落。
对于陶犹幸来说,生命一点微光萤火,闪烁摇曳,生命本是希望本身,也是灰烬本身。
*
“砰!”
很大一声巨响,似乎是地下室上面发出的。
是时醉归和干尸闹出来的动静?还是应家家主带人来讨个说法?或者说……是博物馆崩塌了!!
“不!!陶犹幸摸黑,脚步一踉跄向前一扑,手掌有点尖尖的触感。
陶犹幸把手往衣服上一划,拍去细碎的石粒。画出一倍纸片人后自己也跟着拍墙找地图来。
指尖颤抖,全身融入黑暗,眸底却有坚定倔强的信念在灼烧。
他内心在挣扎:现在找地图不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没地图,还能活六年。
博物馆塌了,可真就九死一生了。
万一在博物馆塌之前找到呢?
他就能离开孤岛向更广袤的土地和万里平原去。捡回他宝贵的性命,然后离开。
希望渺茫如星火,让其燎原才能深沉。
那陶犹幸就要抓住这哪怕一点点的机会,去拼去闯去赌,带着求生信念,开拓新的世界,挽救自己于绝境,盼望枯木逢春。
陶犹幸挖着,他身下的纸片人大声地“咕噜咕噜”。
这些纸片人不会说话,陶犹幸为节省时间草草勾勒,日后再慢慢关怀让他们长出血肉。
他寻声音摸那位咕噜咕噜很大声的纸片人,却摸到一个湿漉漉的小圆。
旁边一位纸片人跳到他肩,用纸片手摸摸陶犹幸的眼角。
自己的眼泪把他哭湿了?
陶犹幸开口想叫“对不起”,却发现自己难以开口,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纸片人跳下他的肩,继续拍。
突然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抓住,陶犹幸忙看过去。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咕噜!!!”
纸片人一齐叫起来。
陶犹幸感觉自己身在一壶沸腾的开水中咕噜咕噜,温暖了寒冷的地下室。
他摸到了一张纸!在偏下面的地方!
那儿有个洞!空心的。手伸进去是更凉的空气,寻找地图时,却发现这个洞好像很深。
而且,老鼠洞周围好像有很多尖锐的刺,也不知是什么。
“都是为了命!”
他一狠心,整条手臂往里一伸。感觉皮肉被划开!
“师尊!”
“咕噜咕噜!!”
干尸沙哑的声音在用力吼:“快点!上来啊!上来啊!”
陶犹幸在最底部抓到地图,手用力往外抽,却发现:卡住了!
糟糕!!陶犹幸把手一拔,跟削皮刀一样,衣袖和皮肉被磨搓得不成样。他一手抓地图,另一手凝结灵力把纸片人围在一起,装进麻袋。
麻袋麻溜地甩上肩,便飞快奔出去。好在时醉归和干尸各自都拿了古油灯盏,在门口晃悠,陶犹幸一抓上面的一只手,脚尖借力就蹦上去。
“师尊。”
“怎么了?”
“你的手臂。”
陶犹幸撸撸成一条一条的衣袖,试图挡住血迹和破烂的皮肉。
“都是小事。”陶犹幸看了看四周,“怎么了?博物馆要塌了吗?”
“师尊,应家主刚才传话,说不要靠近博物馆。”
谢谢阅读^
这篇文的结构,是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这样子创新不好,但还是想尝试一下,文案里面写了的,感兴趣的读者朋友可以点个收藏,我们一起成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犹幸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