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谢谢你们了。”科科宁星人朝着他们鞠了一躬，推开了餐厅的门：“我两天后就要离开了，等你们全部解决完了，就来西街的101号公寓来找我。”

等到科科宁星人离开餐厅十分钟后，周全宇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答应他了吗？”

齐浪漫饶有趣味地用墨绿色的眼眸打量着他，回：“他以为我们默认了。”

盆中的科莫科鱼只剩下一副雪白的骨架，鱼肚里的小牛也被两人瓜分了，鱼骨还在游动着，体态更加轻盈。

一道不愧是招牌菜的炖菜，这餐过后，多莫科鱼的鱼骨会放进水中，等它重新长满肉瘤再次做成美味佳肴，以此循环。

这就是它活着的意义。

在多莫科鱼的世界观中，他认为外星人是一种“益虫”，给予它们温暖，再帮助它们去掉身上的肉瘤。但事实上怎么样，只有拥有思想的外星人知道。

好事永远轮不到生物链底层，在任何社会中都是一样的。

周全宇走出门，天色还早，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

突然有一对非常眼熟的身影从他们眼前经过，两人默契地没有出声。

仅仅在落地十几个小时，他们的克隆已经开始了。

齐浪漫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人，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周全宇，我们要不把克隆人的手和脚抢了？提前试用一下属于自己的手脚？”

“齐浪漫，你真的这么打算啊？我也不是说反对……就是……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周全宇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克隆人生的手脚和他们一样是一边的，这不就变成了两只同手和两只同脚了吗？

齐浪漫没回应，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走，我们尾随他们。”

“齐浪漫，你在地球上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我怎么感觉好像不是什么好工作呢？”

“只是个当牛做马的打工人而已，现在都失业了。”

周全宇死都不会想到自己这位赫利乌斯星球的小王子，竟然会在克隆星球袭击克隆人，偷对方的腿。

周全宇克隆人和齐浪漫克隆人走进了一家露天酒吧。家酒吧放着慵懒的爵士乐，零零散散的人在中间搂抱着轻歌曼舞。多的是贴着耳朵说悄悄话的。

周全宇和齐浪漫躲在外围的一圈绿化带里，紧张感把他们从周围的音乐中剥离了出来，两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背影。

震碎三观的一幕出现了，他们的克隆人拥抱着跳起了舞，跳了没两步就亲了起来。

“他外星的！他们这是在干嘛啊！！不要顶着我这张脸做这种……唔……”周全宇的嘴被熟悉的温暖侵袭，低头一看是齐浪漫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说你笨，你就不聪明。”齐浪漫眼珠子一转，“你看他们啵嘴的时候，眼睛是闭上的。正是偷袭的好时机，先不要打扰他们。我们从后方包抄，趁着人不多，浑水摸鱼，一举拿下！”

周全宇侧头遇上一张在认真分析偷袭路线的脸，不远处有外星人在用家乡话唱着听不懂的歌谣，打着从未见过的长得像屁股的乐器。

克隆星球上的克隆人第一次体会到拥有实体和人设的快乐。复制别人再活出自己的人生。

也许被克隆出来的周全宇和齐浪漫的关系会有很多种可能。

情侣，兄弟，朋友，又或者绝交，各自活各自的。

“我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吗？周全宇？”

周全宇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收获了齐浪漫的失望。

“啊？”

“你看什么你看的这么出神？”

周全宇呆呆地回答：“你……”

不远处周全宇克隆人对着齐浪漫克隆人深情相视，“噢～宝贝儿，你是全乌啦啦宇宙中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你愿意和我去旅馆看夜光手表吗？”

“当然～我也很乐意去你家看后空翻的猫～”

“我家的猫不光会后空翻，它还会打台球！”

“外了个星的！还等着干嘛！赶紧走！”

草丛中，周全宇猛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回过头又确认了一眼，问道：“你们地球人的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书上介绍说地球人的眼睛大多数是黑色的。”

齐浪漫帅气又欠揍的脸在周全宇眼前乱晃着，“地球上还有不同种族的人，不要说眼睛了，连皮肤的颜色都不一样。一看就知道你上课学习没有学好。”

赫利乌斯星人都长的一个样子，金色头发，蓝色眼睛，单腿还有第三只手抓着一个鱼缸。

甚至相同性别的赫利乌斯星人身材都是差不多的。

周全宇理解不了为什么在一颗星球上的人差距会这么大。

“皮肤颜色都不一样？五颜六色的？”他的脑子闯入七个颜色人类的画面。

那画面太美，不忍直视，但他要是看过《葫芦娃》，也就会释然了。

齐浪漫轻挑嘴角，周全宇觉得对方变了，说不出具体的变化，但他能感受到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嘘……既然我帅气的脸吸引了你的注意力，导致你没有听见我的计划，那么等一下你离自己的克隆人远一点负责望风就行，知道了吗？”

周全宇还没来得及回答，再抬头时，看见一张坚毅的侧脸，眉眼如炬，发丝微动。

“手脚抢夺战，现在开始！”

齐浪漫的身影“唰”的一下从他眼前掠过，他恍惚了两秒也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一分钟，此起彼伏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呀！”“嘿呀！”“外了个星的，你敢打你爹我？”

“打人不打脸！”

“我的俊脸呐！”

“你们要打就打他！”

“懂不懂什么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拜拜了您呐！”

惨叫声，求饶声渐渐平息下来，周围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齐浪漫？结束了吗？”周全宇可不想看见什么血腥的画面，他只能接受巴掌大的血迹。

“结束了，回头。”小巷内只有一位没有腿的周全宇克隆人，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两人，身边空空如也。

另一位齐浪漫克隆人已经跑得没有影子了。

“噢，你好？”周全宇愣愣的，不知道怎么跟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打招呼。

到底是你好，还是我好？

周全宇克隆人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他被扯下了一条腿，只能坐在，地上一滴血都没有，也没有人需要急救。

克隆气体只是一团气体，没有血肉，也感觉不到疼痛。

“没有用的，我们的手脚不过是一团气体，你们不能带着离开克隆星球。我衷心劝告一句，如果想要真正的手和脚，就去找繁殖星球，不要再克隆星球上浪费时间。”

周全宇克隆人的水蓝色眸子是一块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泠冽感。

“我怎么觉得这位克隆人要比你聪明呢？周全宇？不如我带他去找繁殖星球，你在这等着？”

“齐浪漫，这一点都不好笑！”

气成河豚的周全宇今日一打已完成。

“不，我觉得很好笑，甚至可以挤进我最喜欢的笑话排行榜前三。”

一到冰冷的眼眸切割了这愉快的气氛，毕竟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你们两人的感情很奇怪，一个人的爱很多愿意为对方舍弃生命。而另一个只是把他当作好朋友，连普通情侣都算不上。用时间堆积的感情至少相差了一百年。”

周全宇被克隆人的一番话震惊了，他绝对不是前者，那么前者就只能是齐浪漫。可他们仅仅只认识了一个多月，哪里会有什么爱到为对方舍弃生命诸如此类的感情呢？

“别听他胡说，他现在是瓮中的鳖故意迷惑我们。来，周全宇双手撑着我的肩膀，我给你装腿。就算维持的时间很短，但总比没有的好，就当是提前体验一下有腿的感觉。旧的就不要了，等我们离开克隆星球，用伊万送我们的机械假肢。”

齐浪漫单膝跪地的模样，让他不敢多问什么。

齐浪漫，其实……还挺不错的。要是他没有那么自恋就好了……

“怎么样？能自己站住吗？”难得一句直白的关心，周全宇鼻子微微泛酸。自从离开赫利乌斯星球，宇宙飞船出了故障，一人一鱼在黑黢黢的宇宙不知道飘荡了多久。

之后和齐浪漫形影不离，从未听见过对方这么温柔的关心。

上一次，在他面前跪下装腿的还是他的家人。

赫利乌斯星球的统治者，女王赫利乌斯，也就是他的母亲。

周全宇吸了吸鼻子，把眼眶中翻滚的眼泪使劲吸了回去，他的目光浅浅的洒在齐浪漫的头顶上，比阳光还耀眼。

“不好用吗？”微风吹过齐浪漫黑色的发梢，把墨绿色的眸子吹得越深，温柔的视线在他的眼底寻找着答案。

“傻了啊你？我辛辛苦苦抢的，你快走两步，让我看看。”

在齐浪漫一声声催促下，周全宇不好意思却又欣喜地迈动着脚步。

不是别人的腿，不是机械腿，是自己的腿。哪怕是气体做的。可惜，两条腿都是左腿，走起来非常奇怪。

齐浪漫瞬间石化，“哎呀……完了，我忘了他们和我们缺的是同一边的腿……”

确实违和感满满，但是周全宇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