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武林魁首, 虽然不需要文官那样需要天天点卯, 但刘槐也有不少俗务要忙。zuowenbolan
比如时不时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让他“主持公道”。
习武的人虽多,但也不是个个都走得正道,也有不少武林败类恃强凌弱,要是告到官府, 人家还不一定抓得到人, 只能找刘槐解决。
所以刘槐看似是一个武林魁首, 但若是不开那些武林大会,平日里干得都是这些社区调解的工作。
端坐在椅子上的刘槐勉力保持着微笑,“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座下一个柔弱的女子呜咽着哭了起来, “求刘大侠为小女子做主啊, 那杀千刀的胡飞兴始乱终弃,小女子实在是没法子了!”
刘槐轻叹了一口气, 倍觉心累。
胡飞兴是前魁首之子,因为有其父的背景撑腰,兼之学到其父的七八成武艺,平日里横行无忌, 就连其父也管教不了他。也正是因为教子无方,前魁首这才觉得颜面无光,自发传位于刘槐。
而刘槐在这位置坐了这么些年,也不知是第几次听到了这个名字,个个都要他做主, 他也的确是做了几回主,但代价是胡飞兴对他几乎是欲生啖其肉,水火不容。
“你让我做主,那你知道那胡飞兴家中有多少女人,你若是因我进了他的门,只怕他更不待见你。”不是他吓对方,实在是胡飞兴前些年惹下不少风流债,后院都快被挤满了。
女子面上一凝,随即垂首,“小女子不求名份,只是不甘被白白玩弄,事已至此,若是他给出相应的补偿,小女子在此地实在活不下去,只能背井离乡,到别处从头再来。”
刘槐点了下头,为胡飞兴擦屁股的事他也没少做,当下给了她一些钱财,女子道着谢离去。
郁寒光在门口同女子打了个照面,一眼撇到对方眼角的泪珠,当下心中了然。
走进堂室便瞧见刘槐在头痛的按额角,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想也不想的问,“师父,又是胡飞兴?”
“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么大能耐?”刘槐吐出一口长气,胡飞兴之所以纨绔,便是因为其父对他几乎是溺爱,因而他出手相当阔绰,有几个穷人家的女儿能忍得住这样的诱惑。
“厉害啊!”郁寒光禁不住望了下女人的背影,微拧起眉,“不过得罪了胡飞兴这个小人,只怕我们麻烦多多。”
刘槐半阖眼睛,“本就已经得罪了,如今不过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这话说的当真不错,因为刘槐的“多管闲事”,胡飞兴早便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就算刘槐不做什么,胡飞兴都觉得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更何况他还做了那么多,还几乎桩桩件件都是与自己作对。
胡飞兴早便对刘槐恨得牙痒,一方面恨他老爹为什么不传位于自己,害得他现在处处要仰人鼻息,看刘槐脸色。
另一方面则恨刘槐明知自己的身份,却半点未曾特殊对待,弄得他几年间声名狼藉,议亲都受了极大限制,正经的娘子是别想了,妾室倒是有一大把,却也是后宅不宁,让他烦得要死。
什么,这都是他自己的原因?呸!他说是因为刘槐,那就是刘槐的错!
虽然刘槐和胡飞兴关系不瞌,但明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因而胡飞兴也收到了岑宝琴的宴会请帖。
“女儿?”他快意的舒展身体,舔了舔牙齿,咧出一抹满是恶意的笑。
另一边的学尔刚确定了宴会当天穿的衣服,母女两便手挽手去院中散步,等走累了,再停下来歇脚喝茶。
几日后便要开宴,岑宝琴仍有些不放心,一直微皱着眉。
“娘,”学尔剥开橘子,一把喂到她面前,“你吃吗?可甜了!”
岑宝琴笑着咬下,“嗯,的确很甜。”
“不用担心。”学尔低着头,继续剥开黄色的皮,“有你们在,能有什么事呢?”
岑宝琴被她说的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过度紧张,学尔把剥好的橘子显示在她面前,“娘,给你吃!”
岑宝琴望着她的脸,最难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么,还有什么比她在自己身边更重要?紧绷的肩膀随之一松,岑宝琴揽住她的肩膀,“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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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宴会当日,一大早,丫鬟们便忙得跟陀螺似的,学尔也被早早的挖起梳妆打扮,再推出去待客。
这个朝代的男女之防不算是特别严格,男女之间是可以同桌吃饭的,但这次的女客中不仅有武林人士,还有大家闺秀,岑宝琴便把女宾和男宾分到了两处。
学尔被岑宝琴拉着见客人,“这是知府夫人,也是娘的手帕交,这是她的女儿……”“这是方女侠……”“这是……”
个个不是说恭喜,就是夸她颜好气质靓,她只能矜持的抿起一抹微笑,状若高冷,实际上她的记忆力容量已经彻底告罄,满脑子混乱的线头,咦,这谁?那又是谁?!
“这是前武林魁首的夫人,姓李。”
她条件反射的扬起微笑,“李夫人好,请往里面请。”
李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面上出现满意的表情,这让她产生微妙的不适感。
“岑夫人,你女儿可真漂亮,看着像你外子多些。”岑宝琴虽然也不是很想答腔,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也笑了笑,“谬赞了。”
“哎呀,不知道她许亲了没有?”
“李夫人,”岑宝琴的笑意消失,几乎是咬着牙回应,“小女找回来才没几天,并不着急出嫁。”
李夫人落了个没脸,勉强笑道,“哎,我也是关心,这么好的姑娘,可耽搁不起啊。”
岑宝琴忍了忍,最后扯出一抹讽笑来,“有心了,这件事我们自有主张!”
李夫人被她一刺,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讪讪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心中抑抑。
李夫人愁啊,她那宝贝儿子到现在还没娶一个正经娘子,还没生下一个孩子,想想就怄。
在她看来,若是能和刘家结亲,那是门当户对,有百利而无一害。啥,刘家的想法?嗨,先攀上试试么,万一,人家就这么瞎了眼呢!
眼看客人来了不少,差不多要满座,王管家派了个丫鬟过来禀报,“陈姑娘来啦!”
“陈姑娘?”岑宝琴一下子便想起来,“你的闺中密友?”
“对、对。”学尔点头,岑宝琴还没见过“陈姑娘”,便挥手让丫鬟带上来。
子奚很快走了过来,偏生岑宝琴对女儿的好友起了兴趣,一时想跟她们聊聊,“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两人对视一眼,“小时候。”“北上的路上。”
他这次的声音倒是清亮许多,不辨男女,不对,为什么他们的答案不一致啊!
岑宝琴皱起眉,学尔赶紧再与他对视一眼,他无辜的抿起笑,她立刻回头,咳了一声解释。
“我们是在途中偶遇,后来发现原来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一面,着实有缘的很,这才成为朋友的。”
“原来如此。”岑宝琴后来又问了几个问题,学尔再不替子奚回答,免得错漏百出。
子奚因为记忆力极佳,几乎博览群书,岑宝琴问了几个问题,立时对这位“陈姑娘”升起莫大的好感,“有你在尔尔身边,我便放心了。”
子奚福了一礼,“伯母,若没有其他事,我便先就座了。”
“去吧。”岑宝琴也推了学尔一把,“我这里暂且没什么事,你陪着陈姑娘。”
子奚朝着她嘻嘻一笑,握住了她的手,朝她眨了一眼,“姐姐,做陈姑娘倒也不赖么。”
二人挨着肩坐下,她端了一碟果脯到面前,示意他一起吃,借着吃东西,她凑到他耳边,“有什么发现吗?”
“姐姐说的不错,”子奚同样咬了一口果脯,然后与她咬耳朵,“伽耶神庙早在七星阁出现之前便存在了,在这几年间它先在南地站稳脚跟,这几年快速向北扩张。
伽耶神甚至有自己的酒楼和银庄,因为经营得力,利润极大,因此在吸收信众时也是大手笔,不仅无偿资助贫困的百姓衣食,还会教授一些简单的文字,因而极受穷苦百姓的欢迎。”
子奚顿了顿,“不仅如此,它的信徒分布在不同领域,有钱有势者不在少数,听闻在各地做了不少善事,名声极好,由此也吸引了不少信徒。”
她捏着下巴沉思,这是想靠好人好事来洗白自己,扩大伽耶神的影响力?阁主有两下子啊!
子奚沉下眸,垂下握着果脯的手,望向她,“我在想,阁主是想通过宗教来控制这个国家吗?”
“未必没有可能。”她垂下眸,忽然打了个冷颤,像是才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庞然巨物,“子奚,我有点害怕。”
经过几年的耕耘,阁主的势力恐怕早便深不可测,她是有多大的脸,居然贸然的想要挑战对方的权威?
子奚把手盖在她的手背,“姐姐,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阁主。”他们不也在她的身边吗?
她怔了怔,随即勾起唇,“你说的对。”
刘府外,翠奴一身少年打扮,双手牵着马缰,懵懂的望着四周。
待客的郁寒光瞅着翠奴,抬起下巴,“这个人好生面善~”
一旁的王管家叹着气挼胡子,“郁少爷啊,你这句话我都听腻了,今天来的人可不都是我们的座上宾,咋滴,还有你不面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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