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余秽清没有迟疑,伸手握住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靠着术法的加持,他没有被伤到分毫。
朴刀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能被人从他的掌中抽出。
管他是人是鬼,先擒获了再说。本着这个想法,余秽清转过了身。
一掌击向了那人的胸口,那人被他一掌击退了几丈远,一直退到了屋外的院子中央才硬生生停住了。
余秽清特意没下死手,这一掌也不会把人打得当场晕厥,不过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还是做得到的。
被打了这一掌,那人吃痛,也没了反抗和逃跑的意愿。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余秽清收回手,负手站得笔直,神情染上了些许愠色。
那人抹了一把嘴角,啐了口唾沫在地上:“你又是谁?先报上你的姓名!”
虽然很不爽,但他还是给了答复:“余秽清。”
那人似乎试图站起来,但因为刚才那一掌,他失败了:“越思宁那小子坑我,不是说这城里没有高手吗……你听着,我是佟安永!这飞花城里最强的修士之一。你最好让开,不然等越思宁来了,我们要你好看。”
越思宁这名字余秽清印象还算深,但佟永安他是压根没听过。这所谓飞花城最强,估摸着也是自封的。
余秽清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越思宁这个名字,但是他忘了。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赶尸匠开口说道:“余公子,他应当是冲着我来的,让我来和他说道几句吧。”
余秽清给他让了个位置出来:“放心,他现在无法伤人。”
赶尸匠走到佟永安前面不远处就停下了,他非常严肃地对佟永安说道:“在回到飞花城之前你和那什么越思宁就在跟着我了,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佟永安笑了笑:“我才不告诉你,反正你们总不能杀了我。”
余秽清向门外走了一步,他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瓶子:“是不能,不过前些日子,有个朋友碰巧赠了我一瓶药,这东西要不了命,但是会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说的是真话,不过他也只是想拿出来吓唬吓唬人,不会真的这么做。
这东西的性质他那位朋友也拿不准,万一真出人命那就不好了。
佟永安顿时跌坐在了地上,神情非常惶恐:“你,你要做什么!姓余的!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余秽清觉得他的反应有趣,便没有理会他的抗拒继续往他那边走着。
他举起手,把瓶子在手里转了转:“其实我真的挺好奇你吃下它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想来也是那一掌的威慑效果极佳,所以他才会这么害怕。
佟永安也是被逼急了,都已经跌坐到地上了还吓得往后磨蹭了两下。
在两人的注视下,他终于有了要张口的架势。但没等他开口,一个身影就跳到了院里,那人身形极瘦,皮包骨,两边脸颊和嘴唇上都有紫绀。
余秽清知道这人是谁:就是越思宁。他也想起来这家伙是谁了。
几十年前,这人连着杀了十几个魔修,闹得当时的魔教教主——不是南流景扬言要和正道开打。
也就是这个契机他和越思宁见了一面。他象征性地劝了越思宁几句,后者自那之后也就销声匿迹了。
越思宁走到佟永安身边把他扶了起来,眼神却始终留在余秽清身上:“好久不见,楮仙君。我这废物同伙给您丢人现眼了,望您海涵。”
余秽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佟永安瞪大了眼睛:“楮?他不是姓余吗?还有你不是说只要不招惹听雨楼,这飞花城里就没有高手吗?他刚才一掌把我从屋里打到这边!”
越思宁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嫌不够丢脸么?他是楮知白!你惹了他等于把他和听雨楼一起惹了。”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余秽清无奈地笑了笑:“倒也不必如此介怀,毕竟他起先并不知晓在下身份,难免会言行失当,我能理解。只是,我听这位小友说,您与这位佟公子一同尾随他多日。可否请您解释一二?”
他看着越思宁,他不得不承认,越思宁还算是有些本事,听他这么说表情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越思宁笑了笑:“哎,我们二人呢也是第一次见到赶尸匠,难免会心生好奇啊。”
简直是胡扯,只是好奇至于跟一路吗?虽然这只是赶尸匠的一面之词,但余秽清还是更相信赶尸匠所说的。
但他们也没证据指认越思宁他们就是另有图谋,只能说,他来得“太是时候”了。就像是一开始就在外面偷听里面的动静一样。
见他不说话,越思宁又说道:“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回头一定会好好训训他的。”
余秽清看了赶尸匠一眼,他显然也不相信两人所说。
“这位……仙君,还是算了,他们不会承认的。”赶尸匠察觉到他的眼神,转头对他小声说道。
余秽清点了点头:“你们走吧,记得下次不要再突然把刀架我脖子上了哦。”
那两人灰溜溜地走了。
余秽清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听雨楼一趟,问问越思宁的事情。
“这位……额,这位楮仙君?谢谢您了。您以后如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我就住在城西边。虽然您这么厉害,我估计都帮不上什么忙。”
自从余秽清身份暴露之后,他看起来更加拘谨了。
余秽清挠了挠脸颊:“好啊,先提前谢过你了。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赶尸人真的会操纵尸体吗?”
要知道这位赶尸匠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啊。
赶尸匠表情凝固了一下,片刻后,他慌忙摇了摇头:“不会不会,至少我是不会的。以前听我老家村里师傅吹嘘的时候他们倒是吹过自己会驭尸,但是他们没给我看过。”
余秽清笑了笑:“原来如此,多谢你的解答,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不奉陪了,再见。”
越思宁的事情还是很让他在意的,就余秽清所知,此人绝对不是沉得下性子的人。
越思宁此前几十年都处在销声匿迹的状态,而今却“只是”干出了尾随赶尸匠的事,这实在是令他匪夷所思。
所以,他又去了一趟听雨楼,去了之前南流景带他去的那个房间。
刚准备敲门,他就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声音、闷哼声以及人体碰撞墙体的声音。
“不错,你的确有三两下功夫,但是还不行啊。”他首先听到了南流景的声音。
余秽清后退了一步,心道:也许我来得不是时候?
他正要离开,南流景又开口了:“你不是第一个想杀了我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杀不了我,你还是暂时死了这条心吧。”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打开了,走出来的人是林榆,出门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甚至没看见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余秽清。
过了好一会儿,林榆才猛地抬起头,眼神里还是透露着一种没有被知识浸染过的清澈感。不过这回他倒是看见余秽清了。
“啊,余先生,是您啊。我刚还想去帮你来着,结果南——褚公子说我去就是送人头,我就放弃了。”林榆这么说着,语气中透露着尴尬。
余秽清无奈地笑了笑:“没关系的,我那边已经解决了。你脸上的伤没事吧?需要我给你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吗?”
林榆整个人突然僵了一下,语气冷了下来:“多谢,不用了。您如果是要找褚公子的话,他还在房间里。”
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余秽清愣了一下。主要是这转变实在是有些大,一会儿非常恳切,一会儿又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余秽清干笑了几声:“哈哈哈,多谢。”
他说着就往前走了几步,正想敲门,南流景就发话了:“师兄吗?你进来吧。”
进门前,凭借修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特性,他不小心听见林榆自言自语了一声:“为什么你这么信任他们?”
他觉得,林榆可能比他还不对劲。
屋里,南流景正在收拾掉在地上已经碎裂的瓷器,一旁放着个簸箕。
屋内其他东西都还好好的,就只有地上躺着一个破碎的陶瓷杯。
余秽清刚把门合上,就听他“嘶”了一声。转身一看,就发现原来是南流景的手被瓷器划了一道口子。
他慌忙走上前去:“我这里有纱布,我帮你把伤口包扎起来吧。”
南流景笑出了声:“师兄,只是这点小伤而已,一会就能好。”
对修士来说,这伤口的确不算什么。
余秽清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这些就交给我来收拾吧,你休息一会儿。”
南流景笑了笑:“那就谢谢师兄了。对了,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余秽清快速地把碎片捡拾到了簸箕里:“因为我还想找你问些事情,是关于越思宁的。”
南流景点了点头:“他啊,搅屎棍咯,以前专杀魔修,现在两头挑事。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也称不上是个好人。师兄,快坐下吧。这瓷片待会儿我来处理。”
眼看最后一块碎片进了簸箕,余秽清才放心起身在南流景对面的长凳上坐下。
他忍不住有问道:“那佟永安呢?你知道他吗?”
这一回,南流景沉默了。但看他的神情变化,他不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个人,至少是有些了解的。
回了好一会儿,南流景才说道:“师兄,你如果遇到了这个人,一定要离得越远越好,不是说他修为有多高,而是他这人睚眦必报且阴招极多。如果你不想办法让他消停,他会一直缠着你,找你麻烦。我之前就不小心招惹过她。”
真好,已经招惹上了。余秽清有些欲哭无泪。
更重要的是,如果再问下去,他已经没有消息可以做交易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