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今越见他妥协,嘿嘿一笑,凑上前问:“宿泱,你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我和迟穗黄昏时就来了,等到月亮都爬这么高了才等到你,大忙人啊。”
“近日因为邪神教两个长老在葬雪州现身一事,楼内情报往来和各方调度频繁。毕宿殿事务多了些,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宿泱回答道。
迟穗闻言,关切问道:“那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查出来了吗?”
宿泱摇摇头,“刚有眉目,还在查。”
看来隐藏得极深,或许是个重要的情报。
迟穗休息很久的脑子终于转动起来,有些怅然:“我这几日卧病在床,什么也不知道,清闲是清闲了,却有些不适的感觉。”
习惯了高强度的修炼和任务,突然闲下来,反倒觉得空落落的。
凌今越在一旁听得直咋舌,夸张道:“你这就是脑子得了病,天生的劳碌命!哪有嫌自己太清闲的?”
迟穗立刻瞪回去,“要你管,总比你强!”
两人眼看又要斗起嘴来,宿泱一手按在迟穗肩膀上,另一只手抵住凌今越凑过来的脑袋,强行将二人分开。
“停,说正事,你们大晚上抱着一坛酒在这里等我,究竟想做什么?”
凌今越这才想起来意,连忙举起酒坛,献宝似的说道: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好酒,名为——‘照夜白’,这一坛埋在地下足有百年了,香气醇厚,后劲……嘿嘿,反正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特地拿来跟你们分享!”
他见宿泱兴致缺缺,马上转换策略,鼓动起迟穗来:
“你看啊,我好不容易通过正式弟子考核,你这又刚刚死里逃生,双喜临门,难道不该好好庆祝庆祝吗?”
她被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心动,但又看了看宿泱没什么表情的脸,又有些犹豫。
凌今越乘胜追击,压低声音,满脸写着“我都是为你好”,言道:
“再说了,以后咱们出去执行任务,难免不会遇到需要应酬喝酒的场合,你没有训练过这个吧?要是在外面一杯就倒了,那多丢我们少楼主的脸啊,你说是不是?”
这个理由一下子就戳中了迟穗。
她觉得凌今越说的非常有道理,身为少楼主,怎么能是个一杯倒呢?
这确实是个需要提前训练的弱项!
“有道理!”迟穗倒戈,转头就和小酒鬼一拍即合。
说服了迟穗,凌今越就知道宿泱肯定跑不了。
反正只要迟穗答应的事,宿泱就算再不情愿,最后也会妥协。
果不其然,迟穗眼巴巴望着宿泱,不过三息,他便退让了。
“仅此一次。”
两个侵占宿泱休息时间的家伙喜笑颜开,击了个掌就拉着宿泱往外跑。
三人在半山腰寻了一处能望见远处云海与星月的平坦的空地,席地而坐。
凌今越迫不及待地拍开了“照夜白”的泥封,浓郁醉人的酒香弥漫开来,仿佛将清冷的月光也迷醉几分。
“好香啊。”迟穗感叹。
“那当然了,好酒中的好酒,但凡喜欢喝点小酒的,谁不知道它的名号?”凌今越从储物袋拿出几个瓷杯,还神秘兮兮告诫:
“这照夜白可邪门儿,刚入口尝不出厉害,后劲可大着呢,千万别贪杯啊。”
迟穗正被愈发浓郁的酒香勾得心痒,哪里耐烦听他磨叽,直接拿过酒坛斟满。
就当她准备先尝为快时,身后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大老远就闻到酒香了,不知我是否可以加入?”
转头一看,不知宋以宁何时也寻到了这里,金眸带着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凌今越一眼认出这是辅弼星主,他性子自来熟,又见其他两人没有反对的意思,热情地招呼他:“宋星主,坐坐坐!正好人多热闹。”
迟穗也笑着给他满上。
宋以宁毫不客气地盘膝而坐,接过酒杯赞道:“好酒!竟是大名鼎鼎的照夜白!”
他看向三个年轻人,笑言:“不过跟我比喝酒,你们还嫩了点。我可是千杯不倒,你们三个轮流上,恐怕也不是我的对手啊。”
这话一出,凌今越和迟穗这两个好胜心强的哪里坐得住。
宿泱向来不喜饮酒,基本都是浅尝即止。但他们却属于那种一喝就上头,还要互相拼酒的类型。
此刻见宋以宁如此嚣张,对视一眼,觉得这酒还非喝不可了!
“话可别说太满!”迟穗说着,仰头便一饮而尽。
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初始只觉得绵软甘醇,并无太多辛辣。
凌今越也不甘示弱,紧跟着干了一杯。
宋以宁见状,眉开眼笑。
“好,爽快。”他也举起杯,干脆喝完。
凌今越见他这个星主一点架子也没有,胆子也大起来,调侃他千杯不倒的称号是不是吹牛。
“是或不是,一试便知。”宋以宁也不恼,哈哈一笑。
三个人聊得热闹,不知不觉又喝了几杯,然后齐齐转头,将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还没动杯的宿泱。
宿泱看着这三双紧盯不放的眼睛,一阵无言。
这两个家伙就算了,怎么连一千多岁的星主也跟着胡闹。
他本不欲多饮,但在迟穗那灼灼目光下,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无奈叹气,他在三人监督下,仰头干了。
气氛彻底热闹起来。几人都是放得开的性子,一边天南地北地闲聊,一边推杯换盏。
酒劲渐渐上来,喝得多些的迟穗和凌今越脸上都泛起了红晕,眼神开始迷离。
而宋以宁则果然如他所说,面不改色,眼神清明,是除了宿泱以外神智最清醒的一个。
他看着面色酡红的凌今越,随口问道:“你马上要选殿了吧,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辅弼殿?”
凌今越虽然有些醉意,闻言却认真摇头,“不了,我想去破军殿。”
“我要以杀止伐!最好能像淮星主那样修杀戮道,未来成为和他一样强的人!”
一旁的迟穗本来正晕晕乎乎地小口抿着酒,一听他提到淮,醉意上头,开口就吐槽道:“淮?得了吧!”
“他那就是不近人情。你是没被他操练过,那简直不是人受的罪!天天被打飞,晚上还要提防他刺杀,简直精神折磨。”
谁知凌今越入楼后格外崇拜淮,听此一言,即刻反驳:“那是为你好,严师出高徒!你在淮星主手下,难道没有进步吗?实力是不是突飞猛进?”
迟穗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气得不行,偏偏又无法反驳淮的训练卓有成效这个事实,憋了半天才道:
“我的进步大多都靠我自己领悟好不好,我都自己悟出了一套剑法呢!”
“你?自创剑法?”凌今越醉意朦胧,眯了眯眼,“我不信。”
迟穗简直想一巴掌扇过去,“不信?那我演示给你看!”
说罢,她一把拔出尽渡剑,剑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锋芒。
她足尖一点,飞身后退好几步,拉开了距离。
月华流光倾泻在迟穗身上,将那桃粉色的衣裙渡上一层清辉。
她眼神迷蒙,带着醉意,握住剑柄的手却稳定有力。
夜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和飘扬的发带,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昂扬意气,在她身上展现出来。
这一套剑法脱胎于辛夷楼最基础的入门剑势,但最后却被迟穗在一次次的对战挨打、在生死一线的实战体悟里改得面目全非。
她一点点摒弃不适合自己的繁复,融入更灵动的剑招,改动得契合《太初静心诀》。
只是先前心思纷杂,没有机会将其彻底梳理整合,形成一套完整的剑法。
此刻被凌今越一激,加上酒意上头,心无旁骛,竟然将脑海中那些零散的剑道灵光一气呵成地施展了出来!
她刚出了第一招,起手式看似平平无奇,却隐隐能看出其灵力运转不凡。宋以宁轻轻“咦”了一声,坐直了身体。
此时正是春深时节,空地种满了辛夷境特有的桃树,花开得正盛。
即便是夜晚,那层层叠叠的粉色云霞也不减半分芳华,在月光下静静吐露着幽香。
少女明明醉意醺然,身法却灵动矫健,腾挪闪转间满是浑然天成的灵韵。
天生剑骨,本来就是为了剑道而生的!
她心念微动,灵力灌注剑身,随着剑招涌动,剑气震开。
霎时间下了一场缤纷的桃花雨,无数粉白的花瓣簌簌落下,将迟穗笼罩其中。
她却在漫天落花中变化剑式。
剑尖轻颤,那满天飞舞的花瓣,竟无一片被她凌厉的剑锋所伤,反而随着她的剑势萦绕,与剑共舞。
宋以宁眼中欣赏之色愈浓,“剑气能圆转如意,不伤无害之物于锋芒之下,控剑之精妙,心思之灵透,真不愧是天生剑骨。”
“真不愧是迟穗。”凌今越纠正道。
而宿泱,在迟穗拔剑起舞的刹那,目光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纷飞的花瓣中,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月魄流萤。”他喃喃低语。
旁边的凌今越凑过来,含糊问道:“宿泱,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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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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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月魄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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