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风雨前夕

不久后当应如雪问起秦音是用什么办法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死亡的。

秦音站在溪边,低头捻着花,潺潺的溪水将穿过树盖的阳光分成亮白的光斑映射在她脸上,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你知道我床头那盆紫玉是谁赠予我的么?”

应如雪一怔,在想‘紫玉’是个什么东西,想了半天才觉得秦音可能说得是放在她床头,那盆秦音一直很喜欢的紫色铃兰。

噢,原来那叫紫玉啊。

不过这跟‘那人’又有什么关系?

秦音缓缓抬头,对着她轻轻一笑,俏皮的光点分布在她脸上,像是孩子得意自己聪明的计策,又像是做了个恶作剧,眉梢挑起,光斑在她脸上跳动带着天真无邪地笑,愉悦地说道。

“是‘他’送给我的啊。”

他?应如雪不确定秦音说的‘他’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再听秦音缓缓说下去,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就是你想的那人,掌门公孙瓒。”

秦音低头捻着花,温柔的笑镶刻在脸上,话语轻柔,娓娓道来。

“这盆紫玉是鹤丽宗送给他的贺礼,一盆在他自己卧室,一盆作为给我这个儿媳的新婚贺礼,在我房间。”

“但是你知道吗?紫玉碰上‘霖金草’不需要多久就能毒入骨肺,更有趣的是,这毒在没有浸入骨髓之前,任何症状表现得都如普通风寒一般。”

说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手上捻着花随手扔进溪水中,转头巧笑着问她,如同懵懂天真的孩童问自己的好伙伴。

“你说,有不有趣?”

应如雪只觉得寒气丝丝往上冒,身体像是掉入寒潭般,森森冷意将她包裹。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至少当天,她和秦音跳崖这天,在萱衣回到玄雾宗之前,玄雾宗还是安然无恙,一片祥和之意。

夕阳斜挂,温热不刺眼的阳光落在山上那块最夺目的玉石上。

玉石群间,最璀璨的那颗莫过于立在所有房屋楼宇中间的大殿。

宫殿高二十丈,宽二十五丈,琉璃瓦片在太阳下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位于玄雾宗最核心的地段。

这座象征着玄雾宗至高无上权力的殿堂上郝然坐着一个人,此人闭目养神,一手捋着自己的胡须,平常紧绷的唇角此刻居然微微勾起。

这人正是公孙掌门公孙瓒。

公孙瓒现在心情很好,这是他这一两个月来难得高兴的日子。

自立人莫名奇妙重伤被老祖分身送回后,他的心情就糟糕透了,可偏偏老祖又在闭关,分身显形时间有限,只给他留下‘青云’二字,让他想给自己儿子报仇都不知道找谁。

只能暗地里找名字带‘青云’二字的人,找来找去一点线索也无,心里一腔怒火不知道找谁发泄。

毕竟受伤的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不很。

立人自幼天赋绝佳,一早就被师祖收为徒孙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甚至他这个掌门的位置怕是也有儿子的一份功劳。

当时他和林泰争夺掌门之位,水深火热争了几年,谁知道立人五岁测出极高天赋被师祖收下,暗地里的局势便开始悄悄往他倾斜,大概是因为这样,他一直觉着立人是他的福星。

没人比他更害怕立人出事,天知道他看到立人浑身是血被师祖分身送回来时,那种害怕庆幸惶恐、和愤怒,恨不得恨不得当场冲出去跟伤他儿子那人拼命。

可惜一直没找到那人,不过现在倒不那么因为找不到罪魁祸首而气恼了,因为立人快要醒了。

只要立人醒了,不愁找不到凶手。

早上原本打算和秦音一起去祭拜,守在立人身边的那几个连他看了都要尊敬的师祖身边的人说立人开始有反应了,预计这几天就能醒过来,不知道让他有多开心。

这段时间强装无事,把立人受伤的消息忙得死死的,现在得知这个消息也不敢表现得太喜出望外,生怕引起别人怀疑。

要是让林泰知道了,虽然他也不怕林泰看他儿子醒不了又生起夺位的心思,但总归是麻烦,还是消停点好。

秦音……

本来也想告诉她,但想了下还是算了,等她祭祀回来再决定要不要说。

秦音是个好儿媳……公孙瓒想,但难免还是有点让人不放心,因着以往的一些旧事,他虽然喜欢秦音,可终究有几分隔阂横在心上不上不下。

总得来说今天还是让人高兴的,连近日因为风寒总觉得乏力疲惫的身子都精神了几分。

想了想又觉得好笑,修士随着修为越高,这些个小毛病只会越来越少,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忧心立人的事,这才突然不适。

这般琢磨,思绪却很快就被几个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让他有些不愉,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急急忙忙的。”

领人进来的白衣弟子连忙跪下不语。

在他身后,几个一身血衣的弟子和萱衣搀扶着走上前,萱衣跪倒在地。

萱衣一双眼睛红肿得不想话,平常最爱干净的衣裙此刻也是染了脏污,她神情悲切,嘴唇颤抖得厉害,张了好几次口才说出话。

悲怆的话语穿过殿内玉柱响彻在大殿内。

“请,掌门为,少夫人做主!”

刚开口还带着点哭意,到后面声音越发坚定,映着熊熊目光,恍如一把烈火从她的身体里燃烧出来。

坚定,痛恨,势不可挡。

坐在高台上的公孙掌门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问是何事。

“林楚楚勾结兴巢宗半路劫杀少夫人,少夫人躲避不成,掉下泸湖,”喘了两口气,忍着悲痛继续说了下去,因为她知道这是唯一给秦音报仇的机会。

“尸骨无存————”

公孙瓒在听到秦音掉下泸湖时就站了起来,后面的尸骨无存反倒没有那么吃惊,毕竟知道泸湖是个什么危险的地界。

不过他还是露出几分怀疑神色,有所犹疑,指着萱历声问道。

“你亲眼看着秦音掉下去的?”

“你一个小小侍女如何得知这是林楚楚做的,倘若存心陷害,可知诬陷他人在刑堂是要割舌的。”

公孙瓒这话也不算恐吓,割舌之刑早已有之,却是要看被诬陷之人是何身份地位,像一般在宗内有些身份,哪怕身份只是内门弟子,也不会用上如此恐怖的刑法。

但萱衣不一样,她虽然受秦音器重,对外也是少夫人眼前的红人,但说到底也只是个侍女,是个凡人。

更何况她控告的还是大长老林泰的女儿,这事闹大了,林楚楚定然不会放过她,倘若一旦被林楚楚证实是诬陷,这个小丫头别说舌头,命怕是都不能保住。

当然他也不是那么好心担心一个小丫头的性命安危,不过是在验证她话里的真实性罢了。

毕竟早上走的时候秦音还好好的。

萱衣听了却依然不改口,信誓旦旦地说。

“奴不敢妄言,前两日散步时奴便听到林楚楚身边的侍女春夏与一弟子说起兴巢宗、路上之言,离得远奴也不敢靠太近,只听了一耳朵,回来当趣闻与少夫人说了。”

“少夫人只是笑笑,谁知……”萱衣抬头恨声道,“谁知有人歹毒至此,无端便要取人性命,掌门,您一定要为少夫人做主!”

本来这事是‘紫衣’发觉,现在紫衣也跟着夫人一起去了,便只能揽在自己身上,她心中的恨意又深了一分,下定决心哪怕林楚楚来了也一口咬定就是看到了春夏和兴巢宗勾结。

公孙瓒听了这话摸着胡须踱步,来了走了三遍,软和下神色问萱衣。

“好孩子,便照你说的这般可有什么证据?无凭无据我也不好拿人啊……”

萱衣目光转动,在想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林楚楚做的,可是一直想到手心被自己掐出血了也没能明确说出什么。

连遇袭这件事的真相都是从紫衣口中得知,又如何能知道其中细节,更何谈拿出证据。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心中发恨,忍不住咬紧牙关,别无办法,只能砰砰向地上磕下,乞求前面的人。

“请掌门搜查春夏的住所,那里定然有她勾结兴巢宗的证据。”

萱衣磕得很用力,一下下地钝痛从头上传来,直到鼻尖闻到血腥味才恍然想到,原来头磕破了。

公孙赞在犹豫,犹豫要不要顺着这个小侍女的话去查林楚楚身边的人,毕竟如果真的查出什么,谋害少夫人这个罪名林楚楚就要担了,林泰肯定会保女儿,自己到时候再趁机提要求,林泰势必答应。

这样一来,林泰和他女儿不仅名声臭了,势力也削了大半,不怕不伤他元气,若是能把林泰再气个一病不起就好了。

他想了半天,最终觉得查出林楚楚身边的侍女有问题的好处,要远远大于要冒的风险,沉吟片刻,对着身边的弟子道。

“你们两个再带上几个人去‘春夏’那里查一查,”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少夫人遇难的不明不白,我这个做爹爹的自然不能看着不管,你们去吧。”

又沉吟一会,叮嘱道,“就说是我的命令,少夫人的事先保密,搜查理由就说我这坊川殿丢了件宝贝,怀疑是有侍女手脚不干净。”

萱衣热泪盈眶,眼泪顺着眼角下流,来不及擦一下,再次以头触地。

“奴替少夫人谢过掌门……”

公孙瓒点点头,颇有感慨之意,叹息一声。

两个弟子领命,他又叫住了他们,皱着眉,犹豫的又补了句,“把坊川殿内所有的侍女都查一遍,只说丢了东西,从离我最近的林姑娘那里开始查,就春夏吧。”

两个弟子领命离去,他不安地来回走动,想着自己有无遗漏的地方。

啊嘞,忽然发现一章写不完……

哈哈,有没有小可爱猜到了?是公孙掌门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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