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狠招

“我讲的你听明白了吗?”,喉结的主人转过头来问,“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恩”,陆离半个字没听见,又怕实话实说太让人恼火,只管点头答应。

“那咱们讲下一节吧。”,邹野把书往后翻了几页,找到了要讲的地方,笔下圈圈点点。

那喉结又开始上下滑动,陆离的眼神又盯着那地方,盯着那地方的一瞬间想要上手摸上去。

手抬起来一半,又僵在了半空中,只能半路转弯到自己脖颈处摸了摸自己的咽部,十分平坦。完全不满意,陆离咬了咬嘴唇,只能看着那喉结干过眼瘾。

邹野见陆离小动作不断,眼神也不晓得飘忽到哪里去了,就知道她脑子里肯定已经神游天外了。

邹野用笔杆敲了敲桌子,“这题怎么解?”,他看着陆离‘啊’了一声突然蒙了,怔了一下支支吾吾说不出答案的样子。完全在邹野意料之中,陆离现在压根不想学习。

“我...先解方程....”,陆离还在原地稀里糊涂地现编。

邹野一下把课本合起来了,“看你也没这个学习的心思,走吧,去镇上玩。”

陆离抬起头来,似是愧疚,“抱歉,是我不够专心。”,许是真心愧疚,道起歉来格外真诚。邹野被陆离突然的认真无奈到了,摸了摸陆离的头,“没事,不怪你。”

柔软的发丝穿过邹野的手指,酥酥麻麻的感觉就从手掌传到大脑,这感觉有些上瘾。

邹野舍不得把手从陆离脑袋上拿下来,陆离也不偏不动,就傻呆呆地坐在原地让邹野摸了个过瘾。

邹野自知不好,太欺负人了。摸了一会就打算把手放下来,手心划过发尾,带起了一丝发丝的香气。邹野在陆离看不到的地方捻了捻手心,回味着刚才的手感。

“走吧,不是说要去小镇吃好吃的吗?”,陆离有些心虚,邹野好心来帮忙补课,结果让人家白讲半天。她楞盯着人家的脖子看了大半个钟头,这下听见要去小镇连忙借坡下驴。

陆离起身,到客厅留下一张字条。跟着就关门落锁,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小镇有些远,去的话需要坐班车,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往前走。

两个人穿的都不是多厚,被风一吹,一下就吹了个透心凉。

各自心里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小情绪也被凉风暂时吹散了,邹野也不想着陆离的头发丝了,陆离也不想着那个凸起的喉结了,眼下只盼望着那车赶紧来。

天气干巴巴的冷,只能靠跺着脚等着车来。

客车是从村尾开到村头,再经过别村最终开到小镇去。陆离家靠近村尾,两个人走到客车停靠的地方。

一早的等着车来,那车不按点,左盼右盼都等不来它。陆离觉得自己都要望眼欲穿了,大姑娘出嫁都没它慢腾。站在冷风里干巴巴等了半个多钟头,那车磨磨蹭蹭才停到两人面前。

车门锈得不行,吱吱嘎嘎地敞开,凉风跟着窜进车里头。

两个人上车早,车上没什么人,到处都是空位。陆离先抬脚上车,直直地朝后排走去。邹野跟着她上车,也坐到了后排,两个人紧挨在一起。

上了车后,终于有了点热乎气,也没那么瑟缩了。邹野看到陆离从袖子里伸出来的手,白皙的指尖被冻得有些微微发红。

他挨着陆离坐下后,主动说起了小镇上好玩的地方,嘴上一停不停。

譬如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什么套大鹅啊,什么表演杂技啊。还有很多好吃的,什么油炸地瓜糕,烤串,臭豆腐等等。说都说不完,每逢年节这一条街上都热闹的不行,等下一定要带着陆离玩个够。

汽车从村尾开到了村门口,正停在牌匾底下,等着人上车。

前排车门‘哐当’一下打开,村头站着几个年纪不小的大妈,几个人一个接一个的上车。

前头上车的人嘴里还不停地说,“那个陆离,狐狸精样。”

另一个人扶着扶手上了车嘴里也跟着说,“我看也是,要不怎么把邹家小子勾得都没魂了,三天两头朝那村后跑。”

“一脸子狐媚相,狐狸精没跑,小尖脸,尖下巴。还有那两只眼,真跟狐狸一模一样。”

几个人在前门边掏钱,边叽叽喳喳。

平常村里就不乏关于两个人的风言风语,上下学的路上两个人一起回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那村里的大妈,嘴最碎了。话从这张嘴里说出来,等传到到了下一张嘴里,就开始变味了。

大妈们中间自己添上油加上醋,等大家伙儿在村头一聚,说不上两句话题就开始跑偏。跑偏到陆离身上,说到最后人人都说这姑娘不知廉耻,小小年纪就勾搭男人了。

大妈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陆离邹野二人关系。

那几个人说得起劲,完全没意识到话题中心的陆离正坐在客车后排,陆离低着头有些不高兴。

那最后上车的大妈一脚踩上车,伴随着车门关闭的声音,嗓门大的刺耳,“村里男人不都好这口吗?哪个老爷们经过她不都得多看两眼,前头那学校里的张德发开除不就是个例子,我看就是她作的怪。”

邹野听到这些话,脾气一下上来了。这些人不分三七二十一,只管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这些人根本没有跟陆离说上过话,甚至有些人连陆离都没有离近了瞧过,就只知道听风就是雨。许是太闲了,又或者家庭不顺心,总之陆离就成了她们攻击的靶子。

邹野听着越说越离谱的话题,一个起身把车里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陆离攥住邹野的手,拽了拽他,示意他不要惹事。

邹野捏了捏陆离的手说,“没事。”

那一群人这才回过头,正巧看见车尾邹野身旁坐着的陆离。才发现这是说人坏话被人逮个正着,那正主就坐在车后头呢。

那挑起话头的大妈回头一看怂了,这会子也不劲劲的了,嘴也不叭叭了。往前排座位上一坐,装个没事儿人。

最后上车那个大妈也知道犯了错了,自己个儿背后说人坏话。还被人抓个正着,自觉不好。更何况一群人里头,还顶数她骂的最难听最离谱,就想着三言两语上前打发了,也好顺便给自己个台阶下。

于是大妈上前说,“嗐,这不是也是听人随口瞎说的吗?”

“听人随口瞎说?听谁说的?你要是讲不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邹野冷哼了一声,掰着自己的手腕子,作势要上前。

那大妈被这架势吓到了,惊讶于邹野这个好事的性子。一个村都知道邹野是好惹事的主,可不承想话还没说两句,这就要动上手了。

那大妈害怕了,可不想出来赶个集,还挨上一顿。于是指着同路来的那坐在位子上装听不见的人,顺手就把人给卖了,“大婶子先说的,她说的。她说陆离是狐狸精勾搭男人,可不关我的事啊。”

邹野抓到了泼脏水的元凶,从汽车后排一路走到前排,对着那大妈说,“是你造的谣?”

那大妈闭着眼咬着牙装听不见,装聋作哑就想蒙混过关。

邹野哪里跟她玩这一套,直接拽住胳膊一把薅了起来。那一百四五十斤的人在他手里跟颗葱一样,一拔就起来了。

大妈一路被拎着胳膊,拽到了陆离面前,“跟陆离道歉,再跟村里人都说清楚,全都是你造的谣,这事就结了。”

那大妈倚老卖老,“论辈分你也得喊我一声姥姥,你现在让我道歉,还让我跟大家伙儿说是我造谣?我告诉你不可能!”

邹野看着那大妈耍赖,气的点了点头,“行,你不道歉是吧。”

邹野估摸好说好道这大妈是听不进去了,想着先吓唬吓唬她,“你既然知道我,那今天就让你也认识认识我的拳头。”,说着走上前一把薅住了那大妈脖领的棉袄,“道歉吗?”

那大妈呸了一声,“我道个屁的歉。”,她转过头向司机那方向喊,“要打人了,救命啊。”

前头那几个跟着造谣的人也意识到不对,就开始规劝道,“婶子,你就赶紧给人姑娘道个歉吧。是你说人家坏话,你本身就不对。”

“是啊是啊,你造人家谣,你该认个错的。”,一车人都害怕邹野这个愣头青,看着邹野这么护着陆离,不敢再添油加醋。

一群人只能归劝着那大妈赶紧道歉翻篇,生怕真的上了手。再牵连到这边,因此纷纷都没有站那大妈的队。

前排的司机听着后边的动静,瞟了一眼后视镜,“要打下去打,别在我车上动手,别耽误我挣钱。”,司机囔囔了一句,生怕打坏他车上的东西。

那大妈听见司机这话得寸进尺,朝邹野挑衅,“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诉你妈,让她收拾你。”

邹野看她那大妈油盐不进,恼火得很,正想着要不要再厉害点。陆离就站起来说,“你用不着道歉了。”

邹野惊愕,撒开那大妈回过头去看她,“她嘴欠,该给她个教训的。”

陆离摇了摇头,一路走上前。走到邹野跟前一把挽住邹野胳膊,把他往身旁拉,跟不生气似的,“她不会道歉的,因为她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所以你今天就是按着她的头给我道了歉,她回去还是会照样造谣的,所以这不是徒劳无功吗?”,陆离说到最后还摇了一下头。

“可是。”,邹野还要说什么,被陆离四根手指按在了嘴唇上,“我去跟她说,话题围绕在我身上,我自己解决。”

邹野怕陆离吃亏,可话说到这份上。邹野也清楚,陆离已经不想再让自己替她出头了,只能不放心的由着她去了。

陆离走到那大妈的面前,扶住了那大妈的胳膊,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我见过你。”

那大妈见陆离给她笑脸了,以为是陆离是来给她台阶下的,这下可把她厉害坏了。大妈抻了抻腰,看着陆离漂亮的脸蛋,颇有底气地说,“还是你会说话,比野小子嘴甜多了。”,大妈说罢还瞪了一眼邹野,好像刚才被摁在座位上的人不是她一样。

陆离看着她,白净的脸蛋上笑容越来越温婉,“我还见过你儿子。”

那大妈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见过波儿,波儿才上六年级,你咋见过他?”

陆离绘声绘色的,“当然见过啊,我前些天去镇上买书,正好见着他在一家按摩店门口,跟一个穿的很少的姐姐说话呢。好像是说什么...什么东西舒服,还有什么...第一次跟下次打折什么的。其他的我没听清楚,但是我总觉得不是好事,思来想去还是得告诉你。”

陆离一口气说完,眼也不眨,脸上还挂着那副笑。那笑在大妈眼里已经变了味了,刚才还是温婉可人,现在这会彻底是狐狸成了精,笑得渗人。

这段话在车上的其他人耳朵里也听的门清,都叽叽喳喳讨论着,“波儿才六年级就去嫖啊?”

“波儿这孩子算是毁了。”

“看不出来啊,跟谁学的啊这都是。”

“简直伤风败俗。”

大妈听见车上人一边倒的议论她儿子,竭力解释,“波儿在家可听话了,波儿不是这样的,你们别信她的话。”

大妈用手指着陆离的鼻子尖,“肯定是她编的,我儿子我心里清楚。”

陆离一脸无辜,“你不信我没关系,那你回家问清楚你儿子吧。有什么事你们关起门来家里说,别弄得大家伙都知道了。”,陆离一脸关切,说的比真金还真。

原先半信半疑的村民,这会子听着陆离说话时满满的笃定。又看着那大妈说不出话来,一门杆子的信了陆离的话。

“婶子,你还赶什么集,你赶紧回家教育你儿子吧。”

“就是,别年纪小小糟蹋坏了身子。”

“赶紧回家看看干嘛了,是不是又出门了,别再又去干那事了。”,四周人七嘴八舌的。

“不是的,她造谣,真是这狐狸精造谣。”,大妈把陆离推上前去,“我这么说她,她肯定恨我。才编的瞎话,要脏我的儿啊。”

“你拉倒吧,还造什么谣。人家都跟你翻篇了,你还扯那事。”

她有造谣的前科,村里人这会压根不信她,觉得她又开始瞎掰扯,“你还跟这儿扯,天天净瞎来事,你这娘咋当的,儿都不顾了。”

“你们咋不信我说的?”,那大妈越解释越无力,压根没人肯相信她的话。

正巧到了下一个站,司机把车靠边一停,也回头劝她,“大姐,这事儿不小,你别在这儿跟人呕气了,赶紧回家吧。回去该打打该骂骂,孩子的事不能耽误了。”

后门一下打开,冷风倒灌,冻得人一哆嗦。那大妈还在辩解,陆离已经走到她身前了,推着她往后走。

陆离看着瘦其实劲挺大,那大妈被陆离推到门口,眼见就要推下去了。大妈一把抓住车门门框,还要上车继续辩解。

陆离后退了一步,铆足了劲一把推她下了车。那大妈被推下车后,两脚刚踩到了土路上,门咔嗒一下就闭紧了。陆离的面容消失在门后,那辆车开着就走远了,喷了那大妈一脸车尾气。

陆离看似人畜无害,其实脑子里藏着狠招。平常是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状态,一旦遇到实在没法解决的问题或者是不讲理的人,她就得想点损招了。

例如这次,这大妈油盐不进,好赖话通通不听。仗着年纪大辈分大,在村里一个劲造谣。

正所谓人言可畏,陆离要是不能干脆的解决问题,那这种事就还有下回。这些话只会越来越过分,谣言足以摧毁了一个人的内心,于是陆离反击了。

回到座位上,邹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你真见过她儿子?”

陆离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像是绷紧了的弦突然松懈下来,“我瞎编的,就像她造我的谣一样,我也一样。”,陆离想得简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是这么个道理。

陆离刚开始是想上去套两句话,琢磨着套出点信息来,然后怎么着也得给她编个故事。

没想到刚开始下套,这大妈就自己都秃噜出来了,儿子上六年级。陆离一想,直接来个狠的吧,于是才有了刚才那段话。

邹野听着她打颤的声音,握住她的手,“没事的,不用怕,她不敢再来找你的事。”

陆离的手冰冰凉,握到手里比冰棍还凉手,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紧张的。

邹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觉得不够又将另一只手覆上。两只手握住用力的搓了搓,陆离乖顺的把手搭在自己膝盖上面,任由着他动作。

那些其他的乘客也都纷纷不再看向这边,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讨论起了过一会到了镇上要买什么菜,要买新挂历、新灯笼,还要给家里孩子带油酥麻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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