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野一路把陆离送回家,到了陆离家门口了,邹野让陆离把两只鹅带回家吃,“不要炒,直接炖,鹅肉炒不烂。”
邹野拎出一头个头偏小叫声浑厚的鹅,“先吃这只,这是母鹅,母鹅肉香。”
陆离接过那只母鹅,指着另一只鹅问,“那是公的?”
邹野点点头,“恩,公的脑袋大点,叫声也更尖,好认的。”
陆离把那只公鹅推回去,推到邹野脚底下,“公的你留着吧。”
“嗯?吃不下?”,邹野抬头。
“不吃,留着生小鹅。”,陆离有些腼腆地说,说完扭过头去就进了院子。
邹野看着陆离进门后,领着那只公鹅往自家方向走。
才刚推开铁门,邹野妈妈在院子水龙头下洗菜。听见门口的动静,猜到是自家儿子回来了。李小芹往胸前围裙上擦擦手上的水,上前迎他,“儿子想吃什么,菠菜,白菜,还是小韭菜。”
“你随便。”,邹野进门。
邹野一进门,李小芹就看到他手里牵着的鹅了,真肥。
“哟,有鹅了,我去杀鹅。”,李小芹上前要接过他手里的鹅。
“这鹅不吃。”,邹野一偏身子躲过去了。
“不吃你领回来干嘛。”,李小芹在后边问。
“领回来养的。”,邹野领着鹅朝院子里走,走到放杂物的偏房,从里头搬出来个铁笼子。这笼子是之前养鸡的,鸡前阵子就吃完了,这会儿笼子正好空着。
邹野把鹅塞进笼子,鹅扑棱着翅膀不想进笼子。这鹅平常没少吃,力气大得很。
邹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鹅塞进去,鹅在鸡笼子里边,把铁笼子挤得满满的,还在喔喔地叫唤着表示不满。
李小芹朝笼子走去,走到跟前朝笼子里瞥了一眼,“你养个公的干嘛?又不能抱窝,还不吃了它,你留着它干嘛?”
邹野拍拍手上的尘土,“母的在陆离那,我留着这鹅,给她那只配种。”,说完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李小芹一听见陆离两个字顿时就明白了,又是为了讨那小女孩开心。
她儿子回到家一天要念八百遍陆离,这几个月李小芹算是要听得耳朵起茧了。
瞥见邹野脸上笑得都快开花了,气不打一处来,捏起儿子的耳垂就训斥,“我的傻大儿啊,你整天陆离陆离的,人家理你了吗?”
“她怎么没理我,她今天还送给我手套了呢。”,邹野挣开她的手,又把塑料袋里的手套拿出来,往他妈面前递。还耀武扬威的,“你看,多好看,还暖和。”
李小芹上前只看了一眼,就不屑道,“这么好,那你倒是戴啊。”
“白的啊!一会儿就得弄脏。”,邹野一惊一乍的。
“你也知道白的你戴不出来,不知道爱惜着衣服,知道爱惜手套了。小时候上墙爬屋土里打滚,长大了打架斗殴。衣服要么脏了要么破了,你自己也不知道拾掇拾掇,累死你老娘。”
邹野笑嘻嘻地抱住李小芹,“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爱干净,以后衣服我自己洗,我也给你洗,成吧。”
“臭德行。”,李小芹一把推开他,却还是被哄得眉开眼笑。
邹野又从后头揽住他妈的肩膀,下巴搁在李小芹肩膀上撒娇,“晚上吃什么好吃的?”
李小芹被邹野气笑了,“你就会哄人,但是你说的再好听,今天反正今天没肉。”
邹野一脸无所谓,“过不了几天就元旦了,你还能不做好吃的了?”
李小芹没有理会邹野,反倒回头面朝邹野正色道,“你既然喜欢陆离,你就得堂堂正正的告诉她。然后堂堂正正的领回家门来,也好过街坊邻居四处议论。你们这样天天混在一起,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邹野被她说的害羞,“我才多大,你怎么想这么多。”
李小芹拍了他脑门一把,“村北王婶家,她儿跟你差不多大,前阵子都摆完酒席了,人家都生儿子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邹野害怕她越说越离谱,撒开她肩膀就往屋里跑。风一样地窜进屋里,把门带的一声巨响。
“真是小孩儿,风风火火的。”,李小芹在后边小声地嘟囔。
李小芹从地下抄起剥下来的菜叶子,把不要的菜叶菜根丢到鹅笼子里去,“唉,这喂鹅又是我的活。”
李小芹将最后一把菜叶子扔进去后,听着鹅叫叹了口气,“只能看,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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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家里的鹅正撒在院子,喔喔地吃着盆里的东西,陆离抬起头来问,“鹅居然吃谷物啊?”
姥姥从手里又撒了一把豆子下去,“肯定吃,不过这是它最后一顿了,吃好点吧。”
“不要吃鹅。”,陆离突然吱声。
“怎么了,这就有感情了。”
“不是...”,陆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又忽然想起早上时,桌上那颗被邹野爱抚的菠菜。她觉得自己即蠢又聪明,于是开口忽悠,“我这是为了观察动物习性的,所以这鹅不能吃。”,陆离理直气壮。
姥姥被她说服了,“那以后这鹅你自己喂吧,哪天你不想喂了,咱们就让它上桌。”
陆离‘嗯’了一声应着了。
陆离喂完鹅,用砖给鹅垒了个窝,把鹅圈在了里头。那鹅也是个安逸性子,吃饱了就地一趴,也不想着跑。
陆离放心了不少,回到屋里门一关。坐在自己书桌前,摆弄起了那颗菠菜。
她想起邹野发现是颗菠菜时的窃喜表情,心头觉得有些柔软。又想起邹野找不到她时紧张的样子,感情上内疚又占了大半。
最后又想起那镇上的女疯子,那勾起陆离好奇心的罪魁祸首。陆离摸着菠菜叶子的纹路,觉得有些思绪杂乱,不知道到底是被邹野搅得还是被疯子惊的。
她又有些想啃指甲了。
陆离放开手中的叶子,看了看她自己的手指甲,又离近了些轻嗅,发觉原本刺鼻的味道已经淡得闻不见了。
陆离拉开手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透明色的小瓶子,拧开盖就在指甲上涂了起来。
十个手指全部涂完,她也没心思想些乱起八糟的了。这些年每当她焦虑的时候,总会重复这个过程,乱糟糟的心绪就会随着刺鼻的味道挥发而被带走。
陆离从小就有这个毛病,爱啃指甲。
每当她焦虑难过,情绪起伏波动大时,指甲就会遭殃。小的时候陆离的指甲总是啃得横七竖八,像狗啃的一样。
后来指甲油成了她的救星,爷爷给她第一次涂上指甲油时。她下口啃了一嘴,舌头又苦又麻,打那之后就不啃了。
再难过时,她就一个人躲在屋里头涂指甲油。上了学,别人见她指甲上亮晶晶的,总觉得她是爱美。小时候被同学嘲笑臭美,她也不解释,权当别人是空气。
陆离刚涂完指甲,姥姥中气十足的嗓门从门外传来,“吃饭了。”
指甲油干的慢,完全干透需要一个多小时。陆离朝指甲上吹了口气,张着手,用小手指勾着门把手慢慢地开了门。十根手指头张的像螃蟹一样,坐到了饭桌上。
姥姥从饭锅里舀出饭,把碗摆到陆离面前,“你这手是怎么了,抽筋了?”
“没有,我涂了东西。”,陆离回答。
姥姥凑近了看了看,没看出个花来。又离得更近了,趴上去闻,才闻出指甲油味来,“你跟你妈一样,臭美。”
“我跟她不一样。”,陆离回嘴。
陆离一脸反胃的表情,“不要把我跟她相提并论。”
姥姥把筷子一把塞她手里,“那也是你妈,你说不提就不提了。”
陆离也不顾着晾指甲油了,攥起筷子就吃饭,只想着扒两口赶紧回屋,不想再多说些无用的东西了。
姥姥开口,“你舅舅刚才打电话了,就刚才你回来前。”
陆离抬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继续扒饭。
“我说你舅舅打电话了,你怎么没反应。”,姥姥把碗敲得叮叮响。
陆离抬起头来,一字一顿,“我知道了,舅舅打电话了,我现在能吃饭了吗?”
“你不问你舅舅打电话干嘛?”,姥姥继续敲碗。
陆离听着她把碗敲得叮当响,开口制止她,“吃饭敲碗,将来要饭。”
“你!”,姥姥气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跟你说正事,你老实听着。你舅舅元旦回家,我先跟你说一声,过两天见到舅舅要喊人。毕竟也是亲人,不能见了还摆个脸子给人看,你听见没!”
“知道了,要喊人。”,陆离从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菜,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补上一句,“我知道了,他回来前,我会把房间腾出来的。”
姥姥一把打掉陆离往嘴里送的菜,“谁让你挪腾,你舅舅住后边那小暗间,床我都铺好了。”
陆离把掉了的菜拨到一旁,继续要夹菜吃。
姥姥拿起筷子,狠狠地夹了一筷子肉送到陆离碗里,“吃肉。”
“我不爱吃。”,陆离很为难似的。
“不爱吃也不行,长身体呢,快吃。”,姥姥催促陆离。
“肥的。”,陆离夹起那块肉,往姥姥面前送了送,“你看。”
那块肉上沾了一点肥肉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姥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找到陆离嘴里说的肥肉了。
陆离看见后她气的身子往后一靠,靠到椅子背上,骂道,“死丫头片子。”,过了一会又认命地拿起筷子在盘子里反正地拨楞,扒拉了半天没找到符合陆离标准的瘦肉,气得筷子一摔,跟着骂,“顶数你毛病多。”
陆离偷着一乐,跟出了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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