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被训练过

“老实点。”

右侍卫见他磨磨蹭蹭,拿刀柄推了他一下,纤细的腰被这么一推,炆池有些踉跄,没走稳,险些摔倒。

他磨蹭,自然是有原因的。

黑压压一行人,匆匆忙忙把他往这个地方带,他到现在仍然浑浑噩噩,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他要去哪儿,要干什么,更不知道今天给他兜头一盆冷水的女人是什么身份地位。

他只隐约觉得,那个女人,那么严肃,那么威严,那群人对她那样恭敬,她肯定是个地位极高的人,说什么?

起码也是一个兵长。

他第一次见到地位这么高的人,有些惶恐,试探性的问道:

“官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绕过长廊和水阁,俩人走在沿水阁的水廊上,湖面上结了一层小小的冰,右缇没管着炆池那光着的脚,自顾自走着,说道:

“去后院,找个地方给你置办身好的衣裳,把身上洗干净。”

他斜眼看了一眼炆池的光脚,他衣衫破碎不堪,粗短的麻衣无法避体,从腿根往下基本都露在风雪里,白皙的腿展露无遗,风光无限。

炆池顺着目光看向自己的脚,白白净净的脚筋骨分明,被雪冻得通红,接近麻木。

炆池把脚缩了缩,尴尬的笑笑。

“顺道给你换双保暖的鞋子。”

听到这个,他是很开心的,自从自己被几经转卖到这个地方来,他就一直在阴暗的地室里面住着。

入了冬,整个地室里面是彻骨的阴冷,鲛奴们彼此依偎取暖,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他一直身上冷,但也没长冻疮,只是冷得腿脚麻木,没有知觉。

“官大人?我……要做什么啊?”他试探问道。

隐约心里面是有这个猜想的,但也是个大概,如果自己猜想是正确的,他一定会好好的,伺候好那个女子,为她床第承欢寻乐。

“我不敢揣测。”右缇冷漠,继续说道: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行了,别磨磨蹭蹭地,小心讨打。”

咦…

“哦。”

他乖巧低头,埋着头不敢看人,眼睛却一刻也没闲着,四处乱瞟。

入了圆形画廊门,里面积雪未扫,只留了一条石板路,右缇呵斥了一声下人,说道:

“叫几个婢女,把这儿的积雪也给清干净了,少偷懒。”

这个小院子,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园景,盆栽,枯树枝干,应有尽有,一看便知道主人家特地定制过,是花了心思的。

兵长,就是好,可以住这么大的房子。

右缇踹开了门,把他推进去,他一个踉跄不稳,差点又摔倒,连忙扶着门框。

“一会儿给你安排热水服装,侍童一会儿就来,你给我老老实实洗干净了,一点脏东西都不能留,指甲缝里都得给我扣干净,大人最爱干净了。”

听了这话,炆池低头看了自己的指甲,里面黑黑的,他手忙脚乱地去扣。

门啪地一声关上,只留下了他一个人在屋子里面。

从门缝中露出微微散露的光,他找了个地方蹲下表示谦卑,这个房间里面有些闷,看样子许久没有住过人了,但是终归是一间屋子,比外面冰天雪地好了许多,靠近柱子,竟然还感受到了厚重的温度。

他往柱子旁边又蹭了蹭,一双修长白皙的腿与地面的厚重感格格不入,那腿上略有鞭痕,他拿手去摸,还好……没出血。

炆池靠在柱子旁边思考,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往何处,又会被送给谁?

“岑大人,这边请。”

房门被一脚踹开,岑玉京逆光而来,光线让炆池有点刺眼,待看清了后,才发现身边已经站了两排侍女端着衣衫,侍从恭敬地提着木桶还有热水。

他缩了缩身子。

王娘躬身行礼:“岑大人?这就是大人带回来的那个男鲛奴?”

“嗯。”岑玉京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在欣赏着这美妙的身姿。

刺史府里庄严肃穆,实木桌椅和房柱都是沉重红木,逼仄的气息像是乌云一样黑压压地盖下来,小院客房里没有点灯,更为这气氛增添了一丝压迫。

黑漆漆沉重得毫无生气的房间里,坐着这样一个美人,雪白的肌肤从破碎的衣衫里透出来,腰肢白皙细嫩,那腿毫无遮盖之物,蜷缩半跪在地上。

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破碎的美人。

岑玉京心痒难耐,嘴角含笑,她勾勾手:

“过来。”

炆池蹭着地,跪爬过去,把头乖巧的放在了她的手上,谄媚笑着。

这么久以来,这样的挑逗,他经历过无数次。总是有不同的人得到他,喜欢他,然后拿着鞭子抽他罚他,让他痛苦皱眉,美人皱眉自然是艳丽的风景,那些人便以此取乐。

但那群人,不碰他。

只把他关在房子里面束缚着手脚,拿着不伤皮肉的软鞭,抽打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红痕,任他肆意哭出声来,满脸破碎的泪痕。

他也在一点点的取乐中明白了,他需要笑,需要忍,有时甚至还要在忍耐中发出一声极其勾人的惨叫,才能让执鞭之人开心大笑,他才能活下去。

“笑得更好看一些。”岑玉京掐着脸,皱眉头冷声。

听懂了这话,炆池双腿并拢,乖巧听话地蹭了蹭岑玉京的手,调整了角度,给了一个更好看的笑容。

这一个笑容,岑玉京有些厌恶,一把甩开了炆池,将他粗鲁地扔倒在地上:“原来是暗娼。”

岑玉京对这些东西轻车熟路,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轻易地鉴别,很明显,这个男人是被人特地训练过的,具体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个美艳的皮囊。

王娘走过去,打探地下趴着发抖的炆池,抬眼看岑玉京:“暗娼?”

岑玉京拿手帕擦干净了手,走到院子的尊位上,下人立马上前给她擦干净灰尘,她才顺势坐下,拿起呈上来的茶水,轻吹了一口。

茶香四溢。

“看不出来吗?谄媚,讨好,又被囚禁在暗室里面,估计早就被千万人践踏过,才到了这里。”刮了一层浮沫,她喝了一口:

“可惜了……要说我,我倒还喜欢这一款,自己留着还能留许久,这皮囊也是真好看,但云镜,不行,他不配。”

岑玉京的眼神里充满着阴鸷,满脑子都是云镜的身影,她英资卓越,自小便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皇室宗亲,百年来才出了这么一个惊艳才绝的人来。

她就是神,就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就算是要收了男宠,那也得是最干净的。

云镜这完美的一世,理应永远受人崇敬,不能有任何污点。

对待云镜的事,她向来很谨慎。

“拽过来。”侍卫匆忙的把在地上的炆池拽到了岑玉京身下,炆池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她打量着他。

沉默。

“奴……奴………没被别人睡过。”炆池连忙解释,抬着头,说:“奴才刚过十九……,还很年轻,奴身上也没有疤痕,奴……”

很漂亮的。

他不敢说出后面的话,生怕亵渎了面前的大人物,但这话巧妙的化解了她的猜忌。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如何信你,你这样的人口中说的话,最是不得相信。”

岑玉京冷笑一声,把清茶拍在了桌子上,倒是也不生气,毕竟这皮囊确实好看。

不管如何,如果云镜想要,她还是会送过去,不管配不配得上。

“给他更衣,洗干净些。能有多干净就多干净。”

她起身,看了看王娘准备的东西,一身衣衫,还有一些香丸,洗浴用品等等,确保什么都没缺少,准备走出房门回避。

“王娘,你也跟我一起回避,这是云镜的东西,你我都不能看,不能碰。”她斜瞥了一眼王娘,王娘躬身,笑道:

“知晓。”

白色的靴子停留在了炆池的身边,炆池更是躬身匍匐,把头低到了尘埃里面,这卑微讨好的行为,让她想起了行军作战时,从别的州域里面抢回的官员养的暗娼。

他们跪伏在地,摇尾乞怜,毫无人权和尊严,任凭马鞭肆虐也只会开心的谄媚讨笑,像一条条被驯服的狗一样。

她若是变态,一定会狠狠地抽他一顿,享受这一切,但她恰巧不是,便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岑玉京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随口一句:

“下贱。”

拂袖而走。

*

屋子里面正在洗沐,水蒸气挂满了屋子,芳香四溢,侍从们的动作,让炆池很不自在,长期处在阴寒之中,进了热水是刺骨的疼痛,他有些喘不过气,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只任由着下人摆弄。

水阁外,王娘跟在岑玉京后面,俩人一前一后,王娘开口道:

“岑大人对殿下花的心思,也真当得起殿下的至交。”

“…”

“至交?某些人满脸跟人欠了钱似的,不骂我废物倒已是好了,这至交我可担不起,污了某人英明。”

王娘笑笑,不反驳。

“大人和殿下一起长大,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有大人这样真性情的挚友,是幸事。”

说到这儿,她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开始给岑玉京汇报:

“你托人带来的回神香,我已经给殿下用上了,那熏香味道虽然沉,但效果却好,殿下虽有时候半夜仍然惊醒,但睡眠已经好上太多。”

“她这些日子还在发愁?”

又是为了梁洲?

都说了是陈年旧事,偏要不信邪的大包大揽,岑玉京有些无语,啧了一声:

“让她还是多注意身子,有什么联合行兵的事,尽管提,我来给她当后盾。让她一天少烦躁,大千世界,有意思的事情这么多,把自己拖的那么累干嘛,我看着都嫌累。”

岑玉京行事洒脱,与云镜风格大相径庭。

听了这话,王娘也跟着叹息,脚步也跟着沉重:

“殿下年岁见长,话却一日一日少,老身也明白自家殿下担当大事,理应毫无喜怒,但这些日子少见殿下笑,愈发逼仄。”

绕过了楼阁,王娘想起了云镜:

“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肆意揣摩,既然岑大人你在这儿,又是至交好友,激一激大人的喜怒,多笑笑,终归是好的。”

岑玉京摆摆头,心里冷笑一声:

“我?我哪成啊?算了算了,不提这个,对了,官师衔的信件送出去没。”

“送了,方才雪大,官驿怕遇上塌方,特地出去探了探路,探了路后就送出去了,明天一早,官师衔医师肯定能到。”

“行。”

转眼间已经到达了云镜的房间外头,刺史府的主殿庄严肃穆,往里面一望去,云镜正在位置上扶手修习,玉京一挥手,打住王娘,“就到这儿了,我去看看她。”

推开房门,屋子里面的熏香很沉,瞬间安静了下来,房里面人有些警戒,嫌弃的看了前方一眼,发现是岑玉京后,没说话,继续眯眼养神。

修长的手指绕过了云镜的头,岑玉京绕到了云镜身后,轻轻的摁着太阳穴,有点冰凉:“好些了吗?”

“你送的这香不错,有时候都能感到困意,劳你费心了。”

云镜说了这话,玉京加大了手里面的力度,让她更加放松,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我去看了你挑的那个男奴。”

“哦?如何?”

“还可以,就是……估计……是暗娼。”

云镜眉头一挑,也没什么波澜,似乎早有预料:“知道,所以我让你找官师衔,我要验一验他的身子,如果不是处子,就没用了。”

“原来是这样……”

满意满意!玉京又准备继续说话,云镜抢先开口:“明早能到不?官师衔。”

“能。”说到这儿,她想了想炆池,试探的问了问云镜,说:

“云镜,你说……要是不是处子,你怎么处置那个男鲛奴,你还要不要?”

狠戾的眉眼一动,云镜无语,叹了口气,有些对岑玉京习性的无奈,“你来献殷勤,是为了这个?”

“不要这么想我嘛,我来看你是看你,和这个扯上什么关系,这只是顺便一问,你这个人真是的。”

玉京受了呛,怄气地准备抽出手,却被冰凉的一双手搭上,继续按住,让她无法拒绝。

云镜提醒了那手,慵懒道:

“接着按,至于那男鲛奴,若不是处子,你要喜欢尽管拿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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