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四月,天气晴朗,谢坤柔带着妹妹谢坤妍到庄子上去踏春,顺便去见陈越。
“陈叔叔,再过两个月就是选秀了。我这段时间可能比较忙,有事的话我可能不一定能及时回复你了。”
陈越有些担忧地看着谢坤柔,说:“小姐真的要进宫吗?虽说是选女官,但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小姐孤身一人。怕是艰难,将军的事太难了。”
谢坤柔淡淡地说:“我参选不仅仅是为父亲的事。我知道父亲的事太难了,我一个弱女子也不强求自己能查出什么结果,但我还是想试一下,父亲死得实在冤枉,那三万将士也死得冤枉。其次是为了坤妍,我已经到了适婚年纪,叔叔婶婶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把我和坤妍当作联姻的工具,我若嫁了,就不好再管坤妍的事。进宫不一样,宫中女子只有到了年纪才能放出宫嫁人,这样他们拿我没有办法,我也能多为坤妍筹谋一些。”
说着她便看向不远处在游玩的少女,脸上洋溢着笑容。
“小姐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便去做吧。我奉将军的命要保护好两位小姐,不管小姐做什么,陈越都全力支持帮助小姐。宫中凶险,我照顾不到你,丽云从小就跟在你身边,就带着她一起去吧,有她帮衬着,我也放心,我就留在宫外,替你保护二小姐。”
陈丽云是陈越的女儿,因为谢坤柔的母亲梅氏与她的母亲有些交情,陈越又很得谢敬骁赏识,所以两家来往比较多。陈丽云的母亲早亡,谢敬骁出事后,陈越也没有消息,大家都以为都回不来了,梅卿容心疼陈丽云便把她接到府中照顾。奈何世事无常,梅卿容体弱多病,骤闻丈夫离世,悲伤过度,又一个人操持家宅,心力交瘁,没过几年就病逝了,之后谢敬骁一房就只剩下谢坤柔一个嫡女和一个姨娘所生的庶女。
好在陈越死里逃生回来了,即使回来也是深受重伤,又背负着秘密,才迟迟没有与女儿团聚。
陈越的回归也让女主知道了父亲的死并不简单。
谢敬骁是萍州的知州,萍州隶属云陵,是位于边境靠近夔越国的一个州。十多年前,夔越进犯,谢敬骁率兵御敌。谢敬骁能力不俗,年纪轻轻就从一个无名小辈当上边防重镇的知州,且在以往战役中有不少的功绩。那次两军会战于云陵的云川,谢敬骁率领三万将士对战夔越的一万多将士。
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必胜的一场仗,可是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谢敬骁败了。
不仅败了,还败得很彻底,败得惨烈,三万将士五一生还,萍州失守。要不是云陵反应及时,迅速派兵支援,才没让夔越的大军打穿云陵。夔越有备而来,云陵此番守得艰难,最终守住了,但是萍州却收不回来了。
云川一战是大晏的耻辱,朝廷本想治谢家的罪,念在谢敬骁战死,此前又有诸多功绩,便就此作罢。当时就有人提出,觉得云川一战败得蹊跷,想要探查,可是不久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之后,谢坤柔的叔叔谢敬谦升了官,也算是挽救了谢家岌岌可危的局面。
傍晚,谢坤柔一行人坐马车回府。路上,谢坤妍打量着谢坤柔的神色,开口问道:“姐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你和陈叔叔说过话之后,脸色就不太好。”
谢坤柔看着她,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谢坤妍看出来了姐姐心里有事,但姐姐不说,她也没有多问,因为姐姐迟早会告诉她的。
“看你今天这么忙碌,可有什么收获啊?”
听到谢坤柔发问,谢坤妍拿过自己的小篓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献宝似的展示给她看。这些都是一些常见或不常见的药材,谢坤妍自幼对医术感兴趣,谢坤柔就请了大夫上门给她授课。她天赋极好,才十一二岁就掌握了很多医理和药理,还经常给府上的奴仆治病,效果都不错。
只是原先的先生能力有限,没有什么东西可教了,所以又得给她寻找新的老师。正当她为坤妍请老师的事情发愁的时候,去年冬天,一个游方道人倒她家后门的墙根底下,眼看就要冻死了。下人回禀后,谢坤柔让人把他抬进屋,给他泡澡更衣,又准备热腾腾的吃食,才让他免于冻死。
后来得知他医术高明,谢坤柔便请她给坤妍当老师,他为报恩便应下了。他教得很用心,坤妍也在段时间内有了很大的进步。谢坤柔留他在府中过了年,过完年后没几天,他就云游四海去了。
他总共在府中待了差不多两个月,在这一个月中他把必胜所学都交给了坤妍,还把他自己撰写的医书给了她,说是让她好好钻研,等到有机会他会来考查她的功课。
可坤妍终究还是年纪小了,一下子被灌输这么多知识,她短时间也难以消化。这不,这段时间以来,她就一直在研究她的笔记和师父的医书。
看着她如此刻苦,谢坤柔很欣慰,她说她想周游四海,为天下人行医。谢坤柔觉得,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些草药有安神的功效,又有淡淡的清香,姐姐,我给你做个要香囊好不好?”
“好。”谢坤柔刚说完就看到她嘴巴瘪了起来,“怎么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可是我的针线不好,香囊的套子我做不好。”
谢坤柔笑了,说:“香囊的套子我来做,你就配你的药材就好了。”
“嗯嗯。”
回到府中,江姨娘已经张罗好饭了,就等着他们回来呢。
“你们回来了?饭已经好了,快洗一洗,准备用饭吧。”江月招呼着她们进屋。
几人坐下吃饭,席间江月对谢坤柔说:“阿柔,晌午的时候,你婶婶请了几位官太太到府中游玩。”
谢坤柔不明就里,说:“婶婶也算是京中有头脸的官太太,春色这般好,她邀人聚会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江月摇摇头,说:“这次不一样,以往那些官太太来府里,带的大多是女眷,偶尔带着一个两个的男丁,都是安排他们到别处。这次他们带的都是家里的男孩儿,还都带到你婶婶跟前。”
听到这话,谢坤柔心里觉得不好,嘴上却说:“坤瑶妹妹到年纪了,想必是为瑶妹妹相看吧?”
江月继续反驳道:“我跟那边的丫头婆子们打听了,这些官太太带来的好多都是家中的庶子,而且有些家世门第都一般,你婶婶那么势利的一个人,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他们。咱们府中可就只有两个适龄的姑娘,谁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啊!”
江月越说越气愤。
不用她说,谢坤柔心里也明白,但她还是摆着笑脸对她说:“姨娘别生气,没影的事儿呢?”
“什么事啊?”这时坤妍发问。
“还没确定的事儿,还不知道呢,先吃饭吧。”
饭吃到一半,谢坤柔的贴身丫鬟玉萝走了进来,交给她一个玉牌和信,说:“公主的信,邀您进宫一叙。”
“我知道了。”谢坤柔接过东西。
第二天一早,谢坤柔就拿着玉牌进宫了。来到晴芳阁外,宫女把她迎进了偏厅,说:“姑娘来得好早,公主正在梳妆,您先在这里稍后。”
明珑公主是先帝梅妃的女儿,这梅妃是谢坤柔母亲的亲姐姐,也就是谢坤柔的姨母。梅妃所受的恩宠较少,只有一个女儿。新帝登基后,梅妃成了太妃,搬去了太妃的居所,只留了明珑公主暂住在晴芳阁。
明珑公主比谢坤柔大一点点,两人关系很好,又因为谢敬骁夫妇早亡,所以对谢坤柔格外照顾。
没过多久,宫女就来请,她跟着来到正殿,见郑明珑端坐在上,谢坤柔恭敬行礼:“拜见公主。”
郑明珑站起身来扶她:“阿柔起来吧,做吧。”
“多谢公主。”谢坤柔谢了恩,坐到一旁。
“你这般急着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郑明珑直接发问,谢坤柔正想着怎么开口,公主又说:“你我是姐妹,有事你直说便是。”
谢坤柔说道:“公主,我想参选女官。但是我不敢保证我一定能选上,所以想请您帮忙。”
郑明珑有些诧异,问:“你的家世不算低,现在大多女官都是从一些小门户当中选拔,你正是婚假的好时候,何苦进宫蹉跎光阴?”
“正是因为到了婚假的年龄才不想糊里糊涂地把自己嫁了。昨日,我婶婶就在为我相看人家呢,但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人家,你也知道我叔叔是个势利的人,他们只是把我的婚事当做他们获利的工具,何尝会考虑我会不会幸福,我们寄人篱下,做不了主的。所以我才想要进宫,进了宫他们也就不能拿我的婚事做文章了,这样我也就有时间为阿妍的将来打算。”
郑明珑仔细想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她说:“嫁了人,在夫家处处受限,什么事都不好做。可是进了宫,宫规森严,你也一样不自由啊。”
谢坤柔摇摇头说:“在宫里好歹有个期限,嫁了人可就是一辈子了,在这段时间里,还有机会筹谋。”
“你既决定了,那我就帮帮你。我虽没有什么实权,但这样的小事我还是能做到的。我的婚事还没定,你进了宫,也可以时常来陪我说说话。”
谢坤柔起身行礼:“多谢公主。”
“好了,都是亲戚,不拘这么多的虚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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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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