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笑起来，伊勉吐了吐舌头怪不好意思的。

祁淮扣着唐璠玙肩膀继续笑着，“唐老弟，你这可真不厚道啊。”

唐璠玙脸色平静，此时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更处于五人包围。他轻叹一口气，啪嗒一声打开翡翠玉扇，扇面随着好看的手指抬起。

“「为政??为政以德」”

譬如北辰，众星拱之。以唐璠玙为中心，方圆十五尺[尺：三尺约一米。方圆：有周长、半径两个意思，在此指半径。]内，一股无形的能量场波动，社世宗弟子顿时共享视野，功力联动。这是社世宗宗门三境九阶之第一境立社境的为政阶。

社世宗三境分别为立社、经世、合道，讲究“以身为社，以神为祀”。每境各三阶，三三归九，九阶修行。

唐璠玙面色如常，玉扇如一令旗帜一挥，社世宗弟子功力灌注发动了合击技「九宫锁」。众人感觉身体肌骨如有千斤所压，不止肌肉连血液都如同停滞流动一般，脚底所踏之土却并没有下陷坍缩。

祁淮手臂还搭在唐璠玙肩上，此时却不得不缩回以调节全身经脉，与苍怜影对视一眼正要有所行动，唐璠玙却说，“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九宫锁对固体的压力最小，其他液态气态可保不准会怎么样。”

段囚飞直视着他：“你想怎么样？”这个程度对于空窍宗和段囚飞、伊勉以肉身修炼的人来说顶多暂缓行动，对于云遥来说却不一般，余光飘过去，她皱着眉已经可见嘴角隐隐有血丝渗出。

“很简单，请随我们宗门一叙。”唐璠玙淡淡笑着，“很抱歉，我们也不想……”

话没说完，伊勉已经抡起一柄墨绿色的阔刀青雘（huo）朝他挥来，“打就打，少废话。”

“「经世??和乐（yue）」！”侧身闪躲，唐璠玙喝道。这是第二境经世境，和乐阶。

社世宗八名弟子位置再换，此时一人一角持一乐器位列八方，“「和乐一??翕（xi）如」。”五音齐鸣，声波自四方扰动。

此时空窍血法的根根血丝缠绕上云遥及众人，苍怜影稳固身行，操控着空窍血法减少九宫锁的负能量。另一边祁淮两柄青、赤比翼短刃飞刀而出，一柄青直指唐璠玙，一柄「赤」飞出，剑指阵外弟子。段囚飞唐刀悬起气流几刀划开周边的音流攻击。

连翘玉扇铮铮挡住青短刃的攻击，唐璠玙翻转手臂，飞出一剑忍冬击偏赤刃。

而他身形几番闪躲，借力打力与伊勉几个回合下来不占下风。

“「和乐二??纯如」”。节拍和谐，声波绕内脏颤动。

“「堕入形骸」”云遥无声地说着拿出一只白色骨笛，其声如婴儿啼哭，又似神兽咆哮，混沌心决的逆法·堕入形骸正是玄牝宗少有直接攻击的精神技能。社世宗不少弟子闻声登时大乱，「和乐三??绎如」本该是连绵不断、绕梁三尺以宫商角徵羽对应五脏爆破的五音断肠。此时一断，再难续起。

“接八卦！”唐璠玙大喝。

“你想得美！”伊勉青雘阔刀运用地炉火纯青、木系技能随之生长，此时与祁淮两柄飞刃相配合，身子已翻腾数尺，携青雘自天而来，气浪翻滚。另一旁，苍怜影也自血印中抽出自己的血色弯刀染兵，与段囚飞一起对战外围弟子。

此时「为政」、「和乐」阵型已破，社世宗弟子勉强结成「九宫八卦」，黑白之气形成九宫方位，九宫轮转，逆时针画出一个八卦图。

唐璠玙正要开启阵门，忽听一个声音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一股澎湃气流涌来，几人倒还好只是被迫冲断招式，被气流所翻转，结成阵法的弟子包括唐璠玙却因阵法反噬纷纷吐血。

“师父！”唐璠玙低头抱拳，来者是当今社世宗宗主司马苑远，纯白的发须本来该带着仙气，此时却蓬头垢面、满脸通红，连衣袍也是脏乱的，全不像个高人模样。

“有朋自远方来该怎么样？你们几个，给我滚！”吹起胡子，一群弟子忿忿不平地返回，司马苑远本欲再叨唠几句，却是转瞬又叹口气，“算了，算了。”转过身背起手，“你们几个跟我来。”唐璠玙赶忙跟上前。

祁淮等人面面相觑，倒也是跟了上去。

云遥望向那个略显苍老的背影，突然想起师父冬凌对司马苑远的评价。

“一个优柔寡断而有真情的人，有广阔的胸怀却无强志，想救世人却最后连一人也救不了还要把自己赔上去的傻子。”有意思的是她对另一个人——台沪，却有着与司马苑远完全相反的评价。

“真无聊，怎么每次跟你打个架都打不完整。”收起「染兵」，苍怜影说。段囚飞看她一眼，“打架而已，少打为好。”

打仗也是，这句话他没说出。

转过头看看云遥，“还好吧？”云遥淡淡一笑算是回应。

祁淮和伊勉早已和司马苑远谈了起来。

“苑宗主，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祁淮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勾上唐璠玙的肩膀，唐璠玙平静地甩开后，肩膀又被搭上。

“怎么回事，璠玙，你自己说说怎么回事。另外我姓司马。”

祁淮好像天生不懂什么叫尴尬望向唐璠玙。

“兄弟们知道你们要来，都气愤填膺的，我也拗不过。”唐璠玙苦笑，“不过师父您振作过来就好，顾前辈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这么多天了，不振作又能怎么办呢。”司马苑远眼中晦涩，转而又抬起头，“璠玙，你知道你刚才哪里错了吗？”

唐璠玙脸色凝重，“弟子不该对客人如此无礼。”

“不是，你们八人用的「经世·和乐」自然是没问题的，但不该用「和乐三??绎如」，论精神攻击，你们在玄牝宗面前还是班门弄斧了。”苑远笑笑，唐璠玙放下心来看向云遥，后者也回了他一个微笑。“更不应该在阵破之后还勉力形成九宫八卦。”

“那应该怎么样呢？”

“直接接「经世·八佾」的颂威阵。”

“您是说集体祭兵引发的地脉共振？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师父，这可是要借助天芮星发动的坤舆地动啊。”

第二境的礼乐八佾阶是一个群体性术法修行，要求八八六十四人组成阵型，阵型有三，一曰风雅，二曰颂威，三曰问鼎。

“对上另外两宗可不能轻视啊，璠玙。”司马苑远笑意盎然，这是个很情绪化的老头，笑了一会又低沉下来。

伊勉看着司马苑远，猜想这个糟老头子有没有有上百岁。

“至于顾漆前辈的。当时，宗门内收到祁淮小友的飞信已是十日夜半了，待我收到消息赶过去已经是又过了一日。师叔尸首已经请商贾派贾门主祁罄大人秘法存放在高辛秦州域的牙贾堂分部了，在此还没谢过祁淮小友，倒是老夫的失礼了。”司马苑远还恭恭敬敬地向祁淮行礼，祁淮也不躲闪，嬉嬉笑笑着扶起司马苑远。

这下反而是众人吃了一惊，没想到祁淮还参与了其中。

“嗐，哪的话，顾前辈是我辈楷模，在下仰慕许久感慨其侠义，怎可袖手旁观。”

看着祁淮笑得灿烂，苍怜影不禁摇头，她的师弟作为玄嚣著名的公子哥，平日嬉耍纨绔，流连的不是风月场就是温柔乡，性格又是不管他人瓦上霜、无情似多情，偏偏一张嘴是舌灿莲花，谁听了都得说甜。

“那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呢？”云遥问。

“就跟我信上写的一样，凶手可能不止一人，会空窍血法，腹部一把菜刀……”

时间回到三月初九，人定。

祁淮没有看到凶手。

他来时，顾漆已没了气息，但凭借空窍宗对身体的感知，他知道，顾漆不止因那一刀而死。奇异的是，他竟感知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和一缕灰暗之气。

一前一后两个人动的手？

烛火烧的短了，木桌上只有一杯茶，还冉冉染起白气。

屋内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

顾漆靠坐在椅子上，腹部正中一刀，刀是一把菜刀，创口大，血滴了一地。

祁淮动用起空窍血法，未干仍粘稠的血液显示凶手似乎才走不远。一缕血气随着血法的运用飘荡出来，飞向屋外，他皱起眉，将顾漆仍睁着的眼闭上，开门巡血气而出。

烛光摇摇欲坠不知烧了多久，似乎要烧尽了。

却不想门吱呀一声又重启，来者黑袍，他露出悲戚的面容，紧抓的门把手被摇晃着。

祁淮巡气而出一公里后，血气忽的散了。

他驻立身形，心知中了圈套，却没觉察出危险，当下知为调虎离山之计，也不敢再回木屋。而且能想出这样圈套的绝对是对他或者空窍宗都很熟悉的人，这样的人很多；但能将空窍血法运用成这样，除了本宗外天下绝不多。

无奈之余，与父亲祁罄、师父台沪、东镇皇城的社世宗各修书一封，便返回他的风马城了。

会是谁呢，他或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这很符合祁淮的风格，直到师父的回信才让他又停留着等待苍怜影一行人回到这里。

高辛帝国，东镇皇城，高阳殿。

“你说什么？顾漆前辈遇害了？”威严男子皱起眉。

“司马大人可知道？”

殿下半跪着将领模样的人传上一张纸条。

“回陛下，臣下属截获的信鸽经司马苑远大人除去灵障后才得知内容，司马大人已前往苜蓿岭。”

（无兴趣请略过）

1. 弗藉骠骑大将军：骠骑大将军，从一品服紫色，金玉带。弗藉，封号。

2. 兵部尚书：正三品着紫色，六部尚书的其中之一，别称为大司马，统管全**事的行政长官，掌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

3. 对襟翻领：少数民族胡服衣式。

4. 皮靴袍衫：原男子服饰，后男女流行。

5. 榭；藉也。藉景而成者也，或水边，或花畔，制亦随态。

6. 大气保温作用

7. 冷杉：常绿乔木，树干端直，枝条轮生。具有较强的耐阴性，适应温凉和寒冷的气候

8. 终霜：每年冬末春初最后一次出现的霜。

9. 蜀犬吠日，粤犬吠雪：出自蜀州与粤州成语，蜀地终年多云雾少晴天，粤地气候炎热少降雪。喻少见多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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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为政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