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圣伯多禄的神迹(1)

在各种传说当中,故事的**往往发生在月圆之夜。就像潮汐一样,世间各种魔法与神秘的力量,也随着月盈月亏,发生着有规律的变化。在满月之时,无处不在的神秘获得异于往常的强大力量,又把它们投射到月光照耀下的万物之上,让这个晚上凭空生出许多波澜。

这种在月圆之夜获得的强大力量,也许对一些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神眷,但对更多人来说,满月在他们看来就是暴力与血腥的象征——狼人磨砺利爪,吸血鬼露出獠牙,在黑暗之中暗自寻找着猎物。面对接二连三的凶杀与意外死亡事件,他们便用灾厄来形容这样的夜晚。

对于这一点,我深以为然,在宿英城时,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发生极其恶劣的暴力事件。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便是虔贞大学的学生与警察发生冲突的那个夜晚:到处都是火光,警报声在耳边环绕,嘈杂的人声之中,时不时还夹杂着玻璃破碎,以及爆竹炸裂的声音。我在被阚哲澜警司救出残破的校舍之后,惊魂未定地摊在警车后座上,抬头望向车窗外的天空,看到的是一轮暗红的圆月,如同滴血的眼瞳一般挂在天空。

数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同样是在冬天的夜晚,天空中依旧是暗红的圆月。一辆黑色商务车在空旷的公路上驶过,我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又低头看了看手表,心中不免有些急躁:

“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们能在预定时间内到达目的地么?”

“GPS导航上显示大概还有十几公里,你们可以稍微做一些准备。通过哨卡的检查之后,车辆就不方便继续前进了。医院在一处高地上,高地脚下有一座清真寺,我会在那儿停车,你们再步行一小段路,就能到达医院。”

艾什勒弗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同时车辆也开始加速。我打开放在膝盖上的铝制手提箱,拿出一包子弹,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把子弹一枚一枚地装到上弹器之中。

“子弹有限,只有十八发,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真的够用么?”

我轻声问坐在一旁的神谷。在昏暗的车厢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感受到她靠向我的座位,同样压低了声音: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真要遇到突发情况,我的攻击法术就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我点了点头,将手枪放回了腰间,两组备用子弹放回另一侧的皮套,对她说了一个“好”,姑且当作回应,然后又窝进座位里,看着窗外——我们已经离开了贝鲁特城区,进入真主党的地盘,不过看上去,除开设立在公路上的哨卡与士兵身上不同样式的军服之外,这里与别处并没有太大不同。

十分钟之后,车辆在最后一处哨卡停下,全副武装的哨兵向着我们走来,我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鼓膜。但艾什勒弗却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他摇下车窗,用我听不懂的阿拉伯语和前来盘查的士兵攀谈着,气氛并没有想象中来得那么紧张凝重——大概他与这里的哨兵已经熟识了。大概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驻守哨卡的士兵就拍了拍车门,然后做出了放行的手势。

拐过弯去,又行驶了五分钟左右,汽车停在了路边,和之前描述的一样,这里伫立着一座清真寺。我像是尘埃落定一般地长舒一口气,拉开车门,提着箱子踏上沙土地面。

艾什勒弗也下了车,向我们道别:“我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了,医院就在那里,沿着这条路就能走到。”

神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到他的手心:

“辛苦你了,这个给你,就当作是今晚的报酬吧。”

还未等对方道谢,她就转过身来,看着我们,挥了挥手:

“出发吧,诸君,愿我们武运昌隆。”

借着月光可以勉强看到医院模糊的轮廓,虽然感觉近在咫尺,但真要走到那里,还是需要走长长的一段路。这里的山丘没有树木,只有一些稀疏的灌木与荒草,我们走在寂静的道路上,心情复杂地朝着未知进发。

“依娜丝小姐,您之前了解过这座医院么?”

我打破了四人之间的沉默,想让气氛轻松一些。依娜丝还未开口,海塞姆便抢过了话头:

“那座医院曾经是一处庄园,据我了解,是一位法国商人在1892年修建完成的,富商去世之后,他的儿子把这里捐赠出来,改建成了一处疗养院。后来大战爆发,这里又被军队征收,改成了军医院,周围也成了军队的驻扎地。战争结束之后,这里成为了基督教长枪党的据点,又在内战当中受到了破坏,虽然并不是很严重,但最终还是被废弃了。”

我算了算时间:“在内战当中就被废弃了?那后来的卡米勒教团和基督教长枪党有关联么?”

“没有证据说明这两者有联系,卡米勒教团似乎是看到这里废弃已久才占据这里的。”

想想也是,这个教团原本就对基督教十分排斥,自然也不会想要与那些极端狂热的信徒们扯上联系。昔日的商人在修建这座属于他的庄园时,大概也不会想到,在他身后的百余年间,这些原本奢华气派的建筑物历经风雨,多次横遭变故,最后在时间的流逝当中,蒙上厚厚的一层尘埃。

而一想到我即将拨开这些积蓄多年的尘埃,窥探到尘封真相的一角,我的身体便又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其中的一半是出于恐惧未知的本能,而另一半则是为新的冒险拉开序幕而兴奋不已。我解开外套的扣子,做了几次深呼吸,让心率慢慢放缓,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周围的事物——四周寂静的氛围,总让我觉得危险就在我们的身边,像狼群一样伺机而动,等待我们放松警惕的那一刻露出獠牙,咬断我们的脖子。

山坡上的道路两旁堆放着零零散散的沙袋,隔上一段距离就有一两个并不算深的散兵坑,还有一些废弃的汽车轮胎。随着与哨岗的距离越来越远,光线也愈发黯淡,神谷伸出右手,在指尖聚起一个光团,让它飘在空中,发出勉强能够照亮道路的光。

这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在兴奋过去之后,人的本能又让面对未知黑暗时的恐惧在心中弥漫。我有些担心地拍了拍走在前面的神谷,轻声问她:

“神谷小姐,这四周也太安静了,总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驻军撤走之后,这里的以太浓度还是会出现异常?而且为什么哨卡还要拦住那些难民?”

当我的手接触到她肩膀的那一刻,神谷的身体好像因为惊吓而定格了一瞬间,随后又恢复了平时的若无其事。她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就算是个陷阱,现在还能退回去么?正因为以往没有人来过这里,我们才会在今天晚上前来调查不是么……”

说着,她凑到我的面前,压低声音嘱咐道:

“不要忘了我们要找的那些东西,就算那些文件被销毁了,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我敢肯定,这座医院里一定进行过人体实验。”

“这也是你推测出来的?”

“我哪有那么强的推理能力……只是直觉而已。”

我不由得发出叹息,虽说已经见识过她的直觉是何等准确,但把希望寄托在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又显得极其不切实际。

在那团微弱光源的指引之下,我们来到了医院门口。黄土砖块砌成的围墙已经出现了几处坍塌,铁门上已经被锈蚀出好几个大洞,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残破当中。踏进院子的那一刻,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寒意穿透衣物与肌肤,直接刺入骨髓,让我不禁打起了寒战。隔着外套袖子摸了摸手臂,抚平鸡皮疙瘩之后,我抬起头看向大门横梁上的标识牌,辨认着上面依稀斑驳的文字——圣伯多禄医院。

虽说这座医院并没有特别大,反倒看起来觉得宽敞。中间的广场上,是一个已经干涸的四方形水池,四周则是三座模仿欧洲宫殿的主楼,不难想象,当一百多年前,这里还是作为一座庄园存在时,该是何等的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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