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熟练得让霍斯阳目光发冷。
多娴熟,多习惯。
霍斯阳靠在墙边,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汗珠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滑落。他以为自己会感到满足,可心底那股无名的邪火,却烧得更旺了,只能死死盯住面前那个清瘦的背影。
程一做完这一切,站到桌边,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正在一遍,又一遍,用力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那力道,不像是擦拭,更像是在打磨,仿佛要将那块皮肤硬生生磨掉一层。
霍斯阳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晦暗,眼底的墨色越来越浓。
“擦什么?”
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带着情//欲未散的颗粒。
“哪里脏了?”
程一没理他,丢掉手里湿透的纸,又抽出新的,继续机械的重复动作,直到嘴唇被擦得红肿,传来刺痛。
霍斯阳胸口一窒,一股戾气直冲天灵盖。他三两步跨到程一身边,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我问你话呢!”
男人的气息混着烟草味和欲//望的味道,劈头盖脸地罩下来。
“觉得我脏?”
程一的手腕被捏得生疼,被迫停下动作。他抬起眼看向霍斯阳。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映出了霍斯阳的影子,却也仅此而已,像倒映着山石的湖面,波光中看不见任何情绪。
他的嘴唇已经被擦得红肿破皮,艳丽得像涂了血。
“脏?”
程一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霍先生,您多虑了。”
他看着霍斯阳,嘴角忽然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与其说是笑,更像是一种看小动物的怜悯。
“您不脏。”
霍斯阳攥着他的力道一松,以为他终于服软。可程一的下一句话,却是一把精准捅进霍斯阳自尊心里的刀。
“您只是……好笑。”
空气瞬间凝固。
霍斯阳一把夺过纸巾,揉成一团砸在地上。他伸出手,用手背慢条斯理不轻不重地拍着程一的脸颊。
一下,又一下。
极尽羞辱。
“程一,你这张脸,真是越来越会装派头了。”
霍斯阳的语调里尽是嘲弄。
“在章总床上,也是这副三贞九烈的死人样子?”
程一垂下眼,不愿再与霍斯阳有眼神上的交汇。
“还是说,你只在郭飞羽面前,才会活过来,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像个会哭会笑的活人?”
程一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
“你果然还在想他?昨天看到他为你心痛,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为了他的事业牺牲自己的名誉?你现在看着郭飞羽依靠南海新城的项目功成名就光鲜亮丽,你自己却不人不鬼,你难道就没有痛苦吗?你以为你在演苦情剧里自我牺牲的悲惨主角吗?你一个拍三级的你配吗?”
霍斯阳步步紧逼,将程一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你还真是个贱货!天生的贱货!郭飞羽都不要你,他嫌你脏,骂你是个喜欢男人的死变态!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肯要你!”
“你现在还在他面前装可怜,你到底想勾引谁?”
霍斯阳的理智彻底崩断。他咆哮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把揪住程一的头发,头皮被撕扯的剧痛让程一闷哼一声。
他被霍斯阳从客厅一路硬生生拖拽进卧室,双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划出狼狈的痕迹,最后被狠狠掼在柔软的大床上,整个人都陷了下去。
天旋地转。
霍斯阳粗暴扯开自己的衬衫纽扣,钻石扣子噼里啪啦地崩飞,在地上滚了几圈,没了声息。
下一秒,霍斯阳滚烫的身体压上来,带着浓重的烟草味和不容拒绝的侵略性。
“看着我!”霍斯阳掐住程一的下颚,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逼他睁眼,“看清楚,现在在你身上的人是谁!是我霍斯阳!不是那个把你当垃圾丢掉的废物郭飞羽!”
程一又累又困,却还是被迫仰起头,睁开了眼。
他看着身上双目赤红、状若野兽的男人,忽然笑了。
“我知道是你。”
程一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诡异。
“一个只会用暴力不停侮辱别人,来证明自己有多无能的霍斯阳。”
霍斯阳的心脏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凿了一下,身下的程一开始主动迎合,,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程一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
“是啊,那个懦夫是骂过我,骂我是喜欢男人的变态,是脏东西。”
“但至少,他当年把我赶出郭氏的时候,还知道给我留一点遮羞布,没把事情做绝。”
程一的目光缓缓上移,直直刺入霍斯阳的眼睛深处,那里面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怜悯。
“而你呢,霍斯阳?”
“你几个小时前,在酒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笑着把我当成一份礼物,送给那个脑满肠肥的章总。”
“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肯给我留。”
程一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刺眼又薄凉。
“你主动邀请那头肥猪到我的身上爬。”
“你是不是还想知道姓章的喜欢什么姿势吗?”
“你在现场放个摄像头不就行了?”
“不过南海明珠是郭氏旗下的企业,人家没有偷窥的嗜好,所以说,你们俩谁更不是个东西?不是显而易见吗?”
“啪——!”
霍斯阳理智全无,一个耳光狠狠甩在程一脸上,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卧室内炸开。
程一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重新看向霍斯阳。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别的东西。
不是愤怒,不是痛苦。
是看小丑表演时,那种荒谬又冷漠的审视。
霍斯阳伸出舌尖,轻轻//舔//弄//程一破裂的嘴角,尝到了鲜血的味道,身下攻占的力道更重了。
“你猜猜,你的郭飞羽在干什么?”
嗡鸣声占据了程一的整个世界,他的视线花了,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
霍斯阳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还有他那个假模假样的娇滴滴新娘子,说不定两个人刚做完一次,正躺一个浴缸里洗泡泡浴,骂你是个不知廉耻的/婊/子,败坏了他们婚礼的好兴致!”
“他早就忘了你了!他婚礼上那个心碎的表情是装的!他就是想让你觉得他还在乎你,好让你以后继续找机会为他卖命!”
疼痛和屈辱终于冲垮了堤坝。
止不住的泪水从程一眼角滑落,视野彻底模糊。
看到眼泪,霍斯阳笑得更加得意。
“哭什么?被我说中了?还是被我艸爽了?”
他一遍遍在程一耳边重复着郭飞羽的名字,用最污秽的语言描述他们曾经的过往,体会将程一最后一点尊严碾压粉碎的乐趣。
“草原上的猎人熬鹰,靠的是磨。”
“断其粮,使其饥;缚其足,使其疲;遮其眼,使其惧。”
“一点点磨掉它的野性,磨平它的爪牙,直到它彻底忘了天空的广阔,只认主人的手臂为归宿。”
……
一切终了。
霍斯阳从程一身上离开,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罗密欧与朱丽叶雪茄。
烟雾缭绕中,那张英俊的脸显得有些模糊。
“怎么不说话了?”
霍斯阳吐出一个烟圈,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身旁程一蜷曲的腿。
“真被我干傻了?”
程一没有动,他像一个被扯断关节后丢弃在角落的人偶,维持着趴伏的屈辱姿势。
公寓里安静到过分。
只有霍斯阳手中雪茄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
这种安静让霍斯阳烦躁,他需要一点乐趣。
“我还是想知道,昨晚可是郭飞羽大喜的日子。”
霍斯阳俯下身,滚烫的烟气喷在程一的耳廓上。
“你说,郭飞羽和他的新娘子,遇到大喜的日子,会在床上做几次?”
“他们会不会像我们刚才一样?”
“不,”他自问自答,语气充满玩味,“人家是合法夫妻,又是新婚燕尔情到浓时,没必要像我们两个这样,搞得一地鸡毛。”
程一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
霍斯阳欣赏着这幅景象,满意地笑了。
他的手从程一的脸颊滑到脖颈,指腹摩挲着锁骨上一个新鲜的咬痕。
“告诉我,程一。”
“你以前和郭飞羽在一起的时候,他在艸你的时候,最喜欢用什么姿势?”
“你在他床上的时候,是怎么叫的?”
“他有没有像我一样,先让你用嘴?再艸你的屁股?”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烫进程一的神经里,他的身体在发抖,灵魂仿佛被一寸寸剥离、凌迟。
他不想再听了。
程一推开霍斯阳,赤着脚,一步步走向浴室。他需要一个隐秘的空间,一个能隔绝这一切的地方。
手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浴室门光滑的表面映出他此刻狼狈的影子。
也就在这一刻,一个被他死死锁在心底的秘密,挣脱了枷锁。
程一停住了动作。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小霍公子。”
这个许久未曾听到的称呼让霍斯阳的眉头拧了一下。
程一始终盯着门把手,一秒钟也没有看向霍斯阳:“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了解我?”
霍斯阳掐灭了雪茄,烟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烧穿了几个洞。
他笑了,满是嘲弄。
“你?”
“一个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卖的男人。”
“一个一片痴心结果被甩的垃圾。”
“一个被郭飞羽玩剩的脏东西。”
“一个对抛弃自己的人渣念念不忘的蠢货。”
“还需要了解吗?”
程一听完,终于转过身,直视着一脸嚣张的霍斯阳。
“霍先生记不记得三年前,阿达维亚第一次下暴雪的那个晚上?”
程一的声音很轻,像那天的雪一样冰冷。
“北郊海关仓库的停车场里。”
霍斯阳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空白,似乎在搜索久远的记忆。
“那时郭飞羽刚把我赶出郭氏,我一无所有。”
程一看着他,一字一顿。
“是你在你的路虎车里,又拿走了我全身上下,唯一还算值钱的东西。”
霍斯阳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我会拿走你的东西?程一,你碰瓷也要看看对象。你身上哪样东西不是霍家给的?”
“霍先生,你刚才问我,郭飞羽在床上喜欢什么姿势。”
程一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问我他和他新婚的妻子,今晚会怎么过。”
“这些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他迎着霍斯阳探究的目光,扯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
“因为三年前,我们在海关仓库的车里做的那一次……”
“是我的第一次。”
“之前没经验。”
“让您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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