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片雪花

同样在十二点半。

被两位女孩所牵挂的两个男生,此刻一个趴在阳台的水泥护栏上吹风,看着经过的火车,时不时的拍下几张照片。

而另一个则把自己关在房间,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在灵感枯竭和病情的加持下,孟渡辰的创作过程变的更加艰难和痛苦。

从清晨到正午,他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反复的拨弄着一个和弦。

乐谱纸散落一地,上面是被他指甲划破的修改痕迹。当最后一个错误的音符落入耳中,他所有的动作也随之而停。

紧接着…是一阵什么东西被扯断,摔碎的声音穿过房门,清晰的落在阳台容征月的耳中。

容征月看着驶过的火车,正准备按快门的手一抖,相机差点没拿稳。

他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时,抱着相机往房间冲去。踹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身体僵在原地。

卧室里满地的狼藉,扯断的琴弦,摔坏的吉他,被撕碎的乐谱纸,以及孟渡辰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眸。

“孟渡辰!”容征月看着瘫坐在地上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这副场景他已经数不清见过多少次了,之前他会心疼,会同情,但是现在只剩下愤怒。在折磨自己这件事上,孟渡辰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他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可想到孟渡辰的情况,到底是忍住了。良久,他压下内心的起伏,开口道:“你这是第几次了,写不出来就不写,这里就我们两个,没人逼你。”

孟渡辰靠在床边,空洞的双眸中泛着红血丝:“不是写不出来…是它就在那…我却够不着…”

他声音很低,很轻。却在这狭小的房间又是那样的刺耳。

“起来,别写了。”容征月走过去拉他。看着满地的乐谱纸碎片。他用脚踢到了一边,“写就不出来别逼自己了。这里没人逼你。我们是出来散心的。”

“不…我要写出来。”想到母亲严肃的神情,孟渡辰推开他,去捡地上的碎片,却比容征月一把抓住手。

“松手!”孟渡辰喊道。

“你起来!能不能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容征月死死抓着他的手,那些碎片被他用脚踩住。

孟渡辰抬眸瞪他一眼,反手抱住双腿。这让容征月瞬间失去平衡。在一声惊呼中,他身体向后倒去。

霍漫溪骑着电动车载着乔冬云一路直奔家里。路上还顺便买了午饭。

车子没开进院子里,只停下来门口。两人下车径直爬上楼梯,看到对面敞开的门,还没走进,就先听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争吵声。

霍漫溪脚步忽停,跟在她身后的乔冬云就这么撞在了她背上。

“唔……”乔冬云立刻捂住鼻子。

听到轻哼,霍漫溪立刻转头看着她,“没事吧?”

“卧槽!孟渡辰,你疯了吧。”

乔冬云没应,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霍漫溪和乔冬云对视一眼。

“我没事。我们先去看看他们吧。”乔冬云揉了揉被装的发红的鼻子。跟着霍漫溪过去查看。

她们顾不上敲门打招呼,冲进房间后,看到的是满地的狼藉和水泥地上的两人。

容征月躺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按在了地上那把被摔断的吉他旁,掌心被断的锋利的边缘划出个口子。鲜血溢出,顺着手腕流入衣袖内也不忘护着孟渡辰的头。

“孟渡辰!”霍漫溪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孟渡辰的名字。

听到声音,容征月抬眼向后看去,看到门口的两个女孩子,他松了口气。

霍漫溪把买的午饭随手往客厅的四方桌上一丢,然后和乔冬云过去把地上的两人扶起来。

“怎么回事。”霍漫溪拽着孟渡辰,轻轻松松就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张乐谱纸,“什么东西,”

她用尽全力把孟渡辰拉起来。

发麻的手掌没了重力,容征月动了动,疼得他“嘶”了声。

“你没事吧。”乔冬云看着容征月被划伤的手心,眉头忍不住皱成一团。都流血了,这么漂亮的手以后应该不会留疤吧。

“没事。”容征月摇着头,艰难的起身,“你们怎么回来了?”

乔冬云:“就回来看看,你的手……”

霍漫溪看着男生那漂亮手掌上的一抹刺眼的红,眉心蹙了蹙:“房间的书桌的抽屉里有创可贴和药,带你先处理一下。”

“好。”

乔冬云扶起容征月,跟上霍漫溪。离开前,她看了眼身后那个眼神空洞的少年。眸中流露出一丝同情。

霍漫溪从抽屉里翻出创可贴和药后递给乔冬云。

“你们怎么回事?”她靠在门边看着疼得呲牙咧嘴的男生,“我以为你们关系多好呢?这是…打起来了?”

“没有…”容征月伸着手,盯着给他处理伤口的乔冬云,叹气,“他只是生病了,情绪不稳。”

听到生病了,情绪不稳定,几个字。乔冬云动作一顿,沾着药的棉签直直的戳进了容征月伤口。

“嘶…疼疼疼…别戳…”容征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乔冬云回过神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手忙脚乱中,霍漫溪来帮忙,随口问道:“他什么病?”

“抑郁……”

“抑郁?”霍漫溪闻言,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她没有了解过这个病症。只记得读书的时候,班上有同学因为压力过大,得了抑郁症,最后被折磨到休学…

她眉眼染上一丝伤感,看向容征月时,又记起初遇时他说过,他们是还在读书,是请假出来的。

请什么假还能在这租房,难道…

霍漫溪心里有了个大概。可到底是没问什么不该问的。看着乔冬云帮他处理好伤口,她说:“我带了饭,你把饭吃了。我去看看他。”

霍漫溪沿着走廊又返回,房间里,孟渡辰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地上靠在床边。

他低着头,眼睛被额间垂下的碎发遮挡。

霍漫溪拎着饭走进,最后在他面前站住脚。

看着眼底突然出现的一双略褪色的女款靴子。孟渡辰缓缓抬眼。

四目相对,霍漫溪扯起一个笑,没有之前那挑衅和嘲讽的意味。

“吃饭。”她把打包好的炒面递过去。

孟渡辰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半晌却只吐出两个字:“不吃。”

他避开霍漫溪的视线,本以为她会丢下饭,对他说一句“爱吃不吃。”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霍漫溪不仅没走,反倒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就这么和面对面盯着自己:“那我就不走了。我看着你,你什么时候吃,我什么时候走。”

“随便。”

“行。”

一句随便像是得到了允许,霍漫溪在冰冷的地面盘膝而坐,双手撑着下巴,望着眼前的男生。

到底是不喜欢陌生人的注视,孟渡辰没一会就先败下阵来。默默的端起面前的炒面。

“我吃,你走。”孟渡辰握着一次性筷子,挑起一点面条。

霍漫溪弯着漂亮的双眼:“行,你吃完我就走。”

孟渡辰没在回应,默默的吃着面。霍漫溪目光逐渐从他身上移开。她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地面,目光锁定在那些碎纸上。

“这是……”她随手捡起一片,仔细端详起来,“曲谱?”

发现指甲剐蹭的印记和修改的痕迹,她挑了挑眉:“你写的吗?应该很好吧。不过我看不懂,但为什么撕了?”

孟渡辰咽下嘴里的面条,挑着问题回答:“你看不懂,怎么知道很好。”

“猜的。”霍漫溪折着碎纸片,折成一个小小的纸飞机,扔向孟渡辰,“我分享给你的歌你听了吗?怎么样?对失眠有没有用?”

霍漫溪说着,突然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现在来看,孟渡辰应该不是单纯的失眠,极有可能是刚才容征月说的,病情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那她分享的歌对他可能一点用都没有了。还极有可能成为噪音。

“算了。不好听也没事。不好听的歌都是噪音,你也别听了。”霍漫溪尽量用委婉的方式说。

看着那份炒面见底,她像是任务完成一样松了口气:“好了,你吃完了,我该走了。待去上班了。”

霍漫溪起身拍了拍沾染在裤腿上的灰尘:“我们今晚不加班,八点就能回来。那个时候你们要是还没休息,就一起出去走走。这儿虽然小,但到了晚上,有些地方还是挺热闹的。”

说完,她不等孟渡辰回应就离开,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孟渡辰终于抬起头,看向门口,结果正对上女孩那双眼睛。

霍漫溪:“饭钱6块,打包盒1块,记得转我。走了。”

“……”孟渡辰看着她笑脸消失在自己视线,悄悄摸出手机。

回到厂里,霍漫溪和乔冬云继续开始那枯燥无味的流水线生活。车间轰鸣声嘈杂。

霍漫溪换上衣服,拿出耳机。插上耳机孔后,一只带在自己耳中,另一只塞在进旁边的乔冬云耳朵里。循环播放着列表那几首最爱的音乐。

可一手歌还没听完,音乐声突然被消息提示音打断。霍漫溪一只手停在传送带,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看消息。

【转账】

容征月:【动画表情】

容征月:【[链接]六月过往】

容征月:【[链接]忍】

容征月:【听歌,评价一下这个词还有曲子怎么样?】

今天下午养殖员和爷爷薅完落生准备回家的时候,回头一看,还有很多。

爷爷:“明年不种了。”

一脸命苦的养殖员:“明年不种是你的谎言,这话三年头里你都开始说。”

爷爷:“真不种了。”

养殖员内心:“不信…我补药薅落生了[化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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