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片雪花

容征月前脚说怕他淹死,这女孩子后脚问他是来看风景的吗?为他开脱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孟渡辰微微垂眸,漆黑的眸子依旧不见半点波澜:“嗯,来看风景的。”

“那你就更过分了。”容征月说着又给他一拳,“哥们找你找的急死了,你在这看风景。不仗义!不过这边风景确实很好。”

容征月被山顶的景色吸引。

整个栖云县浮现在眼底,低头是栖江,抬头就是傍晚的夕阳。

爬到山顶的几人额头都冒着细汗,风再一次吹过,感受到的竟是一阵凉爽。

容征月感叹一声,对着天空举起相机:“不白爬上来,我们来拍照?”

“怎么拍?”霍漫溪学着孟渡辰刚才的样子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她轻轻喘着气,任由风将她额头被汗水黏住的发丝吹开。乔冬云见状,凑过去轻轻抱住她胳膊。两人歪着头依靠着彼此。

“嗯…”容征月放下相机,转身看到两个靠在一起的女孩时,眸光一闪,“好,就这样,你们别动!”

霍漫溪嘴唇动了下,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咔擦”一声。

“真不错。”容征月边夸边把举着相机过去,“看,怎么样?”

霍漫溪垂眸,相机里,她和乔冬云头抵着头,紧紧靠在一起,天边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的夕阳慷慨的泄下一缕金色在她们被风抚起的长发。

“好看。”霍漫溪发自内心的赞美。和乔冬云不同,她并不喜欢拍照。

特别是在工作后。因为流水线磨粗她的手指。她更怕自己这张脸也因流水线而粗糙的不上相。可现在看来,似乎是她多想了。

“能发给我吗?”她问容征月。

“能啊。等我先存一下。”容征月存着照片,余光注意到还在崖边发呆的孟渡辰,提议道,“我们四个拍张合照吧。留个纪念。”

听到拍合照,孟渡辰忍不住皱了皱眉,刚要拒绝。霍漫溪起身,拉着乔冬云朝他走近。

“这边风景好,就站在这吧。”霍漫溪和乔冬云并肩而站,她一手牵着身边的女孩,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拽住孟渡辰,讲他从地上拉起来。

见三人已经站好,容征月调整了下相机跑去站在了孟渡辰身边,切换成自拍。

看到出现在镜头里自己的脸,霍漫溪和乔冬云不约而同的竖起手,比个耶。

随着容征月一声“一二三,茄子。”两个女孩子扯了扯嘴角孟渡辰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人,恰好画面在这时被定格。

“完美!”容征月扫了眼。

“我看看。”霍漫溪上前一步靠近屏幕,正要夸两句,可在看到孟渡辰紧缩的眉头后,她嘴角的笑容一僵:“完美什么啊?孟渡辰你不看镜头看我干什么?”

“……你头上刚才有只虫。”孟渡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霍漫溪拍了拍头:“搁那呢?冬云你帮我看看。”

孟渡辰:“……飞走了。”

霍漫溪:“……”

乔冬云:“……”

“那要重新拍吗?”容征月看着照片询问两人意见。

突然一阵风来,霍漫溪打个喷嚏,摆摆手:“算了,就这样吧。”

“行,那我存下来了。一会儿发给你们。”

“行,阿嚏,阿嚏!”霍漫溪连打两个喷嚏。

“没事吧。”乔冬云投去关切的目光,“我们下去吧。刚出过汗,在吹风容易感冒的。”

“好。”霍漫溪揉了揉鼻子,看向两个男生,“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走吧。”容征月拉上孟渡辰。

傍晚时分,最后一抹夕阳被天际吞噬。霍漫溪带着几人抄近路回家。

路过铁轨旁的一个小胡同。霍漫溪突然停车,看向身后的男生:“你还要拍照吗?再给你推荐个地方。”

她手指一条长满枯草的小路:“沿着这条路过去,直走会有一个十字路口,右拐。就在那有一个很大的梧桐树,运气好的话,还能被那的大爷喊去下盘棋,喝个茶。”

“那…去看看?”容征月试探性的开口。

霍漫溪停下车:“我就不去了,可以在这等你们。”

容征月下车盯着孟渡辰:“你去吗?”

孟渡辰握着手把的手被冻的通红,看到他还精力满满的样子,莫名的不爽:“不去。”

“爱去不去。”容征月说着把目光移向乔冬云,他自己一个人多没意思啊,孟渡辰这个不懂欣赏大自然风景的人去了也白搭,这种事就待找同频人,他一脸期待的望向乔冬云。

乔冬云眼神躲闪,在容征月的注视下她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霍漫溪背:“漫溪,我也想过去看看?我能和他一起吗?”

“嗯?你也要去吗?”霍漫溪皱了下眉,转头对上乔冬云眼巴巴的目光,她妥协,“行,去吧。注意安全。”

“嗯,一定注意。”乔冬云跳下车跟上容征月。

“你们别走啊。我们一会就回来。”容征月回喊。

霍漫溪:“不走不走。你们去吧。”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霍漫溪将车靠在路边。她没离开,只是默默看向对面的铁轨。

铁轨旁边挨着的是几所小洋楼,虽然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却像隔着一个世界。而马路对面是一个村庄。

临近六点,工人下班时间。一群穿着蓝色工装,裤腿沾着灰白水泥点的工人陆陆续续从他们面前经过。家家户户的窗口,相续被昏黄的灯光点亮。

霍漫溪望着那一片渐次亮起的灯光,突然开口:“有空的话,你可以和你的朋友去那里看看。”

她指向那一辆辆三轮车驶入的小胡同。它通往的是一个名为栖云村的小村庄。

“去哪干嘛?”孟渡辰疑惑,“那里是什么…”

“嘘…”他话没说完,便被霍漫溪打断,“你听…”

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小巷子深处亮着灯的窗口漫出来。

“我在家难道闲着了吗?接送孩子孩子,到你嘴里怎么就成了一事无成?”

“你…你妈今天都来找我了,他们…他们就是瞧不上我。”

“第几遍了?我讲第几遍了?为什么还是学不会?”

“别人都有,为什么我没有,养不起当初干嘛生我!”

嘈杂的争执声,无奈的叹息,夹杂的压抑的情绪,一股脑的钻进耳朵,敲击着耳膜,孟渡辰眉头不自觉的拧紧。

霍漫溪瞥见他脸上的神情,嘴角漾起一抹浅浅的笑:“你看,这里没人谈论梦想,大家都在思考着如何生存,你问人为什么活着?难道不觉得,能问出这个问题本身就已经很奢侈了吗?”

孟渡辰站在原地,身体没有任何动作,连表情都没变,只是静静的顺着霍漫溪手指的方向看。

他从未觉得这个问题的本身有多么的奢侈。对他而言,那只不过是他要面临的现实。

就像当他还能写出曲子时,旋律便是他存在的证明,世界还需要他。

如今灵感枯竭,他再也抓不住曾经那些源源不断涌入大脑的音符,而自己的价值也随之消失。一个写不出曲子的作曲人,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见他沉默不语,霍漫溪语气稍缓和了些,似乎是怕他多想,她指向那些亮起灯的窗口:“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里会有你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孟渡辰问。

霍漫溪双手插兜,闲散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认真:“一个创作者,…如果失去了与痛苦的连接,那或许也就失去了真正的共鸣吧。你看,你听到的这些挣扎,这些无奈…对我们来说是不得不咽下的粗粮,但是…”

她声音莫名放轻了几分,在晚风中却字字清晰:“对你来说,不正是肥沃的土壤吗?把这些苦难捡起来,尝一尝。它们或许也可以成为你下一首歌的晚饭。”

孟渡辰怔怔的望向那片声源方向,再一次想起他写《忍》的时候。高三,在无数歌忍无可忍的深夜,他把所有情绪和压力碾碎,融入乐器想全世界宣告他的不满。

而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原来他引以为傲的,作为精神支柱的创作,本质也不过是将苦难嚼碎了,化作了一顿晚饭。

孟渡辰嘴角一扬,溢出一声苦笑,他嘴唇动了动,那句心里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迫着咽回。

是容征月和乔冬云回来了。两人手牵手,从那条小道跑出,犹如逃荒般。

“我去!好尴尬啊。”容征月牵着乔冬云时不时的回头。

霍漫溪闻声转头,眨眨眼::“咦?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人…人怎么那么多啊。”容征月喘着气,拍着胸口顺着气,“我们刚到那,就看到一群人在树底下坐着,干什么的都有,看到我们就一直盯着,感觉我们像侵略者似的。”

“嗯!”乔冬云连忙躲回霍漫溪身后,“好尴尬啊。”

霍漫溪轻轻拍着她背,笑了声:“那你们很幸运了,我去过很多次一个人都没有。觉得无聊又回来了。”

“可是他们的眼神怪怪的…”

“那就不去了。”霍漫溪说着,去推电动车,车轮碾过堆砌在地面的石子,“走吧,穿过这条路,过了那个胡同就到家了。”

想知道后续会怎么发展吗?那就每晚锁定晋江文学城,搜索染冬天,让我们为这个冬天染上不一样的颜色吧[让我康康]哈哈哈哈哈(邪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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