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暮色来得急促,夕阳刚坠下城墙,灰蒙蒙的雾气便漫了上来,将街巷里的灯笼光晕晕染得模糊不清。韩静之和韩灵灵推着骡车,一路打听着刑部的方向,终于在城门关闭前挤进了城。
父女俩一身风尘,衣裳上沾着路途的泥点,韩灵灵的脸颊被风吹得通红,却难掩那份清丽动人。两人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刚放下行囊,韩静之便要去刑部打探韩苍风的消息,韩灵灵放心不下,执意要一同前往。
街市上行人熙攘,叫卖声、车马声交织在一起,韩灵灵好奇又警惕地跟在父亲身后,一双杏眼不住地打量着这座陌生的都城。她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却也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复杂气息,下意识地往韩静之身边靠了靠。
而这一幕,恰好落入了街角一辆华丽马车的车窗里。
车内坐着的卢凌霄,正是赤阳侯的独子。他身着锦袍,面容俊秀,眼神却带着几分纨绔子弟特有的轻佻与傲慢。方才无意间瞥见韩灵灵的侧脸,那清秀脱俗的模样瞬间勾住了他的心魂——寻常乡野女子,竟有如此姿色,比京中那些涂脂抹粉的贵女多了几分天然的灵气。
“有趣。”卢凌霄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对身旁的随从低声吩咐,“去查查那父女俩的来历,住在哪家客栈,本公子要知道关于他们的一切。”
随从躬身应下,悄然退下,融入了人流之中。卢凌霄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马车缓缓驶离,留下一路车辙。
韩静之和韩灵灵在刑部附近转了一圈,天色渐黑,却没能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只知道韩苍风还关在大牢里,尚未定罪。父女俩只能返回客栈,打算明日再想办法。
深夜,客栈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打更声。韩灵灵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满是对韩苍风的担忧。她悄悄起身,想喝点水,刚走到房门口,突然被两个黑影捂住了口鼻,一股刺鼻的迷药气味钻入鼻腔,她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意识。
韩静之睡得并不沉,隐约听到隔壁女儿房间传来轻微的响动,心中一紧,连忙起身过去查看。推开门,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被人撬开,夜风正从窗口灌进来,吹得油灯摇曳不定。
“灵灵!灵灵!”韩静之疯了似的呼喊着女儿的名字,翻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连一丝踪迹都没有。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急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女儿是他的心头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向韩苍风交代,怎么向整个韩家交代?
他强忍着悲痛,爬起来冲出客栈,沿着街道疯狂地寻找,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粗布衣裙、容貌清秀的姑娘,可夜色深沉,行人寥寥,哪里能问到消息?韩静之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街上游荡,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街角走来。
“爹!”
韩苍风刚从刑部出来,身上还带着大牢的霉味。他被无罪释放后,第一时间就想找个客栈落脚,再想办法联系家人,没想到竟在街头遇到了失魂落魄的韩静之。
“苍风?你……你出来了!”韩静之看到儿子,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泣不成声,“灵灵……灵灵被人掳走了!”
韩苍风心中猛地一沉,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爹,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灵灵怎么会被掳走?”
韩静之哽咽着,把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灵灵失踪,到自己四处寻找无果,说得断断续续,却让韩苍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掳走灵灵的人,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韩苍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住关键问题。
“线索……”韩静之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在灵灵房间的窗台上,看到了一块碎裂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卢’字!”
“卢字玉佩?”韩苍风脑海中飞速思索,瞬间想到了京中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赤阳侯府,侯府世子卢凌霄,正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结合方才在街头隐约听到的关于赤阳侯府的传闻,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爹,跟我来!”韩苍风不再多问,拉起韩静之,朝着赤阳侯府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体内内力运转,脚步飞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灵灵,绝不能让她出事!
赤阳侯府占地广阔,高墙深院,夜色中透着一股威严与冰冷。韩苍风凭借着一级初武人的敏锐感官,避开府外的守卫,带着韩静之翻墙而入,悄悄潜入府中。
府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隐隐传来。韩苍风循着声音,一路摸索到西侧的偏院,刚靠近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就听到里面传来韩灵灵带着哭腔的挣扎声:“放开我!你这个坏人!我大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救你?”卢凌霄的轻佻笑声响起,“小美人,到了本公子的地盘,就算你大哥来了,也救不了你!乖乖从了本公子,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乡下受苦强?”
韩苍风听得目眦欲裂,怒火直冲头顶。他一脚踹开房门,只见房间里,韩灵灵被推倒在床上,衣衫凌乱,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卢凌霄正伸手撕扯着她的衣裙,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
“住手!”
韩苍风怒吼一声,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揪住卢凌霄的后领,将他狠狠拽离床边,重重摔在地上。
“灵灵,你没事吧?”韩苍风连忙转身,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韩灵灵身上,语气中满是焦急。
韩灵灵看到大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大哥!我好害怕!”
卢凌霄被摔得七荤八素,爬起来看到韩苍风,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他就是白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乡野汉子,顿时怒不可遏:“哪里来的野小子,敢闯本公子的侯府,还敢对本公子动手?”
“你掳走我妹妹,意图不轨,我没杀你,已经是手下留情!”韩苍风将韩灵灵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如刀,周身的内力运转起来,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就凭你?一个乡野武者,也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卢凌霄嗤笑一声,挥了挥手,“来人!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拿下!”
可房间外的守卫还没进来,韩苍风已经率先动手。他一步上前,一拳砸向卢凌霄的面门,《六阳术武》的内力灌注于拳端,力道十足。卢凌霄哪里是对手,被打得连连后退,鼻青脸肿,惨叫连连。
韩苍风心中怒火难平,出手毫不留情,每一拳都带着怒意,打得卢凌霄哭爹喊娘,很快就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哥……”韩灵灵拉了拉韩苍风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惧。
韩苍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杀意,正想带着韩灵灵和随后赶来的韩静之离开,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转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短刀,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后心捅了进去。
“噗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瞬间染红了韩苍风的衣衫。
黑影得手后,没有片刻停留,身形一闪,便从窗口跃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
韩苍风只觉得后心一阵剧痛,内力瞬间紊乱,身体踉跄着向前倒去。
“大哥!”
“苍风!”
韩灵灵和韩静之惊呼着扑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在这时,大批的侯府守卫和几名身着官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大理寺的官员。
卢凌霄看到救兵来了,立刻哭喊起来:“大人!救命啊!这小子闯府行凶,还想轻薄我的侍妾,我阻拦他,他就对我大打出手!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他颠倒黑白,指着韩苍风,脸上满是恶人先告状的得意。
大理寺的官员见状,又看了看地上受伤的卢凌霄和浑身是血的韩苍风,以及一旁惊魂未定、衣衫不整的韩灵灵,当即下令:“来人!将这行凶之人拿下!”
几名衙役立刻上前,不顾韩静之和韩灵灵的阻拦,将受伤的韩苍风死死按住,戴上了铁链。
韩苍风忍着剧痛,怒视着卢凌霄,眼中满是血丝:“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到了大理寺自然会查清楚!”大理寺官员冷声道,“带走!”
韩苍风被衙役拖拽着向外走去,后心的伤口不断流血,染红了地面。他回头望去,看到韩灵灵哭得撕心裂肺,韩静之焦急地跟在后面,却被守卫拦住。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没想到,刚洗清冤屈,就又陷入了更大的危机。而这一次,他不仅身负重伤,还面临着侯府的权势压迫。
韩灵灵瘫坐在地上,看着大哥被带走的背影,耳边不断回响着卢凌霄的狞笑和大哥的怒吼,心中充满了极度的惊吓与愧疚。若不是因为她,大哥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巨大的恐惧和自责,让她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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