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几乎没有思考的,殷况果断决定来到三层,参与到“上流人士”的蒙面舞会。
本要成为鱼食的几人也换上行装,戴着面具,高挑的身材倒也十分像样。
侍应生们如果没有看到他们是从楼梯上下来的,是一定会夸张地吹捧几句。
身穿浅绿色罗裙的程茵拖着长长的丝绸裙摆,很有些不自然地跟在殷况身后。他们正要去到舞会中找到那个该死的色迷伯爵。
还没找到伯爵,周围露骨猥琐的目光就已经将她淹没。
希望还轮不到要卖身的地步,唉。
“尊敬的伯爵大人,您今夜指定的程茵小姐我为您带来了。”
伯爵眯了眯眼,看向戴着面具、服饰华丽的程茵。提前看到如此美丽的小姐,那就不计较我的管家不懂事地把玫瑰花带到这样糟糕的环境了。
伯爵醉醺醺地道,“做得好!殷管家,今晚你不必再服侍于我了,哈哈,美丽的小姐,请。” 一边油腻地撑着左臂,要程茵挽上。
程茵跟着伯爵慢吞吞地走向楼梯,迎面下来的是进入副本消失的聂无忧,两人镇静地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聂无忧快步和殷况几人会合,语气焦急:“什么让她一个人去对伯爵?副本环境太未知了,这么危险你们怎么敢的?!”
为首的青年却单手举起酒杯,冷静回答,“我已经为她准备好了脱身之策。但是如若连最基本的求生时间都保证不了,那么,她这次的归来你们觉得真的有意义吗?”
聂无忧不再说话,但仍非常生气。
剩下的几人如同鹌鹑一般,康乐心中也并不同意这次的安排,其实戴上面具的自己完全可以替代程茵去会会伯爵。
但老大的决定,总是有道理并不可拒绝的。
聂无忧抱着手臂,只面无表情地重复之前探查到的信息。
当然,在面具的遮挡下,其实生气或没表情都看不出来。
要一人面对伯爵,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但在殷况的再三保证之下,程茵仍然毅然决定信任他。
伯爵的房间在最高的五层,据殷况所言,五层是最为神秘的一层,探索这一层的任务非常需要这次伯爵的机会。
程茵捏了捏腕中的毒药,仍然十分紧张。
已经是第五层的伯爵,无论多么色乱情迷,最开始仍保持着表面上的风度。
一推开门,厚重的木制熏香传来。
大腹便便的他一进门便脱掉了灰色西装外套,正要挂在门边的立式衣架,突然被程茵夺去。
她默默深吸一口气,将脸捂在西装中,再抬起时,一副深深痴恋的模样,口中说着伯爵爱听的情话。
伯爵豪蛮地大笑一声,取下面具,露出一脸横肉的老脸。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就……”
“哎,”程茵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伯爵颤巍巍的胸脯,“伯爵大人,您先去沐浴一番,待您出来,我一定好好服侍您。”
伯爵色迷迷地笑一声,哼着歌去沐浴了。
呼。
程茵长长吐出一口气,伯爵身上浓烈的香水混着狐臭和汗味还是其次,顶着这样的脸演戏才是真的难。
她快速地走向房间内的冰箱,步履有些不稳。
那里有殷况为她准备的解毒果酒。
在离开之前,殷况就将毒药下在了房间内的香薰中。厚重氤氲的香气传达着极致物欲,也掩盖住了那一丝不明的气味。
而最开始,程茵埋在伯爵的外套中也并不只是想要演戏。
浴室的门幸好还没有低趣味到做成纯透明,程茵隔着玻璃瞧着用力洗搓的肥胖身影,将热水温度用力拧向了80摄氏度。
没等两秒,就听到了伯爵破口大骂的声音。
“oh,**!What's going on with this water!”围着块薄薄的白色浴巾,伯爵冲出浴室连程茵都不顾了,直接扯过墙壁上悬挂的电话,大声质问,“这热水怎么回事!?我一年三亿英镑的投资,你们敢如此敷衍的对待?你们!立刻,马上派几个人给我滚上来解决!!!”
伯爵挂断电话,扶着墙壁重重的呼气。
程茵顺手递过去一杯酒,“伯爵大人,喝杯酒吧,不要气坏了您的身体。”
胖伯爵眼光一扫,握住程茵举着酒杯的手腕,冷笑一声一把拂开。
“哼,这么烈的酒是想醉死我吗?”
程茵无奈的收回了酒。
“砰砰——” 几名侍应生来了。
穿着却显然不是来修理水管的,有男有女,却有个共同的特点:带着面具,身披着薄如蝉翼的外套。
赌对了,哈。
殷况比小队其余人都传送的更早许多,从清晨穿着平脖领的英式西装,单手端着放着食物的托盘时就已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份。
还未等他推开门,房间中就逃命似的奔出几个捂着衣服跑出的兽头人。
看来,自己的老板是个荤素不忌的色鬼呐。
伯爵只给了一个眼神,便向卧室中走去。
几名侍应生即使带着面具都能看出其中的厌恶和恐慌。
步伐却没停,主动地跟着伯爵往前走。
程茵交叉着双臂站在门口,表情淡漠,认真地数数:
一。 伯爵推开了门。
二。 领头的兔头人脱下了外套。
三。
卧室中的人全部都昏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伯爵死死地指着程茵,却如何都想不通。自己明明没有喝下那杯酒啊。
程茵笑了下,看来这药效还挺管用。
随即按照刚刚伯爵拨通的电话,拨过去,要求伯爵的管家送些果酒上来。
几人一言不发默契地戴上了侍应生们的面具。
本应有四人,却有一个兔头人的面具死活脱不下来。
活生生的面具简直像是天生长在了她的脸上。
“看来她在这里呆了太久,已经被同化了。”
“怪不得,只有兔头人看得出表情,也只有她,敢走在第一个。”
程茵看着揭不下来的兔脸,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情。
“那就这三个吧。” 聂无忧走上前来将被子盖住兔人,也隔开了程茵的视线。
“放他们在这,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明高山有些担忧。
“没事,香薰的量够。何况这几名侍应生是被伯爵叫上来的,即使他们消失,也会被以为留在了伯爵这里。”
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毯上的几个衣不蔽体的人,谁也看不出面无表情的殷况到底在想什么。
殷况带路,熟悉地推开了房间一道暗门,转出去直接就是走廊上的电梯。
几人跟着上了电梯,选择了最低的那层。这一层,最为混乱,三教九流均聚集于此。
电梯叮的一声,嘈杂喧闹的人声,乐声,传入耳中。
几个侍应生打扮的,纷纷走向了面前的人海,如水般混入了一众忙碌的侍应生中。
“尊贵的聂小姐,请问可否邀您共舞一曲?”甄必修微躬着腰向聂无忧伸出右手。
而聂小姐眼光流转似乎思索了一番,欣然答应了。
周围有几名身着廉价礼服的男子时刻关注着这一角落,就等是否有上四层的贵族小姐夫人成为他们手中的大肥羊。
此时,聂无忧也成为了他们的猎物。
二人携手走上三层舞厅,聂无忧牵着裙角优雅却傲慢地行了个礼。
“我装的如何?”
甄必修唇角微勾,“不错,或许聂小姐正是某国的贵族小姐?”
“嗯,那你也不错。”
“于那群虎视眈眈的野狗,模仿到精髓了哦。”
聂无忧单手搭着青年的肩膀,华丽地转身离开了舞池。
恰好一名猫脸侍应生端着托盘经过,野狗中的一员立刻取了一杯走向聂无忧。
甄必修看着高傲地接过酒杯的聂无忧,惋惜地笑了声。
“尊贵美丽的小姐,您的魅力无穷早在一上三层时便牢牢吸引了我。不知普通却真诚的历史学家可以邀您共跳一支舞曲吗?”
“或许下一首火热奔放的乐曲正是适合您今日的行装呢!”
聂无忧高高看着弯腰的清瘦男子,分明是从一层跟上来的,却字里行间暗示着自己是三层的读书人。
嗤笑一声,聂无忧摆出笑容,“当然。”
而殷况和程茵早已进入了二层的衣物间,却和程茵想象的截然不同。
此处说是衣物间,实则就是衣服的加工厂。
一群十分矮垛的羊耳人正愤怒的有条不紊地为破烂的布料进行加工,口中虽全是谩骂,手上却不停。
听上去,他们是整艘游轮工作人员的最底层,若非丑陋的长相和不起眼的身高,去侍奉伯爵夫人的侍应生可就是他们了。
程茵听着这样的观念,却真是难以苟同。看来这群羊耳人才是真正的游轮的生命,已经同化到了这样的程度。
殷况对此间情形也不太舒适,几乎是一群侏儒般的,仅站在地面上,恰好够住长长的流水线,短粗的手臂肌肉虬结不断飞舞着。
没看多久,一名围着花边围裙的羊耳男讨好地找到殷况,询问,“这位贵客,您需要什么样式的成衣?男式?女式?简单或是贵重?”
殷况让出身,让羊耳男能够看到身后的程茵。
“为这位小姐做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浅灰色,裤装。这是伯爵的新要求。”
程茵随着点了点头。
羊耳男摇头晃脑地记在了一本很有年头的羊皮手册上,肥厚的双唇咕哝着,转身大吼出刚刚殷况的要求,没等三分钟,一套利落的运动装就到了程茵的手中。
羊耳男眼镜后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先生,汉弗莱伯爵从不定做这样的行装啊。”
殷况不疾不徐地开口,“伯爵的口味,也轮得到你来质疑?”
羊耳男面色瞬间变黑,无疑戳到了羊耳人的痛点。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走出这间庞大到噪声都在回响的车间。
五层。
几人会合在伯爵的房间。
聂无忧摸出刚刚从混混衣物中摸出的船票,却并不是男人的名字,其上乘客一栏清楚印着“赫利”小姐。
看来,这枚船票也是男子从贵族小姐身上偷的。
立在甲板上的注意事项果然很重要。上下船都需要船票,就连这名无所事事的男子也在偷取贵族的船票,可见其重要性。
且不论此人是如何上的游轮,或许是被某个贵族带上而鱼头人放了水;也或许,他曾经真的是个历史学家,但在曾经的航行中,他的船票也被偷了。
而聂无忧他们这一趟航行,他就没下过船。
男子在这个世界下不了还有一线生机,而参与副本的众人却必须在此次成功登陆。
聂无忧检查一番没发现异样,递给康乐。
船票显示赫利小姐居住在五层503房间。康乐准备在讨论结束后便独自前往503探查。
避过日常巡视的游轮保卫队,殷况敲了敲503的房门。
“赫利小姐,508的汉弗莱伯爵想要邀请您叙叙旧。”
房中却没有任何的回信传来,而门前的地毯长毛都比其他房前的更直。
似乎这间房,已经许久没人进过。
这种情况,殷况几乎能够推测出,游轮注意事项中的第六条,身份的象征根本不是猪头人给聂无忧的信息卡,毕竟连侍应生能拿到的卡片,谈得上什么价值呢。
真正有用的,是那张船票上的信息。
而所谓的历史学家没有登堂入室,恐怕是信息完全核对不上。
只得在甲板上继续转悠等待下船的机会。同时,也为他的伙伴偷到其他的船票。
没多久,猪头人就被传呼上来。康乐戴着面具,轻飘飘地把船票递给猪头人。
拿着船票没有多看,似乎早已习惯高层房间换主的情况。将503对应的信息卡递给“赫利小姐”之后,便匆匆下了楼。
这张信息卡和无忧姐的那张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但五层却可以刷开四层及以下的房间。
打开503房门,呛人的飞尘令康乐不得不咳嗽了两声。
用手捂住鼻子,打开灯光,这是一间极为朴素的房间了,相比伯爵那副作威作福,任何用品都要搞些花样来说的话。
客厅几乎一览无余,走进卧室,康乐开始翻箱倒柜。贵重物品或是珍贵的资料往往就那些地方。
衣柜,床底,床头柜,天花板后……
终于,取下卧室的梳妆镜,墙内赫然是一个小小的储物洞。
洞内放着一本浅黄色的日记本。
扑开表面浅浅的灰尘,第一页写着:赫利不用撒谎的地方。
这是赫利小姐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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