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医学院发生了件事,我心里没谱,想着和你说一下。”苏漫雪微微皱眉,挪着腿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姜子平是她发小,也是霁封市公安局的队长,原本他不应该这么快升上队长。
但四年前他师傅江竞钊出车祸意外去世,所里的老警察都纷纷退休,江竞钊最得意的大弟子也就成了临时的队长,一干就是四年。
随着苏漫雪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原本半梦半醒的姜子平也睡不着了,他起床开始穿衣服,当然也没忘了确认苏漫雪的安全。
得知苏漫雪被一个男孩救了回来,还带到了学校的外宾别墅,姜子平顿了顿,还是没有多说别的。
以姜子平现在的身份,也没资格对苏漫雪的交友指手画脚,更何况现在她已经确认了自己毫无危险。
听她的语气,对方不过就是个小屁孩,姜子平根本不放在眼里。
姜子平告诉苏漫雪自己会采取行动,让她早点洗漱休息,苏漫雪随即挂了电话。
找到二楼一间带钥匙的房间,把钥匙拔下来将门反锁上,检查了一下伤口,伤口不深,只是刚才的环境和棍子上的污渍有些感染,不过已经消了毒。
男孩站在三楼的楼梯上看着苏漫雪关上房门,他转身上楼,在尽头的洗手间不断用肥皂清洗自己的双手。
今天他打了那人一拳,对方身上不知何时的伤口流出鲜血沾到他手上,粘稠的让人感到恶心。
男孩将手洗干净,到楼下的开放式厨房烧了壶热水,从顶端柜子里拿了一桶西红柿打卤面,端着泡好的泡面走上楼。
三楼尽头的房间昏暗,只有一盏幽暗淡黄色的台灯亮着。
男孩将桶面放在桌子上,打开吃了一口,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电脑,电脑里正放着碎尸案的纪录片。
电脑上的画面恐怖露骨,如果不是专业的内部纪录片可能都会打上马赛克。他却像看普通电视剧一样,就着视频将面吃的一干二净。
随后,他将垃圾仔仔细细地封好口,拉开阳台门扔到通风处。
苏漫雪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收拾洗漱好,本想着下楼会看见男孩同他道谢,顺便问出他叫什么名字。
他是昨天事件的目击者,如果他看清了另外一个人的长相,很可能使这件事有突破性的进展。
她找遍了楼下都没看见男孩的身影,随后下意识看向三楼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格局建造的问题,三楼的光线似乎要比楼下两层暗一些,透露着一种闲人免进的窒息感。
苏漫雪下意识上楼,顺着三楼的房间一个一个看过去,所有房间全都房门紧闭,走廊尽头的那间似乎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撞击声,似乎想要冲破牢笼逃出来。
苏漫雪的心里发出阵阵不安,她下意识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动。
或许她不应该轻易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刺耳的电话铃在这一刻猛然响起,被迫让苏漫雪暴露在安静的空气中,慌张的氛围让此刻的铃声显得越来越刺耳。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迅速将手机静音,转身离开。
在没搞清楚男孩真正的身份前,她不能再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男孩打开门,神色淡淡地看着苏漫雪离开的方向。
他的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左手拿着一支注射器,注射器里是满满的鲜红的血液,一滴滴随着针尖滴落在地上。
苏漫雪沿着大路朝外走,昨天晚上上了药,腿已经没那么痛,只是需要慢慢挪动。
如果她不是这个学校毕业生,恐怕现在已经迷失了方向,学校的指示牌杂乱无章,任何一个外地人第一次来这里都会迷路。
烈日当空,地上的雪却没有半点融化的意思,苏漫雪沿着记忆里下山的方向走着。
地上没有向下的脚印,昨晚到现在没人下过山。
他为什么会住在那儿,他又到底是谁。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厚重,速度越来越快,苏漫雪皱了皱眉没有回头,脚下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伴随着腿的疼痛有些一瘸一拐。
直到阳光照射着高大的影子透射到她身前。
“漫雪!”男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苏漫雪的脚步顿住,转头看向身后的方向,姜子平穿着警服站在不远处。
苏漫雪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医用箱已经顺手提在了姜子平手上。
苏漫雪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不早喊我,吓得我以为是谁追上来了。”
“下次你再晚上出诊,就给我打个电话,我包接包送。”姜子平皮肤有些黑,说话的时候牙齿洁白明晃晃的,看起来憨厚中带着些搞笑,让人想到某个牙膏品牌。
苏漫雪朝着姜子平笑了一下,“得了吧,你整天都忙成什么样了。好不容易晚上有机会睡个好觉,我还能把你拽起来不成?”
女人的语气轻快,原本紧张的心情在看见姜子平的那刻一扫而空。
姜子平却因为她的反应有几分不高兴,“我接送你是应该的,苏漫雪,不管什么时候,你在我这永远都是第一位。”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暧昧无比,但也立刻被苏漫雪一句话打破,“姜子平,你也老大不小了,姜叔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些相亲对象你真应该见见。”
苏漫雪转过头,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什么时候你这个钢铁直男结了婚。我心里这块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言外之意是,他们俩没戏。
其实苏漫雪早就发现姜子平这两年对她的感情有些不对劲。
但两个人实在是太熟了,他曾经谈过多少女朋友她都一清二楚,她那段还没开始就夭折的恋爱他也跟着一起骂过。
她对他的感情就像是十几年密封保存还巴氏杀菌了的天然纯净水,清澈无比。
不管是三十岁、四十岁,就算真到了八十岁两人都还单身,他俩也不可能真过到一块去。
都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但苏漫雪很珍惜他们这段感情。
但如果有一天姜子平真谈了女朋友,只要那女的一句话,她可以随时退出姜子平的生活。
毕竟未来和他一日三餐的人是他的伴侣,朋友只需要在有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就够了。
姜子平也是个聪明人,点了一次没得到回应也没必要蹬鼻子上脸,还能顺着话借坡下驴调侃几句。
“老姜介绍那几个小姑娘都是正经过日子的,谁愿意跟着我这种高危职业,大不了就像你一样做个不婚主义,以后我天天去你们家蹭饭吧。”
苏漫雪笑了一下,“我可不是不婚主义,我就是没遇见合适的,不一定哪天我就结婚了。”
姜子平笑了笑准备将苏漫雪的医药箱放到后备箱,被苏漫雪拦下了。
“等会儿,有个东西得给你。”苏漫雪打开医药箱,将放在最下面那把保存好的水果刀拿出来。
这东西昨天差点要了她的命。
“昨天那女孩宿舍搜到的,可能对你有用。”
姜子平接过水果刀,一边唠叨着苏漫雪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一边夸她有几分侦探的架势。
侦探她确实当过,不过是在剧本杀游戏里。
平时算是个剧本杀爱好者。
姜子平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二人开车向着山下走,大雪天山路滑,主路的雪已经被清雪车清理干净。姜子平开得很慢。
“有件事苏叔可能还没告诉你,最近霁封市不太安宁,上面把消息压下来就是为了不引起民众恐慌。”
姜子平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我后面会去医院通知,以后值夜班这种事最好交给男同志。”
苏漫雪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姜子平,“之前那个梅花,又出来杀人了?”
十年前,霁封出现了第一起杀人案。
被害者心脏明显贯穿伤,从身体特征可以判断出死者死后被侵犯,衣服被撕烂抛尸河中,手背处被烫印梅花。
由于当时尸体发现的时间刚好赶上重要集会,目击者很多,社会影响很恶劣。
一时间引起了民众的广泛关注,公安局几天几夜没睡,对罪犯的特征和线索还是毫无头绪。
对方太过聪明,甚至堪称完美犯罪。
第一位死者叫刘单泞,未婚,在市里算是个高知分子。
她和男朋友相恋好几年,是高中同学。
本来约好了毕业一起在霁封安家,但研究生导师给她介绍了一份一线城市研究院的工作,发展前景和收入都很可观。
他男朋友是大专毕业生,一直在霁封当公务员。
刘单泞家庭条件不好,父母不给钱,他们认为女孩不需要读那么多书,早点结婚生孩子就够了。
根据邻里乡亲的传言,两个人的生活费都是男朋友一点一点供出来的。
如今到了二选一的时候,刘单泞想要去大城市打拼。
但男朋友这几年刚刚站稳脚跟,以他的工作性质根本不是想辞就能辞掉的,异地恋的结果必然是分手。
两人那段时间经常因为这件事吵架,街里街坊全都知晓。
原本乡亲们就爱管闲事,刘单泞的男朋友也一直对她极好,每天给她买菜做饭,恋爱期间没让她花过一分钱,大家就站在男朋友这边指责刘单泞狼心狗肺。
众人一添油加醋,两人的关系更恶劣了,死亡当天二人发生过剧烈争吵,刘单泞摔门而出,再次见面时,男人只看见了女朋友的尸体。
当时警方把两人的社会关系盘了一遍又一遍,案件都没有实质性的突破。
最后她男朋友实在受不了,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女朋友吵架,如果当初他没有执意留她在身边,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于是男人跳楼了。
这一跳,没有找到杀人凶手,却点醒了上头,市里的领导下达了命令。
两天之内结案,没找到凶手就安一个凶手,目的是为了稳定民心,不让群众长久的处在恐慌之中。
于是市里的新闻便日日夜夜顶着荒诞的标题传遍了大街小巷,《悬案告破,杀人凶手跳楼自杀》。
这件事在众人眼里算是画上一个句号,但苏漫雪怎么也算是个内部人员家属,她知道梅花还在霁封。
梅花每三年杀一个人,在她右手上落下梅花烙印,目标都是女性,杀人原因不明。
但这种有仪式感的方式,一定有一个筛选的原则。
但四年前,他失手了。
据说遇害现场被人目击,凶手没来得及杀人,但那个女孩的精神受到极大创伤,已经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里住了四年。
从那以后,梅花就像消失了一样,在所有部门提心吊胆过了去年一年后,在以为所有事都已经不会再发生时。
“对,又有新的尸体出现了。”姜子平将车停在苏漫雪家门口,皱紧眉头转头看向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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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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