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江玩得差不多了,两人又往扬州去。
赶到下榻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何燃开车也有些累,两人下午就干脆待在房间里修整。
冲了个澡躺在床上,何燃正刷手机刷得昏昏欲睡,突然听见毕山青说:“我高中的时候其实来过扬州。”
又是个没听过的话题,何燃一时有了兴趣:“‘之前也来过’?那早说呀,我们把攻略改了,逛逛和之前的不一样的地方。”
毕山青听笑了,摇摇头:“就算真的来过,跟你一块儿感觉肯定会不一样。再说,当时是来比赛的,也没能玩什么。”
“到扬州比赛?比什么?”何燃有些意外,记忆中并没有毕山青跨省参赛的印象。
“当时罗姐不是让我们参加作文大赛嘛,就是那个,”毕山青说得很平淡,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人生里的大事,“当时进了决赛,但好像不是很高的奖项——不然我肯定会记得很清楚的。”毕山青笑着调侃了自己一句。
“你们当时比赛是现场手写的?”
毕山青点点头。
“那,你还记得比赛题目什么的吗?”
“嗯……当时的题目是‘钥匙’,是直接命题的。”毕山青说。
“‘钥匙’?怪有意思的,那你当时写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不知为什么,何燃对这比赛格外好奇。
或许是时隔太久,具体内容回忆起来有些困难,又或许是当年写的文字埋藏了什么私心,所以毕山青沉默着抿了抿唇。
在这沉默里,何燃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一般的事将呼之欲出。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毕山青,等待当事人亲口把故事说出来。
半晌,毕山青很轻很轻地开口:“……是你。”
“嗯?”但声音太小,何燃并没有听清。
“我说,”毕山青深吸口气,顶着通红的脸与何燃对视,“我当时写的内容,是你。”
这回换何燃沉默了。
属实是没想到,多年前,自己就有被记录于笔下的殊荣。
何燃抬手抱住了毕山青:“谢谢毕老师。”
这话其实说得郑重,但落在毕山青耳里却带了些调侃。
他拍了拍何燃的脑袋,笑骂着:“谢什么谢。要不是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怎么会写你。”
何燃被话背后强撑的傲娇逗笑了,蹭了蹭毕山青的脖颈:“就算是这样,能被毕老师记录下来也是我的荣幸。”
“这有什么好荣幸的,写得又不好,”毕山青说着,语气突然有些低落,“当时以为自己在文学上还有点天赋,现在不也是泯然众人。”
“啧,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得批评批评了,”何燃突然正襟危坐起来,一副要跟毕山青好好说道的样子,“你不知道,毕老师当时可是我们班的才子,打辩论、做发言的时候都会发光的那种。你要是这么贬低他,哪怕你是我对象,我都得跟你急。”
说着,何燃扯扯毕山青两颊的肉,装作生气地说:“别笑,听懂了没。”
实在受不了何燃耍宝,毕山青忍着笑点了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躺在床上聊天,日头渐渐西斜,光照也不再那么强。
大概到饭点的时候,外头看着已经变成浅蓝色的。两人走出门,打算去东关街边吃边逛,就当是晚饭了。
计划得很好,可等真正到地方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在国庆期间,到处都是人山人海。
被人流推着走入街口,两人挨挨挤挤地一步一挪,别说牵手了,喘个气儿都难。
实在是被挤得慌,刚在街上挪了十几分钟,粗略地看了看这街上的特色,等毕山青穿出人流到一旁买了两杯奶茶,两人就选择激流勇退,打道回府。
远离了窄窄一条街上的汹涌人潮,顿时如获新生。
毕山青将手里的奶茶递给何燃。
何燃拎着奶茶看了看,意外地说:“抹茶味的?怪少见。你不是不喜欢抹茶的味道吗?”
毕山青得意洋洋地笑了:“我看难得有卖这么纯的抹茶味的,就专门给你买了杯。不是给我自己喝的。”
何燃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怎么,你不是喜欢抹茶味的吗?”毕山青也对何燃的反应感到奇怪。
“我什么时候——”何燃下意识反问,然后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你是说……以前就知道我喜欢喝抹茶味的奶茶?”
“嗯,高中的时候特意还和我换。一直记着的。”毕山青说,后知后觉地有些害羞。
何燃突然笑了,心下却酸涩得厉害,猛地揉乱了毕山青的头发:“你真是……这有什么好记的。”
毕山青拍开头顶上作乱的手,却听见何燃说:“我其实没什么偏好的口味……当时,应该只是,下意识地想帮你。”
何燃轻笑了下,再一次感慨自己的迟钝:“现在看起来,那个时候就动了心思了。只是当时没有意识到,还傻傻以为自己只是想帮同学。”
闻言,毕山青惊讶地瞪大眼睛。
即使知道这场两情相悦的开端很早,但他依旧没有想过,在暗暗心动的年岁里,其实早已收获过带着情意的关怀。
在扬州的第二天,两人先是去了运河博物馆,虽说人依然很多,但分散在各个楼层场馆里,倒是没有昨天那样人满为患的场面。
博物馆的内容很丰富,除了有关大运河的历史文化,还有其他历史文明的专属展厅,无一不是神秘而浪漫。
顺着指示牌一个一个地看,整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如果不是肚子开始叫,下午又有别的行程安排,毕山青倒是很想在里头待上一整天的。
虽说10月是入秋,但秋老虎来得依旧猛,正午的日头还是烈得很。
两人在宾馆里待到快三点,又继续行程,打车往瘦西湖去。
从南大门进去,两人一路往里走,时不时聊聊天。
走过二十四桥的时候,毕山青想起什么,跟何燃说:“高中时的作文大赛不是我和桥月一起来的嘛,闲聊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名字是取的‘二十四桥明月夜’。”
“还怪巧的。”何燃附和。
“嗯哼。说不定桥月命中注定要到扬州一趟。”
“说起来,你们在高中的时候关系就蛮好的,”何燃回忆着说,“高中毕业之后还联系吗?”
“偶尔会在朋友圈里点赞什么的,”毕山青接话,紧接着打趣何燃,“怎么,吃醋啦?不至于吧。”
何燃抬手敲敲毕山青的脑壳:“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只是想起来高中有一次看见你跟梁桥月推荐书,眼里亮晶晶的。很吸引人。”
毕山青被这话逗笑:“你这滤镜也太厚了。”
何燃摇摇头,带了些感慨说:“只是后来再见你……好像很少能看到那副样子了。”
聊的话题突然有了些沉重,两人都垂着眼没说话。
就在何燃打算讲点什么转换气氛的时候,毕山青突然开口,但语气有些茫然:
“我也知道啊……大学毕业之后,就好像找不到以前那份气性了。”
“所以……为什么呢?”
何燃问得小心。
在我们分隔的几年里,有什么在磋磨你呢?
“太多,也太琐碎了——”毕山青叹了口气,开始细数那些鸡毛蒜皮的过往,“毕业后进体制,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正确;工作内容与当时的构想不一样,本来就不多的敏锐感知被一点点磨掉;我们在一起之前,还有父母那边婚恋的压力……太多了。”
听着,何燃心疼而惋惜地揽过毕山青的肩。
毕山青也抬手虚搂着住何燃的腰,话里的无奈过于鲜明:
“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别的途径,像是考非全研究生,又或者开个公众号写点东西什么的……
但都只是想想,实在没法做得果断。
再说……也没人在支持。”
感受到压在肩上的力道突然加重,毕山青转头看向何燃。
两人在湖边的小径上停了下来。
何燃在毕山青对面站定,双手箍住爱人的肩,严肃地与人对上视线。
而后,沉着声开口,语气郑重:
“想尝试那就去尝试,想写什么就去写,气性被磨平了我们就再去找回来,工作做得别扭大不了辞掉——就算什么都没成,我也会一直在。”
看到恋人眼中诚挚的关切,听着耳边近乎救赎的宽慰,毕山青似乎预见到了未来的鲜活与灵动,所以笑着说——
“好啊。”
天边的日头一点点沉了下去,入目便是金灿灿一大片。
余晖铺满了水面,随着波纹跳跃浮动,也镀亮了湖边朝更远处走去的身影。
虽然不知方向是否正确,但他们依旧双手紧握走得坚定。
在属于他们的未知长途里,迷失的人迷失过,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结尾:原句“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正文完结啦!!感谢看到这儿的你们!(鞠躬)(泪洒当场)
后面还有一篇后记,跟剧情无关,只是一点反思与碎碎念,相当于加长版的作话。
如果有读者老爷想看的话,大概还会有钱铭×肖自牧的短番外。
另,感兴趣的话可以上大眼,关注@留金小易 ,会有些关于《燃青》的零零碎碎的东西。
最后,还是感谢各位读者老爷的捧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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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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