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外,世子萧子恪的王府内,一个黑影翻过围墙,急速地飞进了一个昏暗的房间内,过雪不留痕。
密不透风的暗房内,昏暗的烛光在烛灯上窜动,上位的烛灯之间供奉着陶制的武神,怒目圆睁,神像前紫烟幽幽。在神像上方,写着潇洒的四个大字“赤胆忠心”。
神龛前,一个身着白色单衣的男子负手而立,烛火映在他的瞳孔中,凝着邪气,明明是大冬天,他却拿着一把折扇,扇子上题着一首露骨的艳词“欲掩香帷论缱绻,衣带渐宽,交颈作鸳鸯,红蕊涨暖冬意薄,梅花几点春衫湿,春光无限好,何惧锦衾薄”,落款是草草的三个字,“萧子恪”。
此人正是主角攻萧子恪。
而跪在地上的则是他派出去打探宫内消息的暗卫。
萧子恪并没有官职,按照东乾的传统,没有官职的皇亲国戚未经皇帝传召不得擅自进宫,否则视为谋反,格杀勿论,所以他想要得知宫里发生的事情,也就只能派探子去打听了。
萧子政登基后,诸王的探子被尽数坑杀,幸而萧子恪平日里装作耽于玩乐的纨绔,当初也帮过萧子政除去其他皇子,所以现在他手下还留有探子。
暗卫低声道:
“大人,顾衡之还没有死,今早还去了早朝,当朝进谏希望萧子政广纳后宫,接着便昏死在了大殿上。”
“他没死,还去见了萧子政......”萧子恪收起手中的扇子,沉思了片刻,“他们没有再起争端?”
“大人料事如神,萧子政像抱着姑娘似的,把顾衡之抱去了寝宫。”暗卫谄媚地笑了起来,虽然他并不知道撮合萧陛下和顾太傅,跟他们的大计有什么关系。
闻言,萧子恪仰天大笑:“如果,运气好,说不准过了年,本王就能见到小侄儿了。”
萧子恪话音刚落,暗卫都愣住了。
暗卫甚至都怀疑萧子恪是魔怔了:
顾太傅是男人,萧陛下也是男人,哪里来的小侄儿。
兴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萧子恪不厌其烦地解释道:“萧子政这厮,虽然如今他声名狼藉,但是实力仍旧不容小觑,当初,还是垂髫小儿的他就生生割断了三皇子的脖子,杨太保的军权又被萧子政明升暗贬地削走了一半,李将军也是萧子政的人,如今萧子政独揽大权,本王的父亲身为摄政王,却一点没有野心,那些个书生文臣只会舞文弄墨,既然萧子政没有弱点,那就要给他制造弱点。狮王固然可怕,但怀了孕的狮王……”
萧子恪面对这那写着“赤胆忠心”的字画冷笑。
谁能想到,当今圣上萧子政,居然是重身之体。
传闻重身之体的肩膀上都会有一朵蓝色的妖花,他们的身体构造虽然是完完全全的男性,在习武和气力方面甚至比普通男子还要强上许多,杀伐果断,力大无穷,是天生的武者。但是世上嫌少有人知道,重身之体的更为神奇之处,就在于他们与男子交合后,无论是作为主动方还是承受方,重身之体能够有孕。
一旦他们有孕,就相当于拥有了最大的弱点。与女子可不一样,重身之体有孕后会变得格外需要另一半的滋养,要是没了来自另一半的滋润,生子的时候,就是一只脚踏入棺材里了,不过,与之相反的是,如果有了另一半的滋润,重身之体在产子的时候就会极其容易,更有甚者能进入一种飘飘欲仙的极乐状态,武力也会大幅度提升。
所以说,只要顾衡之能跟萧子政有染,他萧子恪再用毒药控制住顾衡之,那么他对这皇位就是胜券在握。
萧子恪心里的小九九暗卫并不知道,他还是没有懂萧子恪的意思,眼神中满是迷茫。
不过,萧子恪说这番话本意也是说给自己听,他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宫里有什么动静记得报告给本王,让剑兰先把这个月的解药给顾衡之吧,找时机就把东西加到顾衡之常戴的珠串上。”
萧子恪说的珠串,就是顾衡之戴在手上的饰品,那是萧子政送给顾衡之的拜师礼。萧子政知道自己的体质所以警惕性极强,想让他与顾衡之交合可没那么容易。
萧子政估计怎么也想不到,送给顾衡之的拜师礼上,会参杂催发情爱的药物吧……
“是。”暗卫拱手朝萧子恪行礼,随后小心翼翼地从暗门出去了。
暗卫走后,萧子恪望着神龛上的神像左右踱步。
虽然计谋初步得逞,但是有一件事,萧子恪仍旧觉得蹊跷。
顾衡之一直自居太傅,自认为是萧子政的老师,当初就算死也不愿意做这种勾当,怎么忽然就愿意了?
罢了,这段姻缘,就让他萧子恪来帮他们牵上。
萧子恪恶意地笑了。
*
此时,被萧子恪盼望着,跟萧子政一起生小侄儿的顾衡之,并不知道在宫外的主角攻心里,他顾衡之已经和萧子政的关系突飞猛进,直上高速。
顾衡之仍旧在玛卡巴卡,他在思考如果他不接这把匕首的话,萧子政会不会立刻叫人把他拖出去处以极刑。
还有一点,顾衡之十分不解——
萧子政这厮,明明都知道那什么广纳后宫是大臣们搞得鬼,在朝廷上居然还那样吓唬他。
这匕首,难不成是小暴君为了道歉才送的?
【笨蛋宿主,快接啊。】系统看不下去了,【这不摆明了,小暴君在跟你道歉呢。】
“不不不,我觉得没那么简单。”顾衡之还是觉得不对劲,“谁知道这把匕首是不是有什么象征意味,以前刚出来做生意的时候,我就吃过亏,喝了个别人接过来的茶水,都能被认为是答应了签合约,萧子政的意思不会是只要我一接过匕首,就等于接下了除去群臣的任务吧?要真是这样,我又不会武功,到时候岂不是死路一条,还会拖累原主的家人。”
【不日,宿主,你刚刚不是还对小暴君有好感的吗?现在还怀疑上了?】系统无语道。
“喜欢小暴君的人设和怎么跟小暴君相处是两码事儿,这就跟叶公好龙差不多。”顾衡之解释道。
思虑之下,顾衡之还是决定选择拒绝。
顾衡之想起刚刚萧子政摸他的脸,估计小暴君还是怀疑了什么,为了解除萧子政的疑惑,顾衡之端起一副文绉绉的姿态道:“陛下的礼物太过贵重,衡之仅仅只会舞文弄墨,这样好的匕首,放在衡之身上,就好比折戟沉沙,实在可惜。”
“孤御赐的东西,就这么让太傅看不上眼?”萧子政不悦道,眉头紧拧,“太傅思索这么久,怕不是在想怎么拒绝孤吧。”
md,小暴君还会读心术的吗?
顾衡之暗暗吃了一惊,他一听萧子政这沉下来的语气,就知道萧子政又要发火了,他连忙否认道:“陛下的礼物太过于贵重,就算臣曾是陛下的夫子,如此重礼,臣是怕逾矩。”
“曾是?”萧子政很会抓重点,他较真地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太傅在父皇面前发过的誓言,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发誓?发什么誓啊……
顾衡之暗自思忖,就算脑中没有这块记忆,但是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类似于白帝托孤的情节。
眼看萧子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算有再多的顾虑,顾衡之也只好顺着萧子政的意思道:“那衡之就谢过陛下了,陛下的礼物,臣定当奉于祠堂之上令人日日参拜。”
顾衡之话里有话,他的意思翻译过来其实就是:
“东西我拿了,但要想借刀杀人,免谈。”
萧子政却没有读出顾衡之话外的意思,他仍然在纠结顾衡之的用词:“太傅说的“曾是”,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衡之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心脏跳得跟打鼓似的,他还是装出了一副轻松的样子。
知道小暴君是个颜控,顾衡之微微一笑,尽力让自己笑得真诚,笑出强大。
顾衡之柔柔地看着萧子政的眼睛,还不忘咳嗽几声装病:“从前臣自居太傅,却从没有想过陛下的感受,说是曾是,不是说臣和陛下师生缘尽,臣的意思是,除了老师和学生的关系,筝儿现在对于顾久来说,更是重要的人。”
顾衡之早就看出萧子政很在意原主有没有记住他的本名,于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可以用了点小心机。
说罢顾衡之大着胆子,帮萧子政捋顺了飘到肩膀前的长发。
这场景,真是好一幅师生有爱。
“太傅的意思是,在太傅的眼里,孤跟翰林书院那群学生是不同的吗?”萧子政道,“前些日子,太傅还护着那些学生,说孤简直不像个皇帝。”
“自……自然,陛下金贵,当然是最为重要的。”顾衡之不由得叹服原主的胆大,什么话都敢乱说。
萧子政的眉头舒展开来了,眼中笑意盎然,跟个孩子似的。
这反倒让顾衡之有些不好意思了,显得他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似的。
“今日的太傅,好生不一样。”萧子政道。
这句话让顾衡之警铃大作——
光顾着活命,都忘了维持人设了,要是让萧子政知道原主已经换了个里子,怕不是要叫天占台把他当夺舍原主的妖孽给除了。
顾衡之连忙补救道:“不过,陛下虽身为万民之长,金尊玉体,但也当谨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臣子们对于陛下来说,就如载舟水,陛下至少应该把陈阁老和诸位大臣的名字都记住,而不是以污名代称,这样才合乎礼法。”
顾衡之话音刚落,果不其然萧子政的脸色又黑了,跟川剧变脸似的,可好玩了。
萧子政不悦地说道:“太傅,若是照着您的说法做,孤怕是早就死在了其他几个豺狼手里。礼,不过是上位者的工具,就像太傅您……”
萧子政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衡之一眼,扔下匕首,拂袖而去。
看着萧子政逐渐远去的背影,顾衡之松了一口气,他正打算重新躺进被窝里,好好睡一觉,为下午卖玩具的事情养精蓄锐,然而,他刚一躺下,就听见了一阵要命且疯狂的歌声——
要命,不小心碰到陀螺的开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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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3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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