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晞曈的笑声更加明亮,带着被戳中心事的坦荡:“那是!紫色多绝啊!高贵!神秘!独一无二!我的车、我的好多心头好都是紫色!”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偏爱,像个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玩具的小孩,迫不及待地分享着纯粹的喜悦,“今天这块紫翡,简直就是老天爷看我顺眼,特意给我定制的!太完美了!小林,你就是我的紫气东来,我的大福星!”
电瓶车驶离喧闹的古玩市场区,转入相对安静、两旁植满高**桐的高档住宅区道路。车速渐渐慢了下来,引擎声变得柔和,晚风带着植物的清新气息拂过。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从刚才的紧张刺激、肾上腺素飙升,渐渐沉淀为一种松弛而亲近的默契。
“你家在哪呀?”宋晞曈利落地问,声音在宁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林氏老宅。”林悦报出地址,声音平静无波。
宋晞曈明显一愣,随即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嚯!林氏老宅??”她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疑惑,“你是那俩活宝蠢货的……妹妹?”她顿了顿,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不过你跟他们……啧,看着可真不像一个窝里孵出来的。”她意有所指,显然对林浩林瑶那贪婪粗鄙的吃相鄙夷至极,与林悦此刻沉静内敛的气质形成了天壤之别。
林悦没有接话,只是将怀里的帆布包抱得更紧了些。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浓密的梧桐叶冠,在她低垂的眼睫下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路边精致的橱窗流光溢彩,展示着不属于她世界的繁华,与她身上朴素的衣着和怀中陈旧的帆布包格格不入。
宋晞曈透过小巧的后视镜,瞥见了林悦沉默的侧影。那纤瘦的肩膀挺得很直,透着一股倔强的坚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周围华丽环境隔绝开来的孤独。联想到她在林家可能的处境,联想到她那神乎其技却需要隐藏的眼力,一丝怜惜悄然掠过宋晞曈的心底,让她明媚张扬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很快,电瓶车灵活地拐进一条更为幽静的道路。高大的法桐在道路两旁投下深重的影子,尽头处,一片灯火通明、铁艺大门气派非凡的林家老宅已然在望。宋晞曈很有分寸地在离大门尚有几十米的一个僻静梧桐树荫下缓缓停住车。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大门动静,又不会直接暴露在林家保安的视线下。
“到了。”宋晞曈长腿一支,稳稳停住车。林悦松开环抱着她的手,动作轻盈地跳下车。
两人面对面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下,脚下是斑驳的树影和零星飘落的金黄叶片。晚风穿过枝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拂动着两人的发丝。
宋晞曈看着林悦那双清澈平静的眼睛,漂亮的脸蛋上褪去了方才的飞扬跳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重。
“小林,开学那天我没去,其实我们同班。”她伸手,动作流畅地从自己风衣内袋里掏出一张带着独特清雅木质香气的硬质便签纸和一支精致的笔,笔尖飞快划过纸面,留下清晰的字迹。她将纸片郑重地塞到林悦手中。
“给!我的电话,”她指了指纸片上那个龙飞凤舞的‘曈’字,语气斩钉截铁,“以后那俩蠢货要是还敢找你麻烦,或者林家有人不长眼欺负你,别客气,第一时间打我电话!或者直接来宋家找我!我宋晞曈罩定你了!” 她眉宇间神采飞扬,带着天生的骄傲和一股不容置疑的、近乎侠义的保护欲。
看着林悦低头认真书写自己号码的模样,宋晞曈脸上又绽开明媚的笑容,带着点属于少女的狡黠与期待。
林悦抬起眼,将那张带着清雅香气的名片仔细地放进自己帆布包内侧最稳妥的口袋——与那份玻璃种满绿的合同放在一起,仿佛安置下了一份沉甸甸的信任。接着,她将写好的纸条递给宋晞曈。她抬起头,迎上宋晞曈那张漂亮得极具攻击性、此刻却写满真诚和期待的脸庞。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映入了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熠熠生辉。
昏黄的光线下,少女沉静的脸上终于缓缓漾开一抹真正轻松、不含任何防备的浅淡笑容。不再是之前的茫然或刻意伪装,而是对眼前这份刚刚建立、却带着奇异温度与冲击力的关系的全然认同与接纳。
“好。”林悦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地落在这片安静的梧桐树荫下,“朋友。谢谢你……晞曈。”她叫得自然顺畅,仿佛这个名字已在心底默念了千百遍,带着尘埃落定的笃定。
宋晞曈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如同骤然迸发的星火!那份毫不掩饰的开心和得意几乎要从眼角眉梢满溢出来。她下意识想习惯性地拍拍林悦的肩膀,又觉得这动作过于“兄弟化”,最后化作了轻快而有力的一记响指,并比了个“OK”的手势:“一言为定!快进去吧,我看你进去再走。”语气里是满满的安心与守护。
林悦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将帆布包抱在胸前,转身沿着树影幢幢的梧桐道,步履平稳地走向远处那座灯火辉煌却透着冰冷气息的林家大宅。宋晞曈一直斜倚在她那辆炫目的紫色电瓶车上,橘黄的路灯光晕温柔地勾勒出她利落的身影轮廓,像一尊忠诚的守护雕像。直到看见林悦的身影安然步入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她才潇洒地跨上车座,拧动油门。
“呜——”一阵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引擎轰鸣声响起,那抹灵动的紫色流畅地调转车头,如同一尾归入大海的锦鲤,迅捷而无声地汇入了城市夜晚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中。
沉重的铁门在林悦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的风与暖意。她站在灯火通明却空旷寂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大厅里,感受着手中帆布包沉甸甸的真实分量,以及内袋里那张带着清雅木质香气的纸片传来的微凉触感。一种陌生的、却不再冰冷的暖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在心湖深处漾开一圈圈细微却持久的涟漪。
她知道,今夜过后,在这座深宅大院森严的等级壁垒之下,甚至在这座城市错综复杂的名利场中,她不再完全是一个人。
她有了一个强大、耀眼、带着侠气,并且真心实意、炽热地喜欢着紫色的朋友——宋晞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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