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狼

海浪吞噬了他们的身躯。

安德烈赖在地上耍脾气,除了辛赫成和刘策这几个主角团队的人,游戏中的NPC是看不见辛西娅的。

“你把多萝西还给我!”

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沃奈德的衣袖被他扯得稀巴烂,“你还是大主教呢,你怎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一条鱼拐到海里去了?”

“我不管,你把多萝西给我找回来,我要多萝西,我要我的姐姐!”

沃奈德的脑子被他叫得嗡嗡响,正巧阿德里奇失魂落魄地从断桥那边过来,“把安德烈带回圣殿去,他在这里会看到更伤心的东西。”

阿德里奇喃喃地说:“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追逐他们的踪迹吗?”

沃奈德看了看悬崖下汹涌澎湃的海浪,没人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还能存活。

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人鱼的眼泪与雨水混杂在一起,像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弹跳在地面上。

玩偶屋重置,记忆中的哀伤是最不值得提及的问题。

几天后。

「我们很抱歉接到一个帝国快讯,蒂柯在外出就餐时突发心脏病逝世,举国上下将进行为期五天的哀悼会,期间禁止开展任何娱乐活动,首领位置暂由亚瑟就职。」

林知意坐在玩偶屋面前的摇摇椅上,和何奕一起品尝龙舌兰酒,在这么个乱哄哄的日子里还能悠闲地品尝烈酒,不愧是他们玩偶屋人才干得出来的事。

隔壁犯罪实验室的皮特都嗝屁了。

发现异常的那天,林知意哼着小曲,准备在后院种点香菜,松土的时候越松越不对劲,她一挖就把皮特给挖了出来。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拿出手机取证,再叫玩偶身边的何奕过来。

何奕穿着个老头背心就出来了,嘴上还叼着一片菜叶子,“干啥?”

等他看见地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头的时候,完了,心都凉了。

他掐住喉咙往外吐水,“这是什么东西!!!楚映月发明的新玩偶吗?”

林知意看着头上飞来的监测机器人,眉头皱起,他们被暗算了。

她马上把视频发上暗网,阿德里奇的雇佣兵团队看到了这份证据,一定很感兴趣。

自从查尔斯被德林区的市民打出边境后,西亚区调动了埋伏在德林区的警员,他们收到费奇的指令,和他里应外合,先从这几个恐怖鬼屋下手,再把楚映月和她这些染着什么粉色、蓝色头发的鬼火少年一起赶出去。

费奇先是派几个小喽喽在玩偶屋面前似有似无地瞎逛,模仿着购物人的语气和前台小妹聊天,那些玩偶全都恶狠狠地看着他。

殊不知他们的身份在显示屏里完全暴露。

玩偶们就等一声令下,把这几个混混全部抓起来,剃光他的头发,当做自己的头发。

诶,德林区财政紧缩,供应商都卷铺盖走人了,这些树脂材料,纤维头发,棉布衣服,全都供不应求,倒了一个犯罪实验室,隔壁的隔壁的末世逃亡屋他们居然跟玩偶屋抢棉花,说什么,丧尸也要穿衣服。

靠,什么丧尸啊,连他们玩偶屋这么一点布料的原材料也抢?

有些玩偶开始光着屁股走来走去了,楚映月不在家,林知意管着这群无法无天的玩偶简直是心力交瘁。

一些玩偶还想方法去拿何奕的剃须刀把自己的头发剃光,说是给别的玩偶接上头发……

还有的玩偶把自己的长裤剪成两半,笑嘻嘻地给没有裤子穿的玩偶做条超短裤出来……

整个玩偶屋里的玩偶就像参加什么拼接服装大赛一样,把楚映月精心给它们制作的华丽小西装切得东一块,西一块,这么多玩偶居然凑不出一件完整的衣服。

林知意简直要气疯了。

这一切都是蒂柯的错!

林知意发现后院埋着的皮特后,毫不犹豫往德林区后备部门打了个电话。

就在她进一步取证的时候,乌泱泱的特遣员撞开后院的防护栏,拿着枪指着他们,“举起你的手,现在正对你们杀人的现场进行查封。”

何奕被人一枪麻醉针撂倒,林知意骂了一句脏话,把手举过额头。

眼神猥琐的特遣员马勒斯在一位坐在防弹车里的人指示下,在林知意身上搜查利器。

众人起哄,“检查一下她的胸部,说不定那藏着些什么东西。”

这些从西亚区来的狗杂碎说着些下流肮脏的话语来调侃她。

林知意视线里出现一架警车,之前帮过她们的申警官竟然也和费奇勾结在一起,他们友好地握手聊天。

林知意的袖珍刀在衣袖里被搜出,高大的马勒斯用枪拍着她的脸,“还有什么东西,小妞,你最好全部交出来。”

皮特还埋在地里,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死因,他们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借口把玩偶屋的人带走。

马勒斯绕着她走了走,摘掉她耳朵里的隐形通话器,抚摸她的后背,享受地看着她因为恐惧害怕而瑟瑟发抖。

而玩偶屋因为通关成功开始重置,辛赫成被传送到之前的时间点,他记得林知意和何奕就是在下午两点被特遣队带走的。

辛赫成和刘策从光圈走出来,看到后院这幅翻天覆地的场景,他的两个熊耳朵蹭地冒了出来。

一头发怒的棕熊是十分可怕的,他冲过去,把马勒斯一把甩出了后院,其他人疯狂往他身上开枪,扔石头。

辛赫成朝着他们嘶吼,毫不费力拿起压在地面的大石块,往他们的特种车砸去,愤怒的怪兽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用暴力驱逐入侵者。

蒂柯见机一笑,熊的咆哮已经把在广场聚集的人吸引过来,他们的摄像完全拍下了玩偶屋这些怪物的模样。

辛赫成抱着林知意跌跌撞撞地朝着地窖走去,刘策的身体还是隐形的,或许辛西娅施在他们身上的神力还没有消失。

他飘到马勒斯面前,这个傻大个的胸部被辛赫成一爪子抓得血肉模糊,而蒂柯还是隔着窗户冷冷地看着躺在地面上的马勒斯。

守卫听到他痛苦的吟叫,有些不忍,“首领……马勒斯上校……”

“去酒店。”

守卫转动方向盘,而下一秒,浑身是血的马勒斯出现在他们车轮底下,守卫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轧过去,直到他从后视镜看见马勒斯溅洒在地面的鲜血流向了路边,剩下的士兵把埋在地下的皮特和他扔在一起。

“仁慈是最没用的东西,怜悯只会让底层人民觉得你毫无威严。”

守卫额头上冒出紧张的汗,握着方向盘,驶向边界的驻守酒店。

*

酒店的服务生正跪着在门口铺地毯,蒂柯这个鸡毛的人,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要搞什么接待首领的最高仪式。

一位侍从喋喋不休地骂着主管,骂着蒂柯,这个猪猡一样的东西惯会想办法折磨人,他在楼梯口拿着洗涤剂清洗着地板,暗自祈愿蒂柯走进酒店就被摔死。

突然,他的后脑被击中,他还没来得及看身后的景象,直接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丹尼尔拖着他腿拖进杂货室,浓厚的消毒水味充满了整个室内,苍蝇在一桶粘稠的液体上方盘旋。

艾伯特把这两个侍从的衣服剥落,套在他和丹尼尔的身上,艾伯特碰到他木制的胳膊,僵在原地。

丹尼尔稀里糊涂地等着艾伯特把衬衫,外襟,还有礼帽戴好,他已经失去了扣扣子的记忆。

艾伯特的眼泪滴在他的手上,丹尼尔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事,像现在这样也很好。”

丹尼尔突然想到,“起码我的胳膊坏了,还能去楚映月那换一个。”

说到这,两个人陷入了深思。

现在蒂柯身上又多了两条人命,反正他都杀了这么多人了,多两条少两条也无所谓。

接着,艾伯特戴上面具,变成另一副模样,他和丹尼尔走上正厅,主管吩咐他们到后厨拿肉丸,再看看那些收留的穷鬼有没有偷吃菜品。

门口处吹响了小号,尖锐刺耳,蒂柯永远出现在聚光灯下,他要所有人看见他伟岸的身躯和他为帝国点灯熬油的白发。

当礼花喷在空中,彩片纷纷扬扬地掉落在地下,费奇迎着蒂柯走在红毯上,踩着侍从的手,走进内厅。

“你怎么这幅丧气的样子?”

蒂柯脱掉外套,解开脖颈上的两颗扣子,而他的肚子实在是过大,坐下的时候,胸部的衬衫堆挤在一块。

“首领……是的,我有些疲倦。”

费奇的脑部植入了一块芯片,他的光脑正在和外来芯片做斗争,抢夺这个身体的使用权。

“费奇”脸上浮现莫名的表情,他咽了口水,“我们已经把艾伯特上校送进去了,还有皮特……”

“哦,今天不要再提起这些人。”

蒂柯用刀叉切开肉丸,饱满的汁水流出,他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试一下他们的菜,你肯定很喜欢,以前我们打仗的时候,只能吃这种混合肉的肉丸。”

他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瞧,多么美味的菜肴,不加点血肉在里面,根本不会有这么劲道的口感。”

“费奇”恢复了正常,他切开牛排,一块又一块放到餐盘里。

“首领,您杀过狼吗?狙击战的时候,很多上将都扑杀过狼。”

“费奇”先是自己笑了笑,又把酱料一股脑地倒在肉上,狼吞虎咽地嚼着肉块。

“慢些吞,这还有很多,你是不是想起作战的经历了?是的,我杀过一只九十公斤的狼,你会在纪念册上看到我和这头野狼的合影。”

蒂柯有些上头,“那头狼是我们见过最大的狼,当时我还不是首领,只是一个小小的步兵,在刺骨的寒风中前行,和野兽抢夺食物,它的毛发是最漂亮的,我的同僚说谁打死了这头狼,谁就可以加入到将军的阵营,不用每天吃树皮草根。”

他突然站起来,从旁边顺走一根木棍在吊灯底下挥舞……

“我只有一把小匕首,除非杀掉我自己,那玩意根本杀不了狼,你瞧见它的眼睛了没有?”

蒂柯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往前匍匐着,“它就在草丛中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那双在夜里发光的眸子,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即使你再能跑,也跑不过一头巨狼。”

蒂柯又爬起来,毫不讲究地吞着肉丸,“真美味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战争越来越激烈,敌人仿佛会隐形,在夜里,我们损失了好多同僚,昨天和你趴在壕沟里躲弹药的孩子,第二天就被上报失踪或阵亡。”

费奇挑了挑眉,“是的,我们都知道您的战绩。”

“不,不,那都是报纸上说的,历史是活人说的,那玩意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说出口,譬如他们都喜欢加上大段的景色描写,而真正的决战根本没有如血似的骄阳。”

蒂柯喝了一口酒,“如果你发现救济餐里的手指,不要声张,起码他们没给你吃那些发瘟的畜生。”

费奇只能说,“首领,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您已经统治整个帝国,那些轻视你的人被送上军事法庭,我们亲自裁决了他们。”

“不不不,我不是想回忆过去,再说回那头狼吧,当你决定杀死一头比你强壮,牙齿锋利的狼,你需要找到它最虚弱的时候,饥饿有时候比荣誉更加能够唤醒人的求生欲,我实在饿得不行,可我不能去吃那些人肉,我偷偷地走出军营,帝国永远先保障上校们的物资,可以这么说,如果我当时随便刨开一个将领的肚子,他们胃里还没消化的肉都比我们这些不值钱的兵肚子里面的草加起来还多。”

“仇恨是代际传递的是吗?”

费奇点了点头,“是的,上将,没有人能忘记战争给我们带来的痛苦,这就是我们选拔士兵时为他们测量心理的原因。”

蒂柯继续说:“真的可巧了,我借着微弱的光,看清那个白天大骂我们的将军拖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狼,扔进军营,我猜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东西,说不定那头狼就是被那个蠢货给捡着了,他们贪生怕死,又怎么会主动去招惹狼群。我悄悄走过去,全然忘记了我是来偷东西吃的,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费奇问:“您看见了什么?”

他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回到了那天,“他在割破母狼的喉咙,天哪,那可真是残忍,小狼在旁边呜呜地叫着,真让人觉得可怜,然而那个将军用力地踹了它一脚,军靴上都是血渍。”

蒂柯走到费奇的身边,拿着餐刀,“我就用这么长的一把刀,杀掉了将军,人们还以为我为了保护将军和狼恶战一场,事实上,我也流了不少血,因为那个小狼咬了我一口,我的手上现在还有它留下的痕迹。”

蒂柯把刀贴近费奇的脖颈,“你说我还会再被狼咬一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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