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家族的继承人自私傲慢,目中无人,他们从不听族人的意见,一意孤行,认为自己发现了死亡的奥秘。”
杰拉德被维尔特掐住脖子举了起来。
然而他下一秒又从最开始的地方朝着她走来。
“莉莉丝坦尔干了些什么……嗯,我想,你的父亲并没有照顾好她,而她也没跟你父亲说她怀孕了,他们把她关在水牢里,人鱼悲怆的歌声让整个纳奎尔陷入险境。”
“杀得更多,神罚就更多,圣火把老丹尼斯烧得人不人鬼不鬼,而他却发现,自己居然成功制造出一个混血的人鱼。”
杰拉德拿出一把剪刀,“莉莉丝坦尔让我保护好她的孩子,至少保证一个不被老丹尼斯送去研究,于是我见到了传闻中的域境,维尔特,孤身在域境这么多年,你一定很恨我吧。”
别说人鱼岛上的人鱼了,连楚映月都蒙了。
什么?你说族长维尔莉特原来是人鱼混血?
杰拉德还是他们的医生?
她身上居然有两个灵魂?
等等,偷猎者是她的父族?
这一切都太混乱了,她是要保护人鱼岛,还是要屠杀人鱼岛,还是要杀掉知道这一切真相的人?
维尔特的皮肤由皱皱巴巴变得柔软,“果然,活着的人想怎么说都行,杰拉德,莉莉丝坦尔有打开域境的能力,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打开它的能力呢?”
杰拉德脸色骤变,“不,这是违背法则的事情,你不能这么做。”
维尔特决绝的眼神看着他,“斯特家族,嗜血而生。”
刹那间狂沙席卷,海浪呼啸,周遭的一切都被风拍到天上。
楚映月跳了出来,维尔特这是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啊!
这是造大孽啊!
而洛琳.辛西娅正抓着她的蝴蝶到处飞……
你清醒一点!他们都要打起来了!!!!
楚映月跑到裴温聿身边,他的封闭咒蔓延到脖颈,他满是不在乎的甩了甩身上的灰尘。
他的眼神又变得凛厉,嘴唇鲜红,更像个发疯上头的病美人。
“出去!”
他似乎对楚映月的闯入感到不快,人鱼们纷纷闯入包围圈,企图唤醒被血咒影响的小人鱼。
当他们跨入屏障的时候,被看不见的咒语弹飞,莫林想要把兰多和朱利安召唤回来,可是就连他的召唤术也消失了。
缇娜把格纳带到斗兽场,格纳只是埋藏在维尔莉特身边的定时炸弹,而库珀和弗雷德的所作所为才让他失去理智。
他是多么憎恨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斯特家族的格言永远刻画在他的灵魂中间。
即使他和维尔莉特逃到了希伯海,也没有得到祖母雷莉的好脸色。
莉莉丝坦尔肩负着庇佑人鱼岛的神喻,而现在她却被一个渺小的人类杀害,并且生下了狠毒之人的孩子。
长老用权杖封锁了两个孩子的神智,把他们带到祭祀台。
只有一个孩子的身体躺在水中,她长得俊美又飒爽,现在到了抉择的时刻。
维尔莉特害怕地躲在维尔特身后,“哥哥,她看得见我们。”
维尔特挡住祖母剜人的目光,她像是想好了千万种方法把他们弄死。
“别害怕,她不会让我们死的。”
维尔莉特瑟瑟发抖,她觉得围在她们周围的人都好可怕,他们看着她仿佛觉得她是一个怪物。
维尔莉特的嘴唇都开始发紫,“可是我们害死她的女儿。”
维尔特咒骂了一句,“她也是我们的母亲!”
维尔莉特放开了他的手,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老丹尼斯把她推到希伯海上的时候,那群追来的纳奎尔人就是这么把他围住,然后掐死他的。
她现在都记得老丹尼斯爆开的双眼。
维尔莉特的魄体开始膨胀,血咒就是她可以利用为她献祭的人当她的保护咒,“不准伤害我哥哥,不准伤害我的家人!”
而她还没好好让这群人感受到她的厉害,就被长老压制住跪在地上。
长老举起了她的权杖,四面八方的生灵汇集到她的身边,维尔莉特只能眼睁睁看着长老从高台走下来,用权杖抵住她的额头,维尔莉特反抗的力量在她面前不堪一击。
“我的孩子,你还太小,你母亲在你这个年纪也只能制作出域境,而你只不过是强行夺走了不属于你的咒语。”
维尔特扑通跪在雷莉的脚边,磕头赎罪,“祖母,我们只想活着,维尔莉特不是想要伤害你,我会帮助她控制住自己的力量的。”
雷莉有一秒是想要立刻击碎这个女孩的灵魂,她夺走了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哪怕莉莉丝坦尔拼了命都要离开她。
维尔莉特看见雷莉转变了目标,连忙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住抱住维尔特,“哥哥没有错,不许伤害哥哥。”
雷莉觉得场面好玩了起来,“那你想把你的身体让给你哥哥吗?人鱼岛上可没有共用一个身体的说法。”
雷莉饶有兴味地看他们做出选择,她的权杖在地上叩了三次,属于他俩的身体变得透明。
“要不,就把这个只会哭泣的小女孩打散吗?”
维尔特伸手握住了雷莉的权杖,他相信雷莉绝对会说到做到,因为她就是个没有人类感情的疯子。
他的手掌被权杖上面的魔法烧伤,强忍着流血的痛苦,“我会回到域境去,这副身体本来就属于维尔莉特。”
雷莉突然觉得有趣多了,“你要把身体让给维尔莉特,真是善良,可是她这么胆小的人,又能活多久呢?”
维尔特审视着他这位祖母,说她是再恶毒也不为过,什么两个人不能共用一个身体,明明就是她非得从两个人里选出一个优秀的人来。
他在短短时间内想清楚了利害关系,维尔莉特从来没进过域境,让她在漆黑和白茫茫一片看不见边界的地方生活,她会绝望到死的吧。
“斯特家族,绝不会让别人踩在自己头上。”
雷莉玩味地笑着:“那你……”
“维尔莉特不会让你失望的,但是……斯特家族,嗜血而生!”
雷莉绝对想不到域境需要干掉一个人才能打开,所谓的钥匙,不过就是沾上他们血液的人类或人鱼。
维尔特的血沾在她的权杖上,朝着上面蔓延,然后像红线一样将雷莉的手指缠绕。
他在心中祈祷,「妹妹,我会帮你铲除一切障碍……包括这位祖母。」
维尔特发狂似地扑倒在雷莉身上,“祖母,你知道母亲死前说了什么吗?”
雷莉踢开他,他却似鬼魂一样攀附上来,眼睛小小的,瞳孔上蒙蔽了一层白色,她这才发现她这个孙子原来什么都看不见。
而她看清的一瞬,便被吸进了一个漩涡,维尔特牵着她的骸骨打开锁链,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她说,她宁愿死,也不愿回到你的身边。」
「何况,她并没有死。」
雷莉骤然瞪大双眼,太阳从云层里露出,她的身体无故焚烧,祭司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上浇水,却毫无用处。
杰拉德说:“够了,斯特家族的神罚,不灭的圣火。”
祭司把躺在水中的维尔莉特揪起来,“那就把这个孩子一起烧死,老丹尼斯害我们失去了一个继承人,那就把他的继承人烧死!”
杰拉德剪去自己的头发,先一步化成别人,“她见过我,如果知道我在她母亲的药里加了点什么,肯定会把我挫骨扬灰,我要离开了。”
说完,杰拉德逃离了祭祀台。
其他祭司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域境还在维尔莉特身上,贸然处死维尔莉特恐怕会让纳奎尔存活的人找来复仇。
他们坐地施法,血咒并不是不可消除,既然斯特家族用禁术把不该存活的孩子留了下来,那他们就用逆行之术压制在她灵魂上烙印,幸而她身上有一半人鱼的血脉。
她将一辈子成为人鱼岛的庇佑者,至死方休。
杰拉德这些年做过小贩,当过烧煤的伙夫,也像格纳一样当过探寻者出海,最后成为医生。
他不知道维尔莉特有没有认出他,但是维尔特是认出他了。
尤其是他提议把裴温聿和他的人类女友扔回海里的时候,维尔莉特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杰拉德,你想说什么,我们不该救他吗?”
杰拉德摸了摸鼻子,“我是说不该救这个人类女孩,她从希伯海来,你看见她身上的金光吗?她恐怕是比您更厉害的存在,想必会威胁您的地位。”
“这些年来,大家对大祭司越来越推崇,您的祖母可不希望人鱼岛落到祭司手里,他权力是由我们赋予,不该肖想更高的位置。”
维尔莉特眉间一跳,“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用他的手,除掉那些不听话的人鱼,斯特家族也会感受到你的雷厉风行。”
维尔莉特看着他,“我看你比他更适合做大祭司。”
“族长,我当然想成为大祭司。”
维尔莉特用雷莉的权杖刺进他的手臂,“不过,我跟雷莉不一样,我不需要雷莉的走狗指挥我做事,你应该做好你的工作,否则我哪天看你不顺眼,就把你扔给猎狗吃了。”
杰拉德说不出话,只能应声。
现在他又流血了,杰拉德幻形的巫术维持不了多久,不过是苟延残喘,维持他的高傲。
“所以,维尔莉特放了我一马,而维尔特你决定要杀死我吗?你和你妹妹的性格可真是不一样,她为你老了很多,术法也削弱了很多。”
维尔特说:“所以,善良并不会让人好过,我是她的另一面,杰拉德,你们在我们身上造的恶业,我们会悉数偿还。”
杰拉德明白了,现在已经到了殊死一战,维尔特就是把整个人鱼岛的人鱼弄死,也不会放过他的。
“那么,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力量,看看传说中的域境有没有让你变强。”
杰拉德从旁人手中抢走一把剑,绕着维尔特旋转,他可不能先动手,这么多人看着呢,维尔特嗜杀的名声可不能到他头上来。
“不不不,我要让你忏悔。”
杰拉德停住脚步,“什么?”
他甚至问了第二遍,“什么?”
维尔特睁开眼,他身后的小人鱼似乎恢复了意识,哭着从他身边离开,投入家人的怀抱,兰多和朱利安也不要命地飞奔到裴温聿和楚映月身上。
顷刻间,暴雨如注,雨水打在众人身上好似硫酸一样疼痛。
有些围观中的人被雨水腐蚀皮肤,尖叫着让维尔特阻止雨水。
“这可是圣水,对你们身体有好处的,怎么用在你们身上就会痛呢?”
杰拉德默不作声,他的手臂被雨水划过,出现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忏悔。”
“我说,你要忏悔。”
“向我母亲忏悔。”
“来,她现在就在你面前,忏悔你的所作所为,忏悔你欺骗她,她的孩子是怪物,只有血咒才能救她。”
“忏悔。”
雨停了,那些参与过密谋的人鱼纷纷倒下,连骨头都不剩。
杰拉德站在中央,不生不灭。
“向我母亲忏悔,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你的嫉妒,害死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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