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是咸的，也是涩的。

带着很多情绪，肯说与不肯说，是鲜明、也是杂乱无章的。

但一个小小的吻，怎么会让乔泽雅自乱阵脚。她轻轻把对方推开，善意提醒的同时，眼睛不知道看向了哪里：“你知道的，这种事，我们暂时不应该做了。”

她淡淡地拒绝着，话音里却有一份无法忽略的认真。乔泽雅也有矜持、分寸的时候，她会斟酌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小心且不怠慢，仔细且不鲁莽，只是这样不冷不淡的回应，意外不符合她的性格。

再亲近的人，也会觉得她此刻太生分了。

就像第一次遇见的陌生人。

曼舒眸光微动，眉头蹙起，似乎为她的疏远气闷，又为越来越把控不住的走向懊恼，急促开口下的声音则是又轻软又沙哑：“那些话只是你说的，我不答应。”

似乎怕那席话说得太轻太没分量，她少有倔强地重申一遍：“我不答应。”

乔泽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原以为早前的那番话对方是认同的，到头来才知道，那些以为然的默认，不过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只是，明明都为这句话心软得一塌糊涂了，乔泽雅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执拗些什么，似乎非要把原本可以挽回的气氛闹僵才肯善罢甘休：“那你就当这次是我在无理取闹，当我是任性，我想我们最近还是就——”

但即便是这样好言好语的相劝，换来的依然是那一句固执：“我不答应。”

曼舒的态度相当罕见，她向来是收敛含蓄的，真难为她被这些事情影响到了情绪。

“我知道刚开始会难以接受，但我想这个绝对不是最坏的决定，”乔泽雅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许是被刚才推的那一下磕到了后脑，她只觉得大脑有些缺氧，一片空白的状态下，她甚至无法去圆那个锱铢必较的人设了，“我也没有说现在分手，我们只是先分开一阵，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你大可以去接受别的男人或者女人，曼舒，你年轻漂亮，性格又那么好，追求你的人有很多，如果真遇到了比我更适合的人，我不会为难你。”

她想说，我会祝福你的，但嘴边的话，究竟没能说出口。

“……我不要你的体贴，也不要你的大度。如果我真有说得那么好，前辈为什么不要我？”曼舒眼眉轻垂，声音很轻。唇间的涩意让她艰难开口，却直指对方的心事，“和我交往，让前辈觉得很辛苦吧？”

乔泽雅微微一怔，随后有几分窘迫，不愿认同，曼舒说的却是对的。

在这以前，她都在想，是不是两个人都需要静一静，需要思考一下彼此的性格，彼此的相处，彼此都需要什么。

但事实上，真正想要休息的，会不会……只是她自己。

到底是凡夫俗子，那些她也会有的苦恼。

苦恼于没有更多恋爱经验，让她一度不知道怎么应付恋人；苦恼于自己小孩子脾气，总会在不经意间说出似是而非又伤人的话语；苦恼于对方是女生，自己却无法予以更多包容。

是啊，小气又自私，她就是这么一号人。

剧本里妥妥的任性女配，怎么还会有人知傻犯傻地喜欢她？

乔泽雅一向认为自己是优秀的，当被对方堵得无话可说的一刻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远远不够。她心里五味陈杂，然而嘴边的话，她是真心的：“曼舒，不是我不要你，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

“我不开心，”她记不清是第几次被直呼姓名了，不是平时散|漫|轻|佻的“曼小姐”，竟然会感觉如此不适应，曼舒的失落显而易见，但她依然试着将情绪压抑下来，“前辈不说，其实我也知道。我不够懂事，也不够优秀，况且——”

“况且，我是个女人，”不常说起，却不代表不上心。恰恰是太在乎了，往往才不肯多想多提。曼舒声音闷闷的，“我的身份，前辈很为难吧。”

曼舒冷不丁地提起了这个茬。

来不及收起的僵硬神色，就这样被对方撞个正着。

“……果然。”轻轻吐出这句话后，嗓音里便有了些许能听见的湿|意。

“你、你……别哭。”

如果说，今天的乔泽雅崩了人设，今天的曼舒何尝不是。乔泽雅终究没想过自己的决定会惹来对方的眼泪。曼舒抬手捂住眼睛的当下，她慌乱不知所措起来，刚才准备好的措辞全都被抛在了脑后。乔泽雅连忙捧起对方的脸，小心替人擦掉挂在眼角的那滴泪：“我只是惊讶你这么想，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也不会因此埋怨什么，你别哭了。”

曼舒不说话，不为所动地眼泪掉了更多。

就这么一大颗一大颗，安安静静。

谁会忍心见到这样弱柳扶风的美人哭得如此可怜，何况是在自己面前。

“曼舒，你听到我说的了……嗳，曼曼，不哭，”乔泽雅将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无奈收效甚微，一头莫展之际，干脆将小时候哄言思宁的那一套生搬硬套了过来，“我们曼曼最漂亮了，要是眼睛要是哭肿了，就不好看了。乖了，我们不哭了。嗯？”

哄人的方法是千篇一律了点。

亏得乔泽雅耐心十足。

她拍抚着对方微微抖动的后背，动作温柔，不厌其烦。

不知道是为这罕见流|露|出来的温柔，还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绷|紧的情绪此时已经达到了临界值，连日来那些隐藏在清冷面容下隐忍、委屈又难过的心情，让曼舒终于情难自禁地附在她肩膀上低低抽泣了起来。

“……不是说不要再做了吗？现在呢？那现在为什么要哄我？戒指也不想要，解释也不肯听，昨天的事没和你商量是我不对，但我没有别的意思，那些话……呜，我说得都是真的，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凶，”曼舒抓住她的下衣摆，嗡声嗡气指责着。那些听似咄咄逼人的话下，她的手却攥紧不肯松脱。她此刻的模样就像一只亮出短爪想要挠人又挠不起来、只能咿呀叫唤的奶猫，最后将唇贴近，剩下的话都被淹没在了彼此的呼吸里，“我不要分手……”

让大家失望了，下一章才是，本来想周五发的，不过这几天都在肝下一章，没来得及看错别字就拖到了今天，下一章估计周三能发，谢谢雷子和留言，么么么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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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