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贫穷的土地留不住聪明努力的小孩,在一档全国性知识竞赛中,一个来自偏远小村庄的小女孩,像个战无不胜的骑士,所向披靡地杀到了决赛并且顺利得到了大赛的第一名。
第二名的小男孩出生在一个美满的家庭,男孩从不缺钱。
所以他在得到奖金后,选择顺从他父母的决定
——把钱全部都捐给落后贫困的山区。
见第二名捐了,第三名也全捐了。
最后,摄像头闪光灯全都落在了她这个,以前从没被人期待过的存在身上。
他们都期待着余添添捐出那笔钱,可让他们失望了。
余添添选择捐百分之五十。
主持人问她原因时,余添添带着不属于稚嫩脸庞的清醒。
“钱,我需要钱,我想要很多很多钱。”
有衣着光鲜亮丽的评委,皱着眉头问她:“你一个小孩子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下面议论纷纷,尚且年幼的余添添不懂节目组需要一个噱头。
如果她也全部捐款的话,那这个节目可以营销一个热心助力公益的美称。
很显然大人的世界,和小孩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所以她只是用不解的目光看向那个向她提问的评委。
第二名男孩和之所以会捐,也是因为他们节目组事先跟家长进行了沟通。
男孩的第二名是内定的,他本该是第一名的,标题他们本来都想好了,就连采访时间都确定好了。
可他们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余添添这个程咬金。
她在一个结局早已定下的故事里,冲破荆棘,打碎了被定下的结局。
像个不可思议的奇迹般,为自己赢得了一个第一。
“我赢得了这笔奖金,我需要自己的钱还需要理由吗?”余添添目光认真地望着摄像头,“我还有一个妹妹,我想带她走出去。”
从小余添添就谨记着,她肩上担着的不止是她一个人的未来。
所以,她必须要双倍多倍地努力。
闻言,场下众人皆噤声屏气,带着点怀疑的目光看着余添添。
在余添添眼里,他们的目光要比台上的灯和摄像头要冷漠的多。
她紧紧抓紧话筒,目光轻微晃动,嗓音稚嫩,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早慧:“还有我家乡,也算你们口中需要捐款的偏远贫困的地区。”
“我知道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需要这笔钱,所以我捐了一半,给自己留了一半,这样不可以吗?”
她没说谎,她需要钱,她的家庭需要钱,有钱奶奶才不会打骂她,有钱弟弟妹妹才能上学才能穿上和同学一样的新衣服。
有钱,她才能带她妹妹逃离她们的命运。
如果,有钱的话,她可能也会得到奶奶的爱,有钱的话,爸爸可能不会死。
所以她需要钱,甚至她不断参加各种比赛就是为了奖金。
可那时,他们只觉得她是在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
他们都不相信她。
至于霍巧玲刚刚讽刺她的,老师说她唱歌好听,纯属是因为班里那群少爷小姐们,不愿意在寒冷的冬天抛头露面。
而她一个满身穷酸味的特优生,无论是在同学,还是老师眼中都很廉价的存在。理所当然,在没人愿意的情况下,她成了别人的最佳选择。
作为报答,老师给余添添送了不少她同学们看不上的学习文具和资料。
这些都是她所需要的。
她其实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她付出了劳动,这些是支付所她付出的报酬。
这些是她应得的。
她没偷没抢,她行得正坐得端。
所以余添添没觉得有什么,有可能是她就像霍巧玲她们说的那样,穷的连羞耻心都没有。
可活着都很艰难的人,怎么可能拥有羞耻心这种奢侈品。
当然,直到现在余添添也没觉得自己自私没善心。
百分之五十,是她尽力而为的善心,剩下的一半奖金她必须留给她不富裕的家庭。
不过也正是她冷血自私贪财的言行让网上议论纷纷,俞礼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她。
那时恰逢俞礼新校长上任之后想进行革新,觉得光打着贵族学校的头衔不大亲民,没有隔壁的盛遇那么有影响力。
所以俞礼需要像余添添这样背景干净,成绩优越,好拿捏的筹码。
出于他们给出的价格很有诱惑力,余添添答应了,或者说她是被迫答应的,父母双亡,爷爷痴傻,奶奶是家里最具话语权的人。
她向来觉得余添添是个累赘,能用个累赘换来一大笔钱对她来说是求之不得。
那日,漆黑昂贵的车子带着余添添驶出了往日她怎么也跑不出的村子。
离开村子的最后一刻,余添添打开车窗,伸出头看了最后一眼她生她养她的家乡。
只一眼,她就收回目光,安静地关上车窗,等待着命运把她带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之后,她再也没回头看一眼。
*
余添添是在踏进俞礼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同,漂亮奢华的复古红楼,与过去那些低矮的房屋和老旧的教室,以及过去为了能够穿久一点,衣服永远买大一码衣服的她完全不一样。
明明她也穿上了和她们一样精致漂亮的校服,可那些人却像是透过余添添光鲜亮丽的校服,看到了她贫瘠的内里。
或许是从她以特优生踏入俞礼的那一秒,就注定了她会被划分在低贱的穷人这一个范围。
其实,余添添不知道霍巧玲为什么老抓着她不放。
难道真是因为,霍巧玲觉得余添添她是她口中低贱的可怜虫?
可俞礼穷人虽然不多,但是像她这样廉价的玩具也不算少。
更何况,像她们这种从小什么都不缺的少爷小姐们,向来喜新厌旧。
可不知为何,霍巧玲她就是死死盯着余添添不放。从小学六年级到现在,日复一日从精神到身体的折磨。
不止霍巧玲讨厌余添添,余添添同样也讨厌霍巧玲,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恨。
对待伤害她的人,余添添没那么大度,但她还是松手了。
很简单,她本就只想吓吓她们,余添添很有自知之明。
她们口中的威胁,哪怕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她都担不起,她的家庭更承受不住。
不知是不是被她刚刚不要命似的发疯给吓到了,余添添摇摇晃晃地走出她们的包围圈时没人阻拦她。有血滴顺着脸颊流下,和很多次一样,余添添只是疲惫冷静地抹去,快要流进眼里的鲜血。
此时正值一天阳光最灿烂明亮的时刻,温暖的阳光为俞礼精致的尖角楼上,还残留的积雪撒上一层鎏金,一眼望去耀眼神圣极了。
明明不久前她还和林能他们站在阁楼,现在却搞得满身狼狈。
差一点。
差一点余添添就信了。
余添添视野白茫茫一片,倒下时她还在执着遗憾。
昨夜,在她问他是什么忙之后,林能避而不答,反而反问她。
“你一直被欺负吧。”虽是疑问句,却被林能说成肯定句,“加入我们乐队,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没有校园暴力的校园生活,你也能看到真正的救命恩人。”
一个没有校园暴力的校园生活。
对别人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对余添添却有极大的诱惑力。
余添添攥紧拳头,努力压抑自己的向往,轻轻点头:“好。”
忘了说了,余添添其实很贪心的。
其实,她不止想要一个没有校园暴力的校园生活,她还想拉小巷中那个救她于水火中的白雪少年入人间。
让他心甘情愿成为她的靠山。
但她的计划好像要落空了。
余添添倒下的最后一秒,心中只有这一想法。
可迎接她的不是往日坚硬无情的土地,而是一个冰冷却温柔的拥抱。
她被人接住了。
虽然逃不掉摔倒在地上,可她却被人温柔地护在了怀里。
有人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睫上的血液,余添添因此看到了少年那双,漂亮宽容像海一样辽阔的眼睛,她被一个充满冷淡温柔的气息,完完整整地包裹住。
一个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却能为同一个人心动两次。
虽然,没有校园暴力是假的,但最起码眼前的白雪少年是真的。
看来这次上天真的眷顾了余添添,她没有失败,她成功了。
但是,脏了啊。
少年肌肤冷白如雪,一双黑眸通透而漂亮,余添添睁开眼睛,看到了少年眼角下那滴猩红到看起来触目惊心的血液。
那滴血从她额头坠落,滴在了少年向来无动于衷的眼睛下,一时间余添添竟觉得小巷那个白雪似的少年被她玷污了。
“对,不……”起。
她本想道歉,却晕了过去,少年紧张的神情逐渐被黑暗取代。
耳鸣不断,景则紧紧抿唇。刚刚紧张落空的心脏在感觉到怀中的温暖时,慢慢地有了实感。
他紧紧搂着她,从冰冷坚硬的地面撑起身子。
迎着光时再温暖美丽的阳光都会刺眼,景则轻阖双目,强制自己找回理智。
边将余添添揽在怀里,边腾出一只手调整耳朵上的蓝宝石,调整无果,他果断选择放弃调适,强忍不适紧紧抱着余添添向医务室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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