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体力消耗过度,余添添疲惫地闭上眼假寐。
这一次她罕见地没有梦到那些鲜红窒息的场景,在梦里她看到一片大海,湛蓝辽阔无垠,与天空一样干净纯粹。
金色的沙滩上,一个熟悉的漂亮男人坐在海边。
金发蓝眸,漫天海光下,他偏着头安静地注视着她,目光无悲无喜又充满悲伤和忧郁。
他眼下的泪痣,给人一种他像是在心里无声流泪的感觉。
他一动不动,目光却一直放在她身上。
余添添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他在
——引诱她上前。
可她是飞蛾,飞蛾的归宿只能是可以燃烧一切的火焰,而不是会弄湿她翅膀的大海。
慢慢地,余添添在他那双比大海还要漂亮的眼睛里沉沦。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然后她看到了他藏在大海里的尾巴,和他的眼睛一样是湛蓝色,但是又泛着好看的光泽感。
在他发现自己的尾巴被看到时,他像是害羞无措的小孩,灵活地钻进大海,藏了起来。
但是余添添知道,他一直在偷偷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再畏惧潮湿危险的大海。
她知道他会救下她。
因为,他是她的小美人鱼。
只属于她,且永远属于她。
他永远不会背叛她。
他会像童话里的一样,为她献出一切,包括他的爱和生命。
而且她身边有的也不止是他一个人。
她还有几个朋友,像家人一样的朋友。
*
池鱼是被林能的电话吵醒的,她实在不想一睁眼就看到林能那张欠揍的脸,所以她很干脆地拒绝了林能的视频通话。
只是在她挂断后,那边不依不饶地又打了一个过来。
“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池鱼对着视频里的那张大脸冷冷一笑,“否则,你现在就可以想想怎么写遗书了。”
啊。
好凶啊。
林能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心脏,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是林能还是被池鱼满脸厌世烦躁的表情吓到了。
池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半眯着眼只抹到了一个打火机。
她这才想起来她的烟都被那个人拿走了,现在她没有烟可抽。
烟瘾犯了却没烟可吸,再加上大清早被吵醒,池鱼的心情实在是不美好。
不过,虽然林能平时很吊儿郎当,但是池鱼很了解他,他一点儿都不傻,反而把每个人的脾气和底线摸的清清楚楚。
不该做的他绝对不做。
所以池鱼实在是想不到林能明明为什么会在知道她起床气很重,却还是选择了给她打这通电话。
“说话。”
“哦。”
林能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连忙拉开距离,让摄像头将自己身后的背景照的一清二楚。
“当当当,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嗒。”
打火机盖子被池鱼狠狠盖上,她咬牙切齿一笑,颇有一副要把林能碎尸万段的狠意。
“你等着买墓地吧。”
林能很是慌张:“啊?不要啊,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等着吧!”
她本来是想说等死吧,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她想起很久之前,在她还是口无遮拦的年纪,有个人对她说,不要老把死啊什么的挂在嘴边,不吉利。
不吉利。
虽然林能很能气人,虽然池鱼不迷信。
但是池鱼,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吉利顺遂。
“别啊别啊。”
望着镜头里林能那张欠揍慌慌张张的脸,池鱼突然觉得自己脾气真的很好:“那你有事快说。”
林能一副做贼似的语气:“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
池鱼知道林能虽然平时爱嘴碎,但是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
她勉强撑着眼皮,仔细看了看屏幕里的陌生背景。
老旧毫无设计感的房子,红砖经过风吹雨打早就褪色色,院里那颗大树表皮泛着腐朽的黑色,在冷风中十分萧瑟,看起来像是要枯死了,整体看起都很有岁月感。
池鱼审视一圈,看到了角落里那个被荒废的牌子,上面几个大字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乔合福利院?”池鱼攥紧打火机,语气不解,藏着点掩饰很好的慌张,“你去这里干什么?”
她这才明白,林能身后的地方之所以那么破败,不止是因为岁月留下的痕迹,还有一场大火残留的死气。
林能笑嘻嘻反问:“怎么了?这里有什么秘密吗?”
池鱼深呼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快滚回来。”
镜头里林能对她晃了晃食指,语气欠打,在池鱼看来整个人十分无赖。
“不行哦,除非你告诉我这里的秘密。”
“没有秘密。”
林能并不信,笑脸渐渐消失,语气很笃定:“你在说谎。”
池鱼只觉要被他气疯了,所以,她为什么要接这通电话?
她生无可恋地闭上眼,再次睁眼时看到了视频里林能身后的一抹黑色衣角。
然后,她与一双陌生又熟悉的黑眸对视上。
“智障!你身后有人!”
林能还以为池鱼是吓唬他,但是他能清楚从池鱼眼里看到了紧张,甚至因激动从床上坐起了身子。
林能呼吸一紧,死死攥着手机迅速转身。
“服了!”
看到那张认识的脸,林能松了口气,心又放了回去。
男人在林能问之前,抢了林能的问题:“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能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那你来干什么?”
“三、苦、记、者。”
这个奇怪的称呼从林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因此池鱼也听到了这个或许早就出现了的男人的名字。
男人一头利落黑发,一身黑色休闲服饰,那双眼里的冷漠很瘆人,不是像景则那样毫不关心毫无情绪的冷淡,而是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黝黑。
他很危险。
这是他给池鱼的第一印象。
但是,比起危险池鱼更在意的是男人身上给他的熟悉感。
好像是他的眼睛。
池鱼不觉得男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没有心思再多想,池鱼冷声冲林能开口:“林能,回来。”
两人很有默契,或者说不止池鱼和林能。
作为一起度过最美好青春的好友,他们六个人都很有默契。
“这就回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林能对一脸冷意的三苦晃了晃手机,嬉皮笑脸地告别:
“希望下次见,我们能有机会好好聊聊。”
三苦冷冷一笑:“我们的关系可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林能并不在意他的讥讽,转过身子笑脸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很是不爽地背着男人翻了个白眼。
心中暗骂,谁想跟你这个冷血动物有好关系。
三苦林能是认识的,出于他的行事作风,也出于他身后的主子
——霍巧玲。
更准确的说法,其实是霍崇义。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这个福利院跟霍崇义有关系。
林能面无表情地跨出这个早就废弃的地方,没有房屋的遮挡冷风毫不留情地吹刮在脸上。
那余添添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或者说,余添添不得不做,甚至可能会拼上生命的事情,会和这个福利院的秘密有关系吗?
这里自从那场大火之后就彻底荒废了,而那场大火带走了一切,没留下一个幸存者。
真是无从下手。
虽然知道只要他问,余添添会有很大可能性会告诉他这个福利院的秘密。
但是这样的话,林能还是没办法让余添添活下来。
他想帮她。
想让她活下来。
*
“我不想让小妹死。”
因此,林能来到了池鱼家里。
池鱼的卧室乱糟糟的,她从不拉窗帘,喜黑厌光,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很丧很冷漠。
地上铺着一地的废画,池鱼没搭理林能,坐在地上靠着床角,抱着速写本冷着张脸胡乱画着。
很快,林能亲眼看着纸上,慢慢浮现出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
他不由得有点可惜。
可惜那样有天赋那样喜欢画画的大少爷,现在已经不再画画。
可惜这样高傲要强的黑天鹅,已经不再跳舞。
所以,长大究竟是什么呢?
林能呆呆地想。
画完手中的话,池鱼才有心情搭理林能,冷艳锋利的眸子微微上挑,语气很冷漠:“所以你就自己去找……”
死。
池鱼还是没说出这个字。
但她知道,林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啊,当然不会啦。”林能一脸笑嘻嘻,“你知道的,我可是很惜命的。”
“是这样没错,你不仅惜命,还很胆小。”池鱼扯了下唇,“现在又加了个蠢。”
林能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捂着胸口:“我没那么糟糕吧,我也是有优点的男人。”
池鱼冷笑反问:“什么优点?”
“温柔帅气?”
林能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哈。”池鱼毫不留情地损他,“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还知道心虚。”
林能委屈撇嘴,愤愤不平:“拜托,咱们还是换回刚刚的话题吧!”
池鱼看着画上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还是弄不清为什么这个人像谁。
又为什么会给她一种熟悉感。
因为光顾着思考,池鱼紧紧皱眉,随口敷衍林能:“我忘了。”
“你骗我。”
池鱼将画撕下来丢到一边,冷冷睨林能一眼,低下头努力想画出她心底的样子。
“专门骗你这种傻子,别耽误我做正事,滚一边儿玩去。”
“我很忙的好不好!”林能十分自信地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可是王牌经纪人!”
“嗤。”
林能对池鱼这个充满不屑的嗤十分气愤,面无表情地盯着池鱼试图让她知晓他的气愤。
池鱼忙着低头给人发着信息,连头都不抬,看的林能火气更大了。
但是他的火气在看到池鱼画出的男人时,顿时抛到了脑后。
“你画的这人怎么和小妹那么像?”
池鱼双眼一亮,猛地抬头看向林能,反应十分激烈:“你说谁?”
“小妹啊。”林能有些搞不清池鱼反应怎么这样大,认真地指着画上陌生男人的眼睛,“你看他和小妹的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
可能是旁观者清,经林能一点,池鱼这才发现果真和他说的一样。
她慌忙从刚刚撕碎的碎纸中捡出几张碎纸,又拼在这幅她刚画出的眼睛位置。
最终的结果却让他们两人浑身僵硬,两幅画两双眼睛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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