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在阿伽玛特的日子过得就比较痛苦,不对,应该说是非常苦。
我温柔的初级文学和历史老师家里出了点事,请假了,换了个古板刻薄的干瘦老头。
这货瘦削得像幅骷髅,鱼皮袍子总披得紧紧的勾勒出那干瘦的小蛮腰,大光头上扣着镶嵌绿宝石的银头环,眯眯眼不怀好意。
他肯定是个种族主义者,唯希连希亚人赛高,我这个卑鄙的外乡杂毛在他眼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苦心写的作业被他批评得一塌糊涂,说我字丑文法差,还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地步,骂我又笨又懒没有半点贵族气质。
凯因老爷被人宠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临下课撸着袖子还想跟老家伙打一架,结果上下瞅瞅欺负老人家也显示不出来我的勇武,还是忍忍吧。
老头给布置的课后作业比之前的老师难多了,我在家里啃得痛苦无比,提升也确实明显,所以哪怕那老头刻薄了点我也没表现出不尊敬的地方。
尊师重道嘛!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不跟你这种戴头环的老古板一般见识。
文学课悲催,本月开始的战舞也同样要命。
能想象我这一米八七的傻大个跳舞吗?穿着暴露的衣服端着法玉和一根布条扭来扭去做出各种**姿势……杀了我吧!
“你姿势不对!”女老师一棍子抽在我后背:“挺胸抬头双手持玉缎带挂左肩,跟着鼓点屈膝……”
“咚~咚~咚~!”她用棍子敲鼓点,我在原地生无可恋地原地半蹲。
“你表情不对!你是个舞者,怎么能让战士们看到你这幅表情?这是不文明的行为,记一次过失,这个动作罚跳二十遍!”
“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哭死哭活没用,只要我还想念书,该练还是得回家练,自己录了鼓点节拍在家跳,强忍着咆哮的冲动一遍遍在屋后练习,阿福和阿娜还有阿旺都是我的忠实观众。
我爸妈在厨房隔窗户看我踩拍子跳舞看得津津有味,王杰瑞还喊号子帮老爸加油,羞得我真想打个洞钻进去。
吃饭的时候我妈跟我说我跳的舞看着跟艺术体操好像差不多,可以考虑到对面世界以后请个艺术体操老师练练,双管齐下,进度肯定快。
我不太了解艺术体操,但我觉得舞蹈确实应该有共通之处,试着找老师练练也应该有好处。
玻璃,呃不,阿伽玛特水晶现在是帝都的时髦货,上流社会以拥有这种纯净透亮的珍贵大块宝石为荣,它制作的镜子现在已经扬名天下,无数声名显赫的贵族都在重金求购它,人们为它而疯狂。
玻璃带来的利润是丰厚的,丰厚到让人胆战心惊,几个月里已经接连有十多个工匠因为涉嫌泄露机密被处死了,连我们的调查记者朱莉现在也在被严格审查,皇国方面怀疑她有勾结他国大使泄露玻璃工艺的嫌疑。
朱莉的胆子真的是大,已经告诉她在这种风声紧的时候别贸然接触外国人,她答应得好好的,回头看到长相古怪的异族就忍不住跟在人家后头拍照片,这回可算惹祸上身。
为了拯救我们的记者小姐,我不得不把相机的存在还有作用解释给皇国的稽查官员们听,我们野心勃勃的阿卡皇子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追踪了过来,反复询问我相机的构造和原理,还有能不能仿制。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玩意所涉及的光学和电学原理非常复杂,它内部的零部件也极为精密,在阿卡皇子所带领的工匠一意孤行将相机拆开并发现完全无法恢复原状之后大家就陷入了尴尬的困境。
“你弄坏了我的传家宝,得赔。”这是我唯一说出来的话。
我们英俊的皇子假装没听见,摸摸耳朵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跑得了和尚,你丫跑得了庙吗?
相机报废了,好在把朱莉给带回了家,我爸妈对朱莉这种整天不着家就爱外面乱窜的野女孩子很不喜欢,没少让我管教朱莉。
十六岁的女孩子,老往外跑容易吃亏。
我爸妈都说了,那我就管教呗,让朱莉最近别再往外跑,乖乖跟兰泽一起学汉语。
我觉得以后有机会的话带她和兰泽去对面世界见识点新奇的东西也挺好,她和兰泽小心思都挺少的,到目前我都信任他俩。
我爸妈自从去街市上买到了美味的肉类和鲜嫩的蘑菇以后就对街市没原来那么抗拒了,这个月也过去了四五趟,其中一趟还是划船去的,有王杰瑞当翻译,他们讨价还价竟然买东西便宜了不少。
我爸妈倒不是缺那点钱,就是享受买东西有烟火气的那个过程。
兰泽的希连希亚语也终于到了不得不提升的地步,现在他不光跟王杰瑞一样从我爸妈那里学汉语,还得跟着王杰瑞一起从我这里学希连希亚语。
朱莉反倒是家里希连希亚语仅次于我的人,或者说她的口语其实比我更好,毕竟在玻璃厂那一段时间她跟人交流全都得用希连希亚语,语言环境比我还要好,可惜她不会写字。
一门门课就这么上着,时间也过得很快,转眼就月底过石门跟妹妹团聚,我爸妈照例又舍不得宝贝孙子。
所以说我以前那种纠结绝对不是无病呻吟,换我爸妈也一样苦恼,下个月王杰瑞四岁生日,按正常进度在对面世界他都得进幼儿园了,孩子念书是个问题。
肯定不能一直窝在家里由我们教,孩子不接触外界不和同龄人交流,以后性格容易不合群。
然后问题就很简洁了:在帝都上学,还是在上海上学?
帝都上学是比较简单的,学龄儿童是六岁,王杰瑞还能玩两年;
去上海念书的话四岁已经能进托儿所,不过跨过石门的情况就复杂了:有回溯力量的影响,孩子不能长大,一直往回缩,哪怕每个月都像我还有我爸妈一样在石门两边来回,能做到的也只是保持年龄不动,但王杰瑞长个子长身体就是个大难题。
一番讨论,还是得在上海念书,哪怕现在户口很难解决,又要顶着回溯的压力也还是得在上海念书,也不是完全没法长大,只要孩子假期时间待在这边别去对面,一样能成长一些的,小学阶段功课要是好的话还可以请请假不去对面,也能挤出时间长身体。
爷爷奶奶和老爸的精打细算安排好了王杰瑞上学的事情,也松了口气。
月底过石门照旧只带了我爸妈和小狗花花,花花那只失明的眼睛几乎看不到好转的迹象,相比持续的回溯,每个月来回穿梭的效率显然要低上不止一筹。
本月在上海最值得说一说的是爆火的电视剧《还珠格格》,其实上个月就开播了,当时就我爸妈在看,我没顾得上,这个月堪称火爆全城,每天电视剧播出的时间街上人都明显变少了,机灵活泼的小燕子、帅气的五阿哥还有温柔贤淑的才女紫薇都让大家无比喜欢,我爸妈都成了她们的忠实观众,每天准时守着电视观看,入迷极了。
这个月公司那边比较倒霉,原以为金价比较低就入手了一点,结果金价连续跌了六次,再加上新入手的两套房子受楼盘质量问题扯皮影响而价值大跌,我们亏得狗血淋头,三个人收租子都没力气了,整天哭丧着脸。
平常公司也亏,那是少少的亏,七八千一两万的亏,也不算大事,这个月亏损保守估计接近三十万,现金流直接截断了,我们连还贷的钱都掏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在金价惨淡的时候抛售黄金,心理脆弱点的嚎哭得比我这个老板还要大声,好像我们公司就要关门倒闭了一样。
这他娘谁也想不到会来这种事,倒闭肯定还是不至于的,我们还存了不少黄金,哪怕我不补货也能挺到明年夏天,而且现在长寿路还有铺面空着,哥几个做点生意也能有进项。
我先想到的肯定还是小卖铺老本行,卖水晶宝石制品,但花心思且不说,进货渠道还有工艺什么的要掩饰又很麻烦,我打算跟我爸妈商量下,看能不能搞搞餐饮。
都说餐饮是暴利行业,要不然街上也不会死了一茬又一茬,雨后春笋似从来都不停地往出冒,我觉得我们家开餐馆应该有点搞头。
回家一聊,我爸妈直摇头反对,他俩坚决不允许我把对面世界的食材拿过来,原来在小地方还能糊弄,上海是大城市,别人拿去一送检,测测这到底什么菜、什么肉,我们不是找死?
我爸总看电视,他说现在都能靠测DNA知道是什么动物了,我可千万别做这种死。
那……就放药剂呗,就说是中药。
这可能是中药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我爸妈都面面相觑。
我说就把普通等级的治疗药剂往饭菜里混,就说是古方药膳……我在上海看到不少打着这种幌子开餐馆的,好像也没人管。
“假装中药?”我妈觉得不靠谱。她说万一人家要查具体原料呢?
我说:“那不行,都说了保密配方,哪可能公布出来?”
“那人家端着从你们家买的汤去送检怎么办?”
我完全不担心这个,要能检测出来什么成分反而是帮了我的忙,反正我确定治疗药剂是可以跟其他食物混合着一起喝的,而且普通等级的治疗药剂不如最上级除疤药剂那么霸道,会让人上吐下泻洗筋伐髓,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爸妈还是不放心,他俩都知道法师们制造的魔药就没有便宜的,哪怕是治疗药剂也非常昂贵,一瓶治疗药剂的价钱够普通帝都居民全家人吃喝一整年,我们带过来以后打算兑多稀来卖?
稠了效果好但是代价高昂,稀了……作用聊胜于无,有什么意义?
这我就让我爸妈放宽心了,我们家在阿伽玛特最不缺的就是钱。
自己家就投资着药店,有制作药剂的法师,我按内部价拿货本来就便宜。
而且治疗药剂因为太昂贵,平民百姓得病以后不是硬扛就是找巫医萨满瞎折腾听天由命,真正有效的治疗药剂平常需求量就不大,药师们炼制得少,技术也始终提不起来,我要是能把需求给拉满,药师们多多炼制,技术和效率肯定会大大提升,说不定成本还能降。
退一万步,我学校里也能选修药师科目,大不了自己炼制药剂,只用材料钱。
比起拿着阿伽玛特金币直接提纯金条过来卖,用治疗药剂开餐馆赚钱堪称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但也有好处,那就是能给我爸妈找点事情做,也能给我们公司开发点新项目,盈利的同时让员工们对自家老板有点信心。
本来开餐馆的想法就这么定了,要不是在学校跟杨晨和梁江波在课间偶尔聊起之前大家吃过一次的水果糖,我还真没发现自己一直遗漏的最大宝藏——石门本身。
我之前做过一次拿着普通水果糖过石门的实验,石门扭曲物体本质的能力使得每次所有物质通过它抵达另一个世界都会经过一次“强化”,我原来做过实验:将水果糖带过去再带回来就相当于两次“强化”,原本香精蔗糖甜蜜素调配的糖果成为了含有天然果肉的鲜美糖果。
我们家现在一直喜欢在对面世界吃从这边带过去的食物,也是因为那些食物通过石门以后更加味美安全。
我如果开餐馆,为什么不把餐馆里使用的油、盐、酱、醋、茶、米、面粉统统都带过石门然后再带回来?经过强化,所有食材的味道和品质都会大大加强,到时候哪怕是普通的厨师也能做出优秀美味的菜品……还怕没客人?
想通这一点的我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回家跟我爸妈分享这个天才主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9章 98年10月云影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