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有暖阁的冬天就是舒坦,外面下雪以后家里玻璃阳光房部分也能保暖,炭火给房间带来干燥的热量,人懒懒的不想动。
我们家里大大小小的花盆里都种了植物,草本木本的都有,还有搭架子爬藤的,冬天里郁郁葱葱很养眼,有的还在开花,阳光好的时候能闻到花香,非常舒服。
玻璃窗户家家都有,岩石质地的花盆在百货商店里很便宜,开始愿意特意去花钱换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们,这边村民眼中种植作物还是非常神奇的事情,随着每天去学校里扫盲识字了解更多知识,他们也明白原来掌握技巧以后种植也有章法可循,有些人尝试着买了带孔的花盆回去,又从百货商店买了野菜种子播种浇水,看着嫩绿的幼苗从在自家窗台上的花盆里探出头,都很欣喜。
这里以前的生活是在铁器时代和石器时代之间,生活极为原始粗犷,寒冬腊月冰雪覆盖大地,他们亲自在自己的居所里种植出绿色植物,那种震撼真的是我们这种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所无法感受的。
芦河村的人在私底下叫我们“神”,他们无法理解我们的来历,只好说我们是来自于神所属世界的存在,科学技术和认知的巨大跨度让他们难以想象他们和我们是同种类的生物。
我们自然不是神,但也不是他们认知中的普通人,我们在他们的世界里不会衰老只会越来越年轻,我们原来的社会掌握着远超这边世界的科学技术和知识,这使得我自己也很难给我们这群人下一个定义。
王杰瑞以前的时候说我们是“外星人”,因为他在学校里学到大家生活在一个叫做“地球”的星球上,他还知道那里的人们努力保护环境,因为他们“只有一个地球”。
王杰瑞也隐约知道自己和其他小朋友不同,比如他没有办法在那个叫做“地球”的世界长大,爸爸总会带他去另外一个地方,那个他原本来自的地方。
夜里仰望天空,巨大湛蓝色的卫月会让王杰瑞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地球上,他小时候我们住阿伽玛特,遇到假期也常会离开地底去地面其他城市游玩,夜空很干净的夜晚我会架起望远镜和儿子一起看天空的卫月,看它模糊的大气圈,湛蓝的海洋,广阔陆地上的山脉、森林还有河流和湖泊。
当然了,还有他们的城市和村庄。
你不用特别专业的望远镜就能看到卫月上属于智慧生命的痕迹,不过距离太远,到现在我也不太确定那上边的人科学技术怎么样,文明发展到了哪个阶段。
从我以前数次观测的城市规模来看,卫月上的文明跟我们这边大差不差,也就是封建社会的模样,农耕田地围绕着都市,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也没有横平竖直贯通东南西北的发达道路。
我觉得卫月上的文明落后是因为我看不到人造光源,地球上的人类进入电气化时代以后重大的特征就是城市亮化,石门这边的世界运用电的只是极少数施法者,他们单纯的将雷电当作一种具有攻击性的武器,但对它的性质和潜能却所知甚少。
超凡力量让极少数人掌握了强大的力量,面对多数人时仍具有压倒性优势,于是社会阶级的固化几乎无法被打破,整个文明的发展和进步自然也无从谈起。
我时常会想,就因为我原来的世界没有魔素,所以一代代先民才能够不断在斗争中进取,挣扎着走到今天,让科学技术点亮世界的各个地区。
我自然明白所谓“科学”是一套认识世界的论证体系和方法,在这边世界也依旧适用,事实上我自己也习惯于通过假设、实验验证然后确认假设的方式来辅助我理解和认识施法体系,只是我越了解施法者所掌握的力量,就越是明白这种特权在这样的世界里意味着什么,也就明白为什么无论是伟大的帝国还是渺小的村落,他们都要严格保守自己传承的知识和秘密,只允许极少数社会精英接触。
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只能说复杂,非常复杂。
二月初浙江那边电视剧拍摄内容结束,在当地杀青,忙碌了一年多的剧组终于松了口气,他们接下来还的进行后期制作和审核,而我则是打道回府。
儿子今年六月升高中,他学习成绩一向拔尖,早就瞄好了想考的重点,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钢琴老师那边和我聊过几回,说孩子在卢森堡参加钢琴比赛的时候有德国学大学的教授看我儿子年龄小有天赋,又听说他学习成绩优秀,起了惜才之心,想邀请我儿子去德国念书。
我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不可能放王杰瑞一个人去德国念书,我呢家业全在国内,跟着出去也不现实。
后来转头一想也不是完全不现实。
投资公司有管理团队运营,我也就每年露面查查帐走个过场,家里的清淡家常饭馆这些年运营稳定,脱离稀释治疗药剂给附加的隐形光环以后就靠过石门强化的各种调味料维持特色,客流稳定,每年留足需要的强化调味料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地方。
主要是考虑我妹,她实在不是念书的料,上海竞争压力太大了,她根本没同龄人用功努力,以后读初中高中都得头疼跑关系,倒不如在德国念书,学生少福利高,学校压力也没那么大,我们也不用整天逼着她上各种补习班。
公司这些年投资养老院没盈利,我也没关,原来在我计划里怎么说也带百八十老年人去对面世界的,现在回头看有点草率了,第一批七八个已经够复杂,还是先这样沉淀沉淀,等那几位彻底适应对面世界的生活,等我们也做好了更合理靠谱的规划以后再带其他人去对面也不迟。
我打定主意以后就把我的想法给家里人分享了下,我爸妈没主见肯定是听我的,我去哪他们就去哪,我儿子王杰瑞喜得眉开眼笑,他原以为就他这状况这辈子都没机会出国留学呢,没想到他爸竟然为了他准备拖家带口去德国,蹦蹦跳跳尖叫好久。
我妹也很欢喜,她不是因为德国有金色头发蓝眼睛的小帅哥高兴,她是为以后不用上补习班,每天不用写作业磨蹭到十一二点而欢喜,迫不及待给学校里的小姐妹分享自己要移民出国的喜讯,享受别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妈这边偷偷跟我说希望我把外公外婆也带上,不是带去德国,而是带去对面世界,因为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就算有舅舅和大姨他们照顾也总是负担,不如带去对面世界……
我肯定明白我妈的顾虑,王杰瑞出去念书少则七八年,多则十来年,她跟着出去以后我外公外婆年纪大未必能挺那么久,万一人没了见不到最后一面,那是永远的遗憾。
这有什么难的?我自然是尽快安排。
一方面我开始准备证件筹备全家外出的资料,另一方面我和我妈抽空回了趟西北老家,跟亲戚们说好接外公外婆到上海的疗养院居住一段时间散散心,事实上当月底就把一脸懵逼的二老带到了对面世界,我妈喜气洋洋带外公外婆参观自己在芦河村的家,二老哆哆嗦嗦没瞪掉眼珠子。
我妈这些年最大的遗憾得到了弥补,这让她内心非常满足,一直以来她嫁给我爸以后都没有机会尽到做女儿的责任,现在把父母接到自己家,终于可以亲手做饭做菜,让我外公外婆也享享她的福。
王杰瑞和王杰尼叫“太爷”和“太奶”让我外公外婆喜得老脸笑成朵菊花,曾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他们之前假期见过,但我二儿子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王杰尼坐轮椅跟二老打招呼,二老开始还以为孩子是先天残疾,还为漂亮懂事的孩子惋惜过,等看到曾孙灰色的鱼鳞大尾巴都惊得直爆方言,他们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惊讶归惊讶,芦河村的生活也确实舒坦,吃好喝好也休息得好。我外公外婆几天时间习惯以后越来越喜欢,天气好出外头走走,跟其他老头老太太们聊聊天,被带着一起在村里四处转转逛逛,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
我外公外婆是村里难得的“新人”,其他人对他们都很热情,十来天他们就熟悉了村里其他老人,跟着大家一起打牌看电视,有时候聚到一起烤肉喝酒吹自己年轻时的各种经历,其乐融融。
给二老拍了几段生活视频以后就让他俩和其他老年人一起在芦河村定居,接下来很多年他们的家人都只能通过视频来得到他们的消息,这也算是因特网普及以后的便利。
回上海这边自然是筹备移民事宜。
要只办理王杰瑞一个人出国留学的签证其实很简单,有那边学校的邀请,我们家收入流水又很健康,我自己轻轻松松就能搞定。
现在不一样,要举家迁移,各种繁琐的资料和证明需要花费大量精力,花钱买清净交给了移民中介,需要资料的时候我们准备资料,其他流程都有中介替我们跑。
我们选的是投资移民,全款盘了柏林的一家中餐馆。我爸妈有在国内经营餐馆的经历,移民理由又是受到那边学校邀请,举家陪孙子读书,各方面流程顺顺溜溜,按部就班。
这期间其实也出了点事,我之前回老家的时候把奥运会开幕式的票给了梁江波爸妈,他们拿到的时候非常欢喜,都说到时候一定要去看,跟我们约定好在八月份北京相见;给田新爸妈送票的时候遇到了麻烦,他们不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跟田新闹什么别扭,一家人搞得跟仇人一样连句话都没法说,连我这种局外人都受牵连,打电话联系田新,田新也很别扭,作为朋友我本应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没那个心情,这么多年迁就着他和他爸妈我已经很腻味了,他不把我当朋友,我上赶这么多年也实在没意思,这一回斩断了也正好。
回上海把门票转送给赵城徽,赵导欢喜得跟孩子似的,他当然知道一张开幕式门票多难搞,我给他三张让他能带着爱人和乖孙一起去,他激动得搂着我说我才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他的电视剧卖给各地方台以后预计六月份开始陆续播出,原本最早计划是赶寒假春节档,各种因素拖延到了暑期,目前安排妥当,就等着播出以后看观众们的反响。
我跟赵城徽说我要移民,他很唏嘘,跟我说移民也好,现在这大环境时好时坏,他要不是穷也想鼓动儿子一家移居海外,话语里掩饰不住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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