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下游的芦河村石头资源没有上河村丰富,建房子的石头不靠捡而靠采,铁镐凿开山岩以后大石块被合力用木棍和麻绳抬到工地,小一些的就成筐背到工地,土地尚未化冻就已经开始准备,那些人几乎没日没夜的搬石头,没人舍得偷懒,生怕我踢掉他们,把这好工作换给别人。
正常情况下村里雇人搬石头每十四天才一金币,还不管饭,一金币足够换一个成年人二十天左右的口粮,我雇的都是村子里顶好的壮劳力,一共九个人,每十天一金币,还管中午一顿有肉的饭菜,他们劲头非常足,每天工作超过十三个小时,十天里搬的石材垒出几座小山包,我盖原来的两座屋子都绰绰有余。
月底石门大开,我带着一摞图纸穿过石门,前往文明的世界对图纸进行最后的修改,预备下次返回的时候就开工建造。
假期时间很慵懒,除开寒假作业之外就是为房子的图纸忙活,我爸妈看我成天抱着一摞纸勾勾画画很不理解,在他们看来我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看小卖部,让他们也轻松轻松。
火炕构造的问题通过我拜访年长的领居得到了解决,他告诉我火炕有不少种材质,有的地方喜欢用质地比较松软脆弱的红砂岩,有的地方喜欢用整块石板,有的地方还有完全泥胚的,使用起来各有千秋,制作工艺大同小异。
芦河村周围没见过红砂岩,泥胚也要搭配砖头,芦河村又没人会烧砖,我可以选择的只有石头炕。
仔细听人解释过石头炕的结构和工作原理以后我还是觉得不保险,专门请对方把我带到他农村亲戚家里现场看那里的炕,甚至是在我花钱以后把一间长时间不用偏房里的炕给彻底拆开,让我里里外外看了个仔细,还亲手复原了一遍才放心,我做下七八页笔记,把对方说盘炕需要注意的东西都给照顾到了。
亲手复原火炕的过程中我又注意到自己对沙尘还有石头的偏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喜欢手捏着泥土还有摩挲沙子的触觉,按说我在对面世界不是没条件给自己弄张床,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在住草窝,一方面是方便,另一方面草窝垫在石头上,石墙还有石头地面的质感还有气味都让我感觉到安心。
我很担心自己,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变态,如果不是没法克服心理上的障碍,我真的想躺在土地上打滚,甚至想把自己埋到土里去,我到底是怎么了呢?
巫医的话让我很在意,她说我有土魔法,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而且这种不同她早就看出来了,我到底哪里跟别人不一样呢?
我从农村回到家的第二天,阳光很好,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里灰尘在飞舞,不晓得是想到巫医的话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无意识地伸出手在阳光里头,想把那些飞舞的灰尘接在手里。
灰尘的运动轨迹变得杂乱,我的手心像是产生了某种吸力,阳光里飞舞的亮点争先恐后都朝我的手掌聚集过来,瞬间凝结成了小小一团。
我吓了一跳,手像被烫到一样缩回去,那枚芝麻大的土块也跌落到地上散开来。
发生了什么?
我一头雾水,我刚才控制了灰尘?
我有特异功能!?
我再次伸手一捞,跌落到地已经散开的灰尘块按我的想法晃晃悠悠漂浮起来,空气中其他灰尘也再一次向它聚拢,让它又大了一圈。
大芝麻粒一样的灰尘块在我双手上空漂浮,它的状态颠覆了我的常识,我几乎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
我惊喜地控制着尘土团在手心缓慢移动,能感觉到速度一快它就有脱离我控制跌落地面的倾向,但我及时盯住它,用意念把它给拽了上来。
这是神奇的力量,我都不知道我是突然有了这种本事的,还是在以前就有,只是我没注意过。
我试着再次让灰尘团聚集变大,发现灰尘团越大我对它的控制就越迟钝,当灰尘团聚集到绿豆大小我就没法使它飘在空中了,而且精神也无法集中,感觉头晕晕的,整个人非常疲惫,感冒了一样有头痛的感觉。
我赶紧放弃了操控灰尘团,深呼吸,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头痛减轻了些,身体的不舒服让我不敢再去使用我的“特异功能”,吃过中午饭饱饱睡了一觉才彻底恢复。
我有特异功能了。
我能控制我身边任何东西的细碎粉末,碎纸片、铁屑、碎头发丝、沙尘乃至于水滴,只不过我对这些东西的控制程度相差非常大。
我能控制得最好的不是灰尘而是沙子,颗粒均匀的建筑用沙子我可以用手控制起豌豆大一团,在空气中飞舞也得心应手,比较顺畅;
铁屑就差了点,跟灰尘差不多不到绿豆大小的铁屑就是我控制的极限,我能用意念让半根针在桌子上滚动,但没法把它抬离桌面;
碎纸片跟头发丝之类的也勉强能控制,总量比绿豆还要小,而且很迟钝,特别耗费精神,稍微多点就让我头痛欲裂;
最难的要数水,从手指上沾水滴下来的一滴就是我能控制的极限,我没办法让那样一滴水飞起来,仅仅能让它在下落的时候浮空,圆溜溜的水滴在空气里像是小宝石一样剔透,漂亮极了,可惜我只能坚持五六秒,再长就会头晕眼花。
这些规律是我一次次尝试出来的,我只有在睡好觉精力充沛的时候才敢尝试我的特异功能,用意念挪动一粒豌豆大的石头三分钟比我捏钢管苦练两小时还累,要不是能够感觉到自己每次一丝丝的进步,我真没耐心去研究自己的特异功能。
“特异功能”的发现让我无比激动,但没人能分享我的喜悦,我心里别提多郁闷。
我这本事实在磕碜了点,每天只能用一次,而且效果也非常有限,只能挪点沙子或者小石头什么的玩,但它绝非一无是处,最起码现在我打扫家的时候完全不担心擦干净的桌子再落灰,事实上我家现在已经没有了“灰尘”这种东西,我就是个行走的“吸尘器”,我走到哪哪里的灰尘就会迅速向我靠拢聚集成一颗小小的灰尘球,等它凝结好以后我控制着它弹进垃圾桶,简单方便。
我爸妈对于我能够把家给打扫得“一尘不染”非常佩服,他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我是怎么把家里犄角旮旯的灰尘都给收拾得那么干净。
当然,家里干净了以后也不是没有副作用,比如我现在一看到有人开门就心烦,在我的感觉里每次开门都会有成堆灰尘喷涌进我们干净的家里头,半分钟就把我除尘的辛苦给糟蹋掉,简直让我难以忍受。
我们这北方小县城冬天就这样,沙尘大,我除了反复动用特异功能去收集尘土之外也没更好的办法。
临开学前我特地去了趟衣服店买了套跟我之前一模一样的衣服,先前的那一套已经显小,不再合身。
穿着帅气的衣服在镜子前转一圈,同样的衣服,很明显我现在穿要比年前好看很多,我胳膊和腿都比之前长一些,面部轮廓也有所改变,虽然看起来还是年龄很小的模样,可怎么看怎么顺眼,我臭美得都想拍张照把自己现在的样子给记录下来。
开学的时候粱江波见我穿了跟他一样的衣服果然大为满意,说这衣服果然非常衬我,一个假期不见,我气质都变好了,全是衣服的功劳。
我笑得有点得意,我最近几个月都在记录自己身高,每个月在这边能长一厘米,在对面也能长一厘米,所以我比正常情况长个子的速度要快出一倍来。
现在我一米四六,已经不是全班最矮的小精灵,而且有了高中生的模样,不再总被人当成小朋友。
我班主任也对着我大惊小怪一番,她说我以前也眉清目秀,没想到过个年更好看了,小脸嫩得跟瓷娃娃一样,皮肤白里透红,真像电视剧里的‘美少年’。
班主任的话把我雷到外焦里嫩,同学们哈哈大笑,我不好意思起来,我照镜子也觉得自己挺好看,但我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美少年。
其实我也为自己的长相发愁,我的眼睛颜色现在是很淡的褐色,头发颜色也跟营养不良似带着浅棕,要不是之前班主任亲眼见过我短短的寸头慢慢长成长头发,肯定怀疑我染发。
我学校里不允许学生染头烫头,有次进校门还有校领导拦住我要我把头发染黑,还是我班主任解的围,毕竟我眉毛跟睫毛的颜色也一样淡。
我这头发跟眼睛颜色在我们县城里太少见了,巷子里有些长舌头的大人背后偷偷传我其实是半个小洋人,说我妈以前跟洋教堂的外国人有过一腿,气得我直想跟那些混蛋打架。
学校里同学夸我长得帅、长得漂亮,我以前一点都不高兴,因为那时候我个子矮,总是很自卑,现在不一样了,听他们夸我的时候我会很害羞地笑,然后沾沾自喜,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粱江波这傻狗也很开心,我比以前更受欢迎,他觉得全是他的功劳,他说我这种小卖部土狗如果不是他一直照顾着,绝对不会越长越漂亮,果然是“近朱者赤”。
梁江波本来就独,这学期变本加厉了,班里其他人往我这边凑、和我说话的时候他都跟狗崽子护食一样赶别人,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滚开别来搭理我,用他的话说我们都是好学生,垃圾才搞早恋暧昧那一套。
我他妈都疑惑我什么时候成了好学生。
开学一周就是月底,当晚我再次穿戴上一身皮革衣服跨过石门。
把阿福当靠枕,揽着我儿子的垫子睡觉比自己一个人安心多了,这是来之不易的安宁生活。
照旧是按时上下班,随着天气变暖开始化冻,我新家的工程也已经展开,首先就是挖地窖。
地窖是我未来储存食物和避难的地方,在设计图里我家的地窖挖得相当深,好在本来就处在高坡上,可以一边挖一边垒,否则还真没那么多人力。
三米乘四米的地窖挖了小半个月才搞定,底部和四周围都夯实以后垫上了大块石材,动手的是村里顶有经验的人,缝隙拼接得非常细致,可以说是严丝合缝,老鼠绝对不可能打洞钻进来。
墙上砌了壁炉,如果我愿意的话在地下室也能烧火取暖和做饭。
半米厚的地下室墙还有地板都筑好以后在预留的位置扎柱子,四根一人才能抱拢的柱子被牢牢卡在石窝里,上头开始搭一根根做地板的木梁。
我用整排原木横铺的奢侈做法让整个芦河村的人都目瞪口呆,平常人家最多用木板和木条来搭地板,我这种用十多根木粱横铺的方式铺地他们闻所未闻。
原木铺好以后上头先用碎石子铺一遍填平缝隙,随后夯平用大块石板铺地,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根本看不出来石板下方竟然不是土壤,而是由木梁支撑。
地面以上的房子比地窖大,是四米乘五米的长方形,墙体半米厚、三米高,预留了火炕跟壁炉的烟道。壁炉在房间中央,室内还留了花池和由四根圆木支撑的方形窗户,窗户做工很粗糙,其实只能算是一扇架在半空中的木门,但它对村民们来说是非常陌生的东西。
火炕也被石头砌了出来,村里石匠的手是真的巧,按照我描述做得非常准确,大块石板把火炕砌得非常平整,两米长、四米宽位于屋子一边的火炕相当完美,用我从河边取回来的胶泥封住缝隙阴干以后我自己试着烧了一次,效果超级赞,其他人不知道火炕是什么东西,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大惊小怪。
最后是屋顶,屋顶骨架是由原木支撑的人字形,上面层层铺上抹了动物油脂晾晒过的厚厚草席,然后由上到下一层层鳞片般铺上大块石板,完成了全村唯一一个不怕雨淋也不怕火烧的屋顶。
我的房屋让全村人大开眼界,他们根本没想过房子还能这样盖,许多手里有积蓄的人都跃跃欲试,给我盖房的石匠和其他工人问了好多回我房子里壁炉的细节,还有火炕的作用,但我并没有免费教给他们,只是毫无保留地把砌壁炉的方法和细节告诉了书记官,由他告诉其他工匠,当这个好人。
书记官对我的做法非常赞赏,他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堆砌壁炉能赚到的这点钱,他更在乎的是名声,现在村里的工人都念着他的好,这让他更加确定和我做生意是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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