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线下再次陷入欢乐的海洋，先是气愤后又惴惴不安了一天的网友们终于扬眉吐气，彻底放下心来开香槟庆祝。

之前自嘲中国自由泳接力队年龄的网友再次发了同样的内容，意义却完全不同了：

“讲个笑话，我们队四个人年龄加起来还不如韩国教练大！”

在传统强项上被翻盘，还是在对手最强棒被换成替补上场的情况下，此前激情对线的韩国泳迷们此时安静如鸡，直到第四个比赛日的男子400米个人混合泳决赛时，朴宰胜超过薛岩拿下金牌，才又重新得意了起来。

然而这次还没得意半个小时，朴宰胜就又在800米自由泳项目上被纪明焱干掉了。

韩国泳迷们：“……”

对此，中国网友很好心地安慰道：

“没逝，人生总是大起大落落落的，很快就习惯了。”

恰好看到带翻译的截图的朴宰胜：“…………”

他就不该上这个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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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来说这个比赛日有输有赢，在接力赢了的轻松氛围里，薛岩输给以朴宰胜倒也没受到多少指责，只是有资深泳迷指出薛岩这两年状态一直在缓慢下滑，但以他的年纪不应该现在就走下坡路，质疑薛岩是不是没有好好训练，还怀疑王安教练是不是把关注和资源都倾向了温慕涵这个天赋更好的苗子，而忽略了自己的大弟子。

一段话炮轰了三个人，做人但求问心无愧的王安根本懒得理，被质疑抢占薛岩资源的戚焕对此只想揣手看戏，只有薛岩被“走下坡路”“天赋更好”几个关键字刺激得又破防了。

他发现自打温慕涵进了省队，他就莫名其妙各种不顺了起来。现在再提到“男子蝶泳的希望”，所有人都会在第一时间想到温慕涵，而不是他这个已经闪耀了近十年的旧日明星。

他社交平台的粉丝数明明没有减少，甚至还因为温慕涵正面硬刚安德森的行为引得更多人关注男子蝶泳，而让他的粉丝数也跟着增加了不少，但粉丝的活跃度和互动却是一天不如一天。

以前他随便发个训练视频都能很快收获上万点赞，现在连假装不经意露出胸腹肌的自拍都要好半天才能被回复个“哥哥好帅”了，只有擦边视频还勉强能保持住较高的互动数。

而反观温慕涵，随便发个和纪明焱一起吃午饭，俩人傻兮兮冲着镜头比“耶”的弱智小学鸡动态，都能很快收到好几百评论，仔细一看还有不少是以前在他账号下面发“老公prprpr”的粉丝，现在则在温慕涵的评论区高呼“两个儿砸多吃点别太累麻麻会心疼呜呜呜”。

薛岩：“……”

怎么，他是已经和温慕涵差出一辈了吗？

这种钝刀子割肉、仿佛在慢性死亡的感觉让他十分焦躁不安，却又感到深深的茫然和无能为力。

他甚至找不到理由怪到温慕涵头上去，这个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单纯傻小子依然像以前一样对他又敬又爱，即使已经褪去了最初的腼腆羞涩，但依然是无论在谁面前都还当他是自己最崇拜的队长，一点都没有成绩起来以后的飞扬跋扈。

这让他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力感，只能默默把嫉妒的酸水悄悄往肚子里咽。而以温慕涵现在的瞩目和受重视的程度，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像从前对付他那个蠢哥哥一样悄无声息地处理了他。

并且这个小子也不知道受过什么刺激，把自己的东西看得紧紧的，凡是离开过视线的水和食物都不会再碰一口，让他完全无从下手。

……

而戚焕把他这些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在心里和Y27嗤笑。

就他这样天天心不在焉的，训练和比赛状态不下滑才有鬼了。

……

今天要打起精神啊！

第五个比赛日晚上，薛岩在候场区洗了把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昨天他在400米个混上输给了朴宰胜这个昔日手下败将，已经引起一些泳迷和粉丝的注意了，而一直密切关注他成绩的父母，也打来电话斥责了他的发挥失常。

要是今天再在他最强项200米蝶泳上输给了温慕涵，他不用想都知道那些媒体和营销号会怎么大肆形容他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

“队长，该准备上场啦！”

那个烦人的臭小子来敲门了。薛岩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从洗手间出去时已然又挂上了那副云淡风轻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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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站在了上一世温慕涵梦寐以求许多年的200米蝶泳的国际赛场，戚焕在震天的加油声中第无数次在哨响后与所有选手一同跃入水中，训练了无数次形成的肌肉记忆带动他迅速向前游去。

他越过被手臂拍击而起的细碎水花，余光瞥向旁边泳道的薛岩，难得在比赛中走了神。

上一世的最后，温慕涵苦苦期盼却最终也没有得到的解释和真相，并没有什么他设想的“岩哥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这不是岩哥的本意而是他的团队做的，他只是不得不配合”等等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只是幻想出来试图让自己好过一点的理由。

而真相既现实又恶心。

薛岩旧伤复发后成绩不断下滑，一贯对他要求很高的父母家人对他在亚锦赛上糟糕的表现十分失望，认为他不够努力，就是像外界说的那样进娱乐圈后就无心训练了。

在除夕吃年夜饭的时候喝了点酒，父母两人都红着眼眶说，要是薛磐还活着，早就拿到奥运冠军了，薛岩对不起他们这么久以来对他的养育和栽培之恩。

本就苦恼于成绩下滑的薛岩，听闻此话直接被戳中了肺管子。

但其实他父母也没说错，他确实在见识了娱乐圈以后就有些乐不思蜀了。

他发现这才是他一直想要追求的那种感觉，那种万众瞩目，被人捧着，用仰慕的目光注视着，轻轻松松就能获得鲜花与掌声的感觉，对他来说简直像毒//品一般，只是浅尝一点就迅速上瘾了。

但他清楚自己的这点颜值放在遍地帅哥美女的娱乐圈根本算不上什么，又没有唱歌跳舞演戏的天赋，除了游泳什么他都不会，能轻松得到这么多的关注还是因为他的游泳成绩罢了。

可是他也很清楚，以他的年纪和旧伤的情况，他在泳坛的地位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很快就会像无数曾经名动一时的体育界前辈那样，随着成绩下滑不断招来骂声，直到再也拼不动的时候黯然退场，而那时早有更厉害更年轻也更健康的新人冲上来，重新成为被众星捧月的焦点，无人再对已经落幕的老将投去一点关注。

想到那样的未来，薛岩简直不寒而栗。

在父母提起那个即使死了这么多年也还是阴魂不散的哥哥后，薛岩阴沉着脸离开了训练基地，一边盘算自己该如何是好，一边无意识地来到了温慕涵的家。

在看到温慕涵那张满是关切和担忧的脸后，他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此刻，他无比感谢三年前的他给自己留了个大礼包。

他要铤而走险靠兴奋剂重回巅峰，只要算好代谢时间，就能瞒过赛内的检查。而他不是世界排名最顶尖的选手，WADA在非比赛时间对他的飞行检查并不多，幸运的话瞒到今年的奥运会结束，他就风光退役。

如果运气不好中途被突击检查到了，就拿温慕涵做借口，直接退役，也能圈到一波流量。

以温慕涵的前科，只要他稍微引导，很容易就能让舆论向他一边倒。至于有没有实质证据让国际泳联接受，根本不重要。

他要的只是流量而已，而这些愚蠢的大众根本不会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只会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只要他引导得当，就能让他们相信自己才是那个遭受不白之冤的受害者，到那时这些被洗脑的粉丝和路人就会成为他手里最好用的武器。

没想到很幸运的，他居然一路瞒到了奥运会都没有翻过车。毕竟口服兴奋剂的半衰期计算误差其实比较大，也会因人而异，他只要稍微倒霉一点就会被查出来。

但他此时想法又变了。之前他想着如果瞒过奥运，他就风光退役，但他现在想要的更多了。

比起牢牢占据霸主地位的劳森，以他这可怜的世界排名热度实在不高。国内第一人又怎么样，没拿过奥运金牌就是无人在意。而他清楚自己就算是吸了毒也不可能在奥运会上游过劳森，那么与其这样一声不响地退役，倒不如借这个机会搞个大的。

他故意多用了药，并和营销公司合作，一点点不着痕迹地在网上爆出温慕涵的过往。又特意等到自己被骂得最狠的时候，再用一篇小作文达到惊天的反转。

人都是喜欢这种戏剧性发展的，而一旦他们潜意识里有了这种倾向，就更容易相信他给出的信息，并忽略一些无关紧要的疑点。

一切正如他计划的那样发展，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温慕涵居然死了。

不过这倒也让他松了口气，虽然一切已成定局，但少个威胁总是好的。他于是又用账号发了条动态：

“逝者已矣，过往一切就不要再提了，我知道他只是一时想岔做了错事，我早就原谅他了。愿他下辈子不再遭受病痛折磨。”

如他预料的那样，底下一片粉丝心疼和赞美哥哥太善良了，他随意看了看，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至于温慕涵去世这件事本身，并没有给他内心带去一丝波澜，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之前没能把他哄上床，毕竟温慕涵那张脸和身材实在是不错，没玩到真是可惜了。

再之后，他投资纠结起一支团队，给自己量身打造了一部电影，在男主身上不露痕迹地加了很多与他本人相似的细节与经历，就是为了让人在看完电影后，不知不觉地给他套上电影男主的滤镜。

而最后效果出奇地好，他彻底从兴奋剂阳性这一事件里洗白出来了，很多粉丝更是直接把他和电影男主画了等号，认定他是个清白无辜的被陷害者，一边心疼嚎啕一边疯狂重刷。薛岩从此也成为了现实里的美强惨，粉丝粘性更上一层楼，而之后大量的同人创作更是把他的名气一路推到了巅峰。

……

他的转行十分成功，堪称营销成功案例的典范，要不是后来纪明焱拼上一切，惨烈至极地与他同归于尽，或许直到他寿终正寝，都还能稳稳披着那张他自己画出的皮，生平被人传唱称颂。

“哗啦！”

第二个50米触壁转身，戚焕在出水瞬间朦胧听到了场馆里的欢呼声。

不同于100米蝶泳为了迎战雨田健太而做出的战术保留，他的200米蝶泳成绩随着他有氧能力的提升在稳步提高，同时也并没有放松对强爆发力优势的保持。

100米过去，他已经领先了薛岩半个身位。

此时，在第三个50米这个冲劲已过而后劲未至，所以是最煎熬的一程中，戚焕却感到浑身充满了力气，似乎是熊熊燃起的怒火，但又更像是浴火后的涅槃，支撑着他奋力向前，快一点，再快一点……

“你瞧，这就是温慕涵的灵魂。”

戚焕在心里叹了口气，对Y27复杂道：“他得到的那么少失去的又那么多，可是只要再给他一个站起来的机会，他就能完全放下过去的阴影，全心全意地去拥抱新生。”

“他真的很坚强。”

戚焕接管温慕涵的身体这么久，除了在看到纪明焱记忆的那一刻，他很少从温慕涵残留的意识里，感知到他对上一世仇敌的怨恨。

绝大多数时间，他感受到的都是温慕涵对重获新生的感激和珍惜，他没有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怨怼和报复上，而是抓紧一切时间去拥抱他还能握在手中的东西。

戚焕甚至觉得，上一世如果不是那场复发的哮喘，再给温慕涵一段时间，他还会再次坚强地站起来，同大难不死后前来寻他的纪明焱一起，踏上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

“我做不到他这么豁达，”似是想到了什么，戚焕精神有些飘忽不定，“我最多能做到，不在报复敌人的时候完全不计后果地搭上自己，这就是我忍耐的极限了。”

他很小声地，好像在自言自语：“他还没有教我更多呢。”

Y27原本只是安静地听着，却不知为何，他在此时此刻，从构成他意识体的严谨规律、无悲无喜的数据流中，猛地感到了一种空茫茫的钝痛。

那是一种仿佛失去了一部分肢体的幻痛，一瞬间，他产生了一股想要将戚焕的意识包裹进自己意识体中的冲动。

但在他被这种冲动裹挟着，探向戚焕此时正蔫巴巴蜷缩起来的潜意识触角前，那种感觉很快又转瞬即逝，消失在了他冷冰冰滚动着的茫茫数据流中。

……

而戚焕流露的这丝异样，也很快被他隐藏了起来，重新全副身心地投入到了比赛当中。

直到最后50米的冲刺，他都没有给薛岩留下任何赶超的机会，稳稳压住薛岩一臂的距离，拉开第三名足足一个身位，在万众瞩目中率先到达了终点。

又一个全新的亚洲纪录诞生了！超出薛岩保持了2年的1分51秒98的纪录足足0.21秒！

在山呼海啸般的尖叫与掌声中，戚焕藏在温慕涵乖巧的面容后，深深地望向已经彻底失态，正靠在池壁上失魂落魄的薛岩。

他用一种故作轻快，却饱含恶意的音调同Y27愉快道：

“去往黄泉路的顺风车我已经帮他准备好了，你猜他多久会心甘情愿地自己坐进去？”

感谢“陆栖淮”和“北垣”宝贝的营养液！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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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