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阮红着脸,不敢去看祁恽的眼睛,垂眸把茶递到他面前,生硬的转移了话题,“王爷,您尝一尝这枫露茶吧。jiujiuzuowen”
知道她脸皮薄,祁恽也没闹她了,喝过茶后小秋来禀浴汤备好了。祁恽从城外回来一路风尘,还没来得及沐浴,等他从浴间回来,谢阮已经换上了寝衣,正乖巧的坐在床侧等他。
“今天这么乖?”祁恽摸了摸她的头发,把人往怀里揽,如她这样的相貌和品性,母亲肯定也会喜欢的,祁恽揉了揉谢阮的耳垂,深深落下一吻。
谢阮反手搂住他的脖子,慢慢的回应着,呜呜的含糊嘟囔一句,“灯。”
正专心品尝的祁恽不得不放开怀里的小娇气猫,等他吹熄灯烛回来时,谢阮已经爬到了床的里侧,帐幔放下来,独有暗香浮动。祁恽被勾得心头燥热。
帐幔被掀开一角,一双白如藕节的胳膊伸出来,轻轻抱住祁恽的腰,谢阮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低呼了一声,“王爷。”
今儿晚上的她主动异于往常,祁恽多日没有近她的身,更是放不开她,谢阮不禁在心里后悔,都要走了,自己何必还去招惹他?现在好了,自作自受。晶莹的眼泪从谢阮眼角滑落,又被祁恽吻了个干净,揪着个空,谢阮塌腰抓住床柱往前爬了几寸,也被祁恽扣住腰,生生拖了回来。
谢阮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想必已是深夜,她觉得口渴,迷迷糊糊的呢喃,“水,我要喝水。”
过了会子身边窸窣的有响动,紧接着脖子被人抬起,靠在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上,温茶如一场春雨,湿润了谢阮如旱田般的喉咙,她半阖眼,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睫毛颤了颤,擦了擦嘴,这才回过神。
一盏朦胧的琉璃灯火燃在角落,祁恽眼眸含笑,戳了戳她的脸颊,“饱了?”
谢阮不由的想到了早两个时辰前的对话,微红着脸垂下头,轻轻的嗯了声。祁恽一直眼神柔和的瞧着他,自然知她在羞什么,用拇指擦了擦她唇角的水渍,“离天亮还早,睡吧。”
这一觉睡的尤为踏实,祁恽什么时候走的谢阮都不知道。
垣安堂里,钱叔交给祁恽一封家书,他拆开信匆匆一览,是母亲又在催促他的婚事。祁恽烦躁的搁下信笺,捏了捏眉心,钱叔在案上放下一盏香茶,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二姑娘写的香囊方子,请王爷先过目。”
祁恽抬眸看来,伸手接过方子细看,那日随口提起,她倒是上了心。
“已经给几位大夫都瞧过了,没有问题。”钱叔添了一句。
“好,去办吧。”祁恽把方子放在桌上,低头继续处理军务,在钱叔伸手取方子的那刹,他突然出声,“等等。”
祁恽重新拿起方子,仔细端详上面的“相”字,目字中只有两横,这张方子和昨晚那首《相思》均是三横,可见是她惯爱犯的错。
钱叔看着祁恽眉宇间涌起的愠色,心中一紧,“王爷,可是有问题?”
捏着薄薄的一张纸,祁恽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出来了,一段尘封的回忆从记忆深处浮现,他有回在京城参加宴会,女眷们行酒令,由谢阮把吟的妙的诗誊写了一份,他匆匆看过一眼,记得那上面的“相”字,似乎也是三横。
“速去查乐阳公主的笔迹,我有用。”祁恽沉声道。
“这?”钱叔完全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指了指方子,“香囊还做吗?”
“做。”祁恽锁眉摸摸了玉扳指,心中燥意翻涌,良久才按捺下来,待钱叔走后,他又凝着那张方子想了许久。他这是做什么?怀疑陆微微和谢阮是一个人吗?
蓦的,祁恽心脏狂跳,全身的血液急速冲向大脑,刺激的他后脑发痛,那熟悉的眩晕之感随即涌来,他深吸几口气,暗笑自己魔怔了。
人死如灯灭,死而不可复生,谢阮便是谢阮,怎么可能变成陆微微呢。
*
“二小姐,王爷到了。”这几日祁恽都留在西海郡帅府中,几乎日日都来陪谢阮一起用膳,徐妈妈可高兴了,变着花儿的安排菜色。
谢阮倒是有些心虚,祁恽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总觉得他察觉出蛛丝马迹一般,谢阮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薛素素的推骨术出神入化,现在的她,根本没有了从前谢阮的影子,她就是陆微微。
祁恽喝了一口虾丸鸡皮汤,蹙眉凝着谢阮,声沉而润,“怎么了?”他倾身靠过来,“发什么愣?”
“嗯。”谢阮眨了眨眼眸回过神来,“妾明儿可以出府吗?”
薛素素昨儿递了玉佩进来,约她出府相见,可碍着祁恽在府中,她一直没机会出去。
“这还需问么?”祁恽勾了勾唇,“在府里闲得无聊了,随时都可以出府逛逛。”
祁恽并非不近情理,谢阮心中一喜,给祁恽夹了一只小黄鱼,正要道谢,祁恽轻轻的开口道,“明日带你去城里的戏园子逛一逛吧。”
“啊?”谢阮闭上嘴,内心翻涌起一股绝望,不是,她只想一个人出府,而不是和他一起。
祁恽不悦的看了谢阮一眼,“不开心?”
岂止不开心,是相当的不开心,谢阮强颜欢笑,默默的摇了摇头。
且说薛素素在古原寺等了谢阮好几日,左右等不来人,便知她是被绊住了手脚,从昨日开始便暗中守在王府门前。
守了好几日,今日清晨终于看到了谢阮的身影,可惜祁恽也在旁,薛素素凝着祁恽环在谢阮腰上的手,眸光一沉,暗道也是个登徒子。
王府的侍卫们都不是吃素的,薛素素不好近身,只远远的跟着,等谢阮下了马车和祁恽一起进戏园子去看戏,薛素素就在戏院对面的酒楼找了张临街的位置坐下,一边喝茶边想该用什么法子和她通信。
鹿景阳这些日子也闲得发慌,他去赌坊输了几把兴致不高,随便进了家酒楼要了桌好菜,可惜呀,前些日子的酒肉朋友都被他送到大狱里头了,现在这日子过的实在没劲儿。
咦,鹿景阳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看到了不远处的薛素素,登时眼睛一亮,正说无聊,这有趣的东西不就来了嘛。
薛素素喝了半盏茶,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人,猛然回头,倒把鹿景阳吓了一跳。
“巧啊,小兄弟。”鹿景阳完全不客套,大咧咧的坐到薛素素的身边,“在贸易区那天,兄弟的轻功实在了得,我派了八个人都没抓住你。”
薛素素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手指把玩着茶杯在指尖打转,极是淡然潇洒。
“并非我轻功了得。”薛素素抓起桌上的配剑,留下一些碎银,边下楼边道,“是你太差劲。”
“……”鹿景阳觉得被冒犯到了,他是真心想和薛素素交个朋友,一起吃吃喝喝肯定很好玩嘛,他轻功好还有火铳,以后捅娄子跑路多方便,呃,好像想远了……
薛素素走的很快,眼看便要消失在门外,鹿景阳登登追下楼。
“小兄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小爷我看起来风流不羁,其实对朋友也是两肋插刀的人。”
“唉,慢点……”
鹿景阳一路小跑,薛素素倒是越走越快,恨不得马上甩掉他这根尾巴。
拐过一条小巷子,路边有个年过古稀的老乞丐在乞讨,见鹿景阳衣着华贵,急忙哀声求道,“公子行行好,我三天没吃饭了。”
鹿景阳一个没留神,一脚把老乞丐的碗踹出去老远,碗滋溜溜滑出,直飞到了前面薛素素的脚边。
薛素素低头,“……”
鹿景阳,“?”
老乞丐怒了,“不给钱就不给,你踹我碗做什么?”
薛素素拿出几个铜板扔在碗中,递还给老乞丐,对鹿景阳冷冷一笑,“风流不羁?两肋插刀?”
“……”鹿景阳感觉自己瞬间成了欺负老弱病残的败类。
*
直到谢阮和祁恽逛了一天回到王府,薛素素也没寻到机会给谢阮递消息,不过到了夜里,祁恽正在秋雨阁和谢阮用饭,钱叔忽然进来和他耳语了几句,祁恽垂眸听了,面上没什么表情,直到用完了饭,他净完手用棉帕擦水渍的时候,才说了句,“明日,我要启程回京一趟。”
谢阮愣住了,这意味着祁恽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王府,也不在西海郡,那么……
祁恽伸手扣住了谢阮的下巴,将她的愣然失神看在眼中,心中不禁一软,她大概是害怕了吧,也是,京城路途遥远,一去一回少说也要一个多月,万一有什么事,她无名无名的岂不难过。他虽已下定决心要让她过明路,但事儿还没办成,他不想提前说。
“放心,不会有事儿的,你安心的等我。”祁恽捏了捏谢阮的脸,勾起唇角笑了笑,被她所依赖的感觉还不错。
那一刻,谢阮的心小小的触动了一下,就好像第一次吃糖葫芦,糖壳甜滋滋,尝到里面的山楂却是一片酸涩。
望着祁恽的眼睛,谢阮轻轻的点头,她离开西海郡的机会到了。
第二日天色未明,祁恽就起身穿衣,准备出发了。谢阮跟着起身,拿着梳子帮祁恽梳发。他半垂着眼,望着铜镜中认真梳发的谢阮,左手扣住了谢阮的手,伸到唇边啄了啄。
“你再睡会儿吧。”
谢阮给他戴上发冠,轻笑着摇头。
“妾送送王爷。”
祁恽带着兰渊和一些随从,骑马出发了,随着一阵风沙,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谢阮又在门口看了很久,才缓缓回秋雨阁。青荷越看,越觉得谢阮兴致有些低,“二小姐,您不开心么?”
“怎么会。”谢阮拆下鬓发上的珠钗,摸了摸自己的脸,缓慢的露出一抹微笑,里面有解脱也有释然,“明天,我们去古原寺见素素。”
“好。”青荷把手放在谢阮的背上,轻轻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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