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昭的马车辘辘驶向眼前凉州,城墙之上偌大的凉州城三字近在眼前,春华掀开车帘看向出现在眼前的关隘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姑娘,前面就是凉州城了,过了凉州就到雍州了,我们可以现在凉州稍作休整,然后启程前往雍州。”
鹿昭顺着车帘外看向凉州城,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这一路上还算是顺利,江柳儿给自己指的路虽然路程长一些耽误了些许时日,但好在隐蔽才能如此顺利。
马车驶入凉州城,鹿昭和春华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春华跟在鹿昭身后道:“已经派人通知了太子殿下,想来太子殿下很快就会前来接应,虽说凉州城目前还是沈文白的城池,但是想来假以时日,这凉州迟早收到太子殿下的麾下。”
“话虽如此,凉州郡守我并不熟识,并不知道是何许人也。”鹿昭眸子微颤,她似乎是有些担心。
话音还没落地,客栈里进来一批官兵,鹿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驻足看去,她的心兀自提了起来,只听见那手握刀柄的官老爷走到了客栈老板面前,老板不由得立马点头哈腰起来。
“这是京城新下达的通缉令,你可曾见过这个女人?这悬赏可是足足......”官老爷比了一个手势,暗示悬赏足足有黄金万两。
“不好,春华,赶紧走。”鹿昭和春华赶紧向客房内躲去。
那老板半眯着眼睛盯了一会悬赏令的画像,他总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嘶......这不是刚才那个......”
那老板看向二楼鹿昭慌慌忙忙的身影,立刻指到:“对对对,就是那俩人,那俩姑娘就是通缉令上的人。”
官兵的目光不由得盯上了鹿昭那转瞬即逝的衣角背影,“站住!例行搜查!”官老爷怒吼一声,鹿昭和春华自是不敢停下脚步急急忙忙地就拐到屋内,然后寻找藏身的地方。
听着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春华向外看了一眼,她拉住鹿昭:“姑娘,你从窗外跳下去,下面是草垛子,不会摔得很疼。”
“那你呢?”鹿昭拉着春华的手就要一起走,春华却推拒了鹿昭的手。
春华笑了笑,眼角是晶莹的泪珠:“姑娘,他们抓人总要有个说法,姑娘你先行走,想办法出城前往雍州,不用担心春华。”
春华将行囊交到鹿昭怀里,她拉着鹿昭的手到窗边,然后让鹿昭从窗上一跃而下,春华匆忙关住窗子,就在这时客房的大门被官兵一脚踹开,春华不由得惊诧地转身看向身后乌泱泱的一队人手。
鹿昭从二楼跌落在楼下的草垛之上,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只能抱着东西马不停蹄地拔腿就跑,鹿昭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拖累春华为自己拖延的时间。
鹿昭拔腿就向城门口跑去,她眼见着那城门就要一点一点闭合,鹿昭心里过了个疑,不对啊,这时候时辰尚早为什么就要关闭城门,鹿昭急匆匆还未跑到城门口就目睹着城门一点一点关闭。
“小丫头,你主子呢?”客房内,官兵狞笑着看着春华。
春华吞咽一口口水:“什么小姐,前来住店的只有我一个人。”
“呦,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谎呢,我告诉你陛下马上就要到凉州了,”官兵抬手拜了一下,“我们郡守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时机,只要抓住了你们,那可就是整整万两黄金的悬赏呢,客栈的老板可都交代了,你带着你主子往这跑了,你把你主子藏哪了?”
官兵脸色一变,给手下递了个眼神,他们就在屋内搜索起来,春华缩在窗边警惕地看着这队官兵,手下搜索一番摇了摇头,一无所获,官老爷闻言不由得抽出了刀,带着些许气急败坏的语气道:“我问你,你主子呢!”
春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倔强地看着那头领,春华嘴角扬起一道弧度:“你们就找去吧。”言罢,春华推开窗,径直跳了下去,官兵立马凑上前看见春华跌落在草垛之上,这才反应过来,鹿昭一定早就这么跑掉了。
“追。”官老爷下令道。
鹿昭站在城门附近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敢再靠近关隘,她清楚,如今通缉令已经下达到了凉州,去城门口无疑是自投罗网,鹿昭后退几步,忽然城门重新打开,鹿昭看向去,只见那城门之后赫然出现一队人马。
为首的那个人一身甲胄,眸色阴沉,梳着高马尾,他阴恻恻地看向城内,一眼就注意到了城内孤零零抱着包袱站在那的鹿昭。
鹿昭认出了那个人,那是沈文白......
跑啊......鹿昭满脑子都是跑啊......可是自己的脚就如同灌了铅一样,怎样都无法迈步跑起来,鹿昭呆滞地转过身,身后出现的是春华,春华身后跟着凉州的官兵。
进退两难。
鹿昭迈出一步,刚刚落下,身后的沈文白抬起手,一支羽箭擦着鹿昭的耳畔直直射在她的脚边,鹿昭转身看向沈文白,一股风吹过,吹散了鹿昭的发髻,她凌乱着发丝看着沈文白。
她早就该想到的,沈文白走的是官道,时间用的必然要比自己少很多,鹿昭赌输了,沈文白还是追上了自己,她肩上的包袱从手臂上滑落掉落在地上,春华看见眼前的局势也放弃了奔跑,任由官兵将她押解。
沈文白骑在马上,不紧不慢地进入凉州城,他放缓语气:“昭昭,跑了这么久很累吧,还是被孤抓住了吧。”
鹿昭牵强一笑,她看向沈文白:“你就不能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吗?”
沈文白微微蹙眉,开口拒绝道:“不能。”
鹿昭心如死灰,干脆坐在了地上:“陛下想如何就如何吧,我不会跑了,也跑不动了。”
沈文白的马停在了鹿昭的面前,他翻身下马,向鹿昭伸出手:“起来,你这样子还有一点皇后该有的样子吗?”
鹿昭略过了沈文白伸出的手,她重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她看向身后的春华:“把春华还我。”
沈文白示意一下,身后的官兵立马放了春华,春华赶了上来立刻将鹿昭护在身后,沈文白试图凑近鹿昭,忽然一直长箭划破长空,擦着沈文白的脸庞划过,沈文白眸子不由得一颤。
沈文白和鹿昭皆是一惊,不由得向城外看去,沈文白带的一队人马被萧策抹了脖子,只见为首的沈之泽身穿一身貂绒外袍,他手握长弓,目光里面全是愤恨盯着他们三人的方向,鹿昭的心兀自跳漏了一拍,是沈之泽,这一刻就如一道光一样劈开阴霾照了进来。
春华立刻反应过来,一下子抱住了沈文白:“姑娘,快跑啊,姑娘!”
鹿昭立刻向城门口跑去,沈文白刚要行动,却被春华从腰部死死钳住,春华死活不肯松手,尽力为鹿昭争取逃跑的时间,沈文白紧皱着眉头:“关城门,快关城门!”
关隘口的卫兵立刻摇动机关开始关闭城门,沈之泽见状,策马扬鞭飞快赶了上来,沈文白挣扎不开,一脚踹在了春华的肚子上,春华皱着眉头不由得吃痛,却还是不肯松手。
就在这最后的时刻,眼见城门就要关闭,鹿昭跑了上去,沈之泽手中甩过去一把长戟,鹿昭抓住长戟的杆,沈之泽借力一甩,将鹿昭从城门内拉了出来,城门应声关闭,沈之泽将鹿昭护在了身后。
沈文白惊诧地看着这一幕,鹿昭跑了,跑到了沈之泽的怀里。
沈文白怒不可遏,春华脱了力气,跌坐在地,沈文白赶到城墙之上时,却已经看到鹿昭坐在沈之泽的马匹之上,被团团的士兵护着,沈之泽和萧瑟严阵以待,似乎没有对沈文白怯场的模样。
沈文白深吸一口气,他戏谑地看着沈之泽道:“沈之泽,你别以为这会把鹿昭护在身边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我迟早会把鹿昭夺了回来的。”
“你大可以试一试。”沈之泽似乎都不把沈文白放在眼里。
“......”沈文白的眸光一暗,他拿起弓箭,将弓拉满射出一箭,沈之泽甚至避都不避,只见萧策从他身后绕了出来,一剑劈开那道箭矢。
沈文白看着萧策觉得碍眼至极,他从帝京城带来的军队还要些时日才能抵达凉州,他和沈之泽之间避免不了有一战,而凉州与雍州的边界就会是最天然的战场。
“阿泽......”鹿昭轻唤一声。
沈之泽的语气不由得放的温柔,他看向身后的鹿昭,温柔细语道:“你没事吧?”
鹿昭闻言摇摇头,沈之泽这才嘴角扬起一道笑意,他又看着城墙之上的沈文白,沈之泽清楚沈文白这会拿自己没有办法,沈之泽盯了沈文白一会然后下令道:“全军撤退。”
沈文白看着消失在眼前的军队,他气不打一处来,身后的官兵押解着春华来到沈文白面前,沈文白瞥了一眼,他冷哼一声,不过是短暂的分离罢了,他有的是手段对付鹿昭和萧策,毕竟他手上有春华和江柳儿。
“去给我们的萧策大将军修书一封。”沈文白淡漠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隐没在群山之中的雍州城,“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这个交易的。”
沈文白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旋即轻笑一声,心中似乎已然有了思量,就算鹿昭跟着沈之泽走了又如何,他会让沈之泽知道什么叫众叛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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