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里不想给他纠缠,顾津南地道混球一个,特别会找人痛点,打架也贼狠,什么荤话他都能说出来,你对他狠,他比你更狠,和他来硬的是没用的,不在乎是最好的方法。
夏里闭着眼睛,平复了两秒情绪,说道:“有什么需要去里面找工作人员。”
顾津南从鼻子里逸出丝笑,扯了扯嘴角,正要说什么,销冠突然出现。
“夏里,把抽屉里的卷尺——”销冠看到眼前的情景,生硬地咽了咽喉咙,话锋一转,“你们这是?”
顾津南敛了敛眼皮,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伸手从墙角捞了个充电器,去一旁给手机充电。
原来他是来拿充电器,夏里低声地吐了口气,拉开抽屉,拿了个卷尺递给销冠,“可姐,是要量尺寸吗?需要帮忙吗?”
前台没人和前台有人卿卿我我,销冠选了前者,夏里跟着销冠去了后面床区。
销冠压低声音:“夏里,我提醒你啊,总监特别忌讳店里人员和顾客搞暧昧。”
夏里顿住,“姐,那两位买东西了吗?”
销冠冲不远处的徐清麦笑了笑,咬牙低声对夏里说:“没买,唔,那女的等着我给她量床的尺寸呢,试的产品不少,意见一大堆,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那既然她们不是诚心买东西,不然你直接把人给打发走?”
销冠轻轻拍了拍夏里的后脑勺,“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顾客就是上帝,赶紧走,量床的尺寸。”
“哦。”
夏里忙完,继续收拾前台的杯杯罐罐,把一旁的顾津南当空气。
前台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几分钟后,突兀的气泡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是夏里表妹的消息:【姐,兼职做的怎么样?】
夏里:【还行。】
表妹:【辛苦我姐姐,加油,为了600块!】
夏里愣了一下,回了两个字:【多少?】
表妹:【600啊。】
夏里:【现在国内兼职费这么高?】
表妹:【今天是清明节,法定节假日,三倍工资,夏大律师!】
夏里看着手机屏幕嘴角上扬,皱着的眉眼舒缓了几分,一想到今天下班可以收到600块,她心情瞬间明朗,干劲又冲上来了。
“夏里,磨两杯咖啡进来。”销冠在里面喊夏里。
夏里倒了两杯刚磨好的咖啡,旁边各放一份奶球、糖包还有咖啡搅拌棒,径直略过顾津南,往要咖啡的客人那边走去。
顾津南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睨了眼夏里。
夏里把咖啡端到客人跟前,她弯着腰和客人平视,“先生你好,咖啡是加糖还是加奶?”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翘着二郎腿,脖子上带根大金链子,带有卡地亚手镯的手一扬,“都加。”
旁边品位相同的暴发户一边打哈欠一边瞥着夏里的胸部,“加奶。”
夏里淡声说好的,半蹲在茶几旁边给咖啡加糖加奶,两位暴发户笑眯眯地等夏里给他递咖啡,眼神明晃晃地往夏里胸部和下面探去。
顾津南一直瞧着这边,目光沉沉,眼神阴森,进来的新客人都绕着他走。
夏里把糖包和奶包都加到咖啡里,搅拌了两下,递到左边暴发户面前,“先生,您的咖啡好了。”
暴发户接咖啡的时候摸了夏里的手背,脸上带着□□。但暴发户咖啡还未喝下去,就被一只骨节分明攀着青筋的手夺了去,顾津南干净利落地把咖啡泼在了暴发户脸上。
被泼咖啡的暴发户腾地起身,狠狠地我草一声,胡乱地擦脸。
顾津弯腰端起茶托上另一杯咖啡,冷眼睨着另一外暴发户,“喝吗?”
另一外暴发户看着顾津南狠戾的眼神,嘴角抽搐了下,还未回答,滚烫的咖啡就泼到了他脸上。
两位暴发户五官狰狞地看着顾津南,扬手就要打顾津南。
顾津南向来先兵后礼,一拳砸在右边暴发户脸上,砸的暴发户嘴角只冒血,他想要挥第二拳时,被徐麦清拦住了。
顾津南周遭笼罩着戾气,嘴里撂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泛着寒意:“道歉。”
几位销售员上前搅浑水,意思是人都打了,道歉就免了吧。
顾津南冷眼扫了下明柿总监,“告诉你刘毅,明柿干不好就特么别干。”
明柿是刘毅的头部家产,来买家具的人谁不知道刘老板,顾津南敢这样叫嚣明柿的老板,身份怎会简单,两位暴发户相互看一眼,立马转变了嘴脸,麻溜地给夏里道歉:“姑娘,不好意思啊,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刚碰到你的手,真不是故意的,你看今天这事闹的。”
夏里余光扫了眼顾津南泛红的手背,上面还覆着徐清麦白皙纤细的手指,她收回视线,“没事,您眼神实在不好,建议配副老花镜,不然容易引起误会。”
暴发户频频点头,带了两件明柿主推的产品,悻悻地离开了。
顾津南注意力都在夏里身上,这会儿才注意徐清麦攀着他的手臂,他甩掉徐清麦的手,拧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夏里:“ 就只会对我耍狠?”
夏里看着顾津南,认真地道谢后,就回前台忙了。
又是一记硬拳打在棉花上,顾津南狠咬了下后槽牙。
徐清麦被甩开后,瞥了眼夏里的背影,胳膊肘撞了下顾津南:“你那白月光啊?”
顾津南没吭声,垂着眼,神色不明。
徐清麦跟着夏里走到前台,指着里面那一排矿泉水,“给我拿瓶水,你们店里什么味啊,熏得我头疼。”
夏里拿了瓶进口矿泉水递给徐清麦。
徐清麦握住夏里的手腕,眯眼一笑:“聊会儿,你就是当年甩了顾津南的那位?”
夏里抿了抿嘴,“你有任何关于明柿产品的需要,请找里面的销售人员,其余的无可奉告。”
徐清麦翻了个白眼,走到顾津南身边,缓缓道:“我觉着你这前女友是我表哥喜欢的类型,他就喜欢这种冷清劲儿,我把照片发给他,让他来追人。”
顾津南扣上衬衫第二颗扣子,声音冰冷:“可以,用你表哥的丧礼来给徐家冲冲喜。”
“……”
徐清麦到底没把那张照片发出去。
夏里转身欲往床区整理被子,被徐清麦叫住,夏里给她磨了咖啡、削了苹果,她才消停,看着夏里卑微的模样,徐清麦的虚荣心爆棚,对徐顾两家的联姻开始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夏里瞥了眼顾津南,一声不吭地往里面床区走去。
顾津南脸上没什么表情,把玩着打火机快步走过去,侧坐在徐清麦身后的沙发扶手上,很平淡地说道:“吃完就回去吧,你妈和我爸该睡完了。”
徐清麦拿着叉子的手定在空中,错愕地看着顾津南,有钱人的圈子多少有些交集,她知道他浑,没想到这么浑。
咔嗒一声,
打火机在徐清麦侧脸不远处燃起了火苗,随之而来的还有顾津南淡淡的重复:“嗯?”
徐清麦忙不迭地移开头,把水果叉扔在水果盘上,抓起包气愤的离去,临走咬牙切齿对顾津南说了句神经病。
屋子里都是易燃品,销售员怕出事,上前提醒顾津南:“顾先生,您、您可不可以先收了打火机?我们这都是易燃品,吸烟的话请移步抽烟室。”
身后的夏里摇摇头,表示顾津南这个刺头不会儿这么轻易收打火机。
顾津南有个习惯,就是无聊或者生气的时候,会玩打火机,他曾经说过,打火机的声音很动听,让人很放松。
夏里刚开始不理解,直到分手那天,她哭着听着一夜的打火机咔哒声,才明白孤独是可以通过声音牵出来的。
眼下顾津南女朋友气哄哄地走了,他肯定心烦,销售员上前劝阻,那就是给他添堵,并且别说一个明柿店面了,十个明柿店面他也买得起。
不料,顾津南淡淡说道:“嗯,你们这吸烟室在哪?”
“二楼走到尽头。”
顾津南就这样走了,步姿轻松又决绝,他身材很好,腰又短又窄,配上两条大长腿,把衬衫穿的很有味道,所以,即使他背影再决绝,也会有大批女孩子扑上去的。
饶是徐清麦这样从小富养起来的千金,在顾津南这里吃了这样的瘪,过几天后她仍旧没事人似的过来找顾津南。
从夏里认识他的时候,顾津南就这幅吊儿郎当模样,脑子聪明,家境好,长得帅,往她身上的扑的女生一批有一批,大多数都是长相张扬玩得开的女生,像夏里这样家境一般性格温吞的女生很少,因为她们清楚,飞蛾扑火无疑死路一条,而夏里那个时候幻想过重,所以送了半条命以作为扑火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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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夏里兼职结束,小腿又肿又胀,她静坐在路边的的长椅上,从兜里摸出烟盒,敲了跟烟,咬在嘴里,聚拢着打火机的火苗将烟点燃,脑子闪过顾津南在明柿里砸人的场景。
夏里低头看着手臂上的某处,之前那个地方受过伤,疤痕是顾津南处理的,现在那块肌肤完好无损。
果然,时间能抹平一切。
风一吹,烟灰掉落在夏里的指尖上,她恍过神,抖了抖指尖,准备再吸一口就把烟踩灭。
似是想到了什么,夏里拿出手机,回复今天早上看到的清明节遇到前男友的帖子:感觉就像吸了一口烟没吐出来,有点闷疼。
几个头发花花绿绿的毛头小子夹着烟朝夏里过来。
个头最高的那个蹲下身子,看着夏里,说道:“夏里是吧?有空吗,找个地儿聊会?”
夏里起身要走。
几个毛头小子把夏里围住,上下审视着夏里,脸上带着坏笑,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夏里以为他们要钱,便说:“要钱?可以,去旁边银行取。”
毛头小子们相互看一眼,笑笑,“夏里姐姐,你看我们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夏里肩膀往下一沉,包包顺势滑到手中,她一边转移毛头小子的注意力,一边去包里摸防狼喷雾,她手在包底扒拉了一圈,没摸到防狼喷雾。
“你报不了警的,夏里姐姐,别紧张,我们只是想找你交个朋友。”
几人拉扯之间,一辆顶配迈巴赫从巷子口驶过来,小巷子周围都是些老居民楼,路也坑坑洼洼的,凸起来的石板被车轮压的咯吱响。
夏里看几个黄毛小子的视线都被驶过来的迈巴赫吸引,她扭身就要跑。
脚刚迈开,手臂又被人扯住。
顾津南把车停到一行人身边,推开车门,下车,车门被他甩的砰的一声。
黄毛小子相互递了个眼神,防备地看着顾津南。
顾津南从兜里摸出烟盒,抽了根烟,点燃,松松散散地吸了口,而后抬头,看着夏里,眼底的情绪波涛汹涌。
夏里知道,只要她开口随便对他说个字,这一行人今晚都会在医院ICU度过,但她没有。
黄毛小子们看顾津南不是来管闲事的,都松了口气,行为和动作更狂,“长的真特么带劲儿,可惜今儿找你有正事要办,走吧,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他们要把夏里带走。
夏里也没反抗。
顾津南把手里的打火机冲着为首的那人狠狠地摔过去,眼底淬着狠劲儿。
那人吃痛,扭身对顾津南说:“你特么找死啊。”
“告诉你主子,一会儿我会用血泼他。”顾津南淡淡说着。
围着夏里的一行人静了几秒后,有人问:“你是顾津南?”
顾津南弹了下烟灰,没吭声。
黄毛小子放开夏里的手臂,赔笑说:“我们老板就是让我来请夏里,想要当面给他赔个不是。”
“滚。”顾津南声音冰冷。
这一行人滚的很快。
巷子里剩夏里和顾津南。
夏里漆黑的长睫动了动,扭身往巷子口走去,背影坚定,又冷漠。
顾津南追上他,扯着她纤细的手臂,“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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