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压力很大，你感觉很累，我都知道。但是你不能休息，你还考不到第一你就是不配休息。”
“只有这一次，我一直都是第一！”
“一次失败也是失败，失败者没资格谈条件！”
“闭嘴！白痴！闭嘴！”
“你在掩饰自己的无能。你想发泄情绪来让我害怕，让我做一个温柔可亲的好妈妈！想的美！”
“要是这样，我早就死了！”
“你想用一些不值钱的眼泪绑架我，痴心妄想！”
“白痴！我没在哭！你是瞎子吗？”
“我就是把你当学习机器，给我学，学到死……”
“你现在就去死！祸害社会浪费空气的蠢东西，给我去死！”
“你恼羞成怒了？”
“乱叫什么？你成绩怎么样？拿出来啊！拿出来啊？拿不出来吧，在国外连毕业证都混不到的白痴！生了我算你中彩票基因突变，不然都和你一样，白痴！”
“凌霄，你……”
贺凌霄扬起咧得扭曲的嘴角：“说这些和学习无关的话干什么呢？妈妈？”
这才是她应该做的梦。
贺凌霄呆滞地凝视着电子表的荧光，而不是梦见那个人牺牲自己救下了林笙那个家伙——林笙也配？
她还让她不要怪林笙！她都不知道林笙是谁！
仇恨每时每刻攥着她的心脏。不愧是你啊，林笙。她不知是在笑，还是冷得全身抽搐起来。
在我刚刚决定重新学会爱的时候，我新得的爱人却因你而死，你却把自己撇清，摆出一副无辜状继续做你的救世主。
而我会杀了你，哪怕不要自己了我也要杀了你。
才不到凌晨三点，但那个梦已经搅得她睡不着了。贺凌霄干脆开了灯，找了本论文集看了起来。
书架里随手拿一本都是专业资料或教材。贺凌霄讨厌“闲书”，尤其是同学们笑着闹着，热切地谈论的那种。
为什么你们可以休息？
她屏住了呼吸，看着面前走过一群鲜活的少男少女，嬉笑着抱怨三中没社团真是草菅人命。
为什么他们可以做和学习无关的事？
为什么比她差劲那么多的人还可以快乐？
“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白痴。”她大摇大摆地从他们中间穿过。
她就是故意的。难道不该如此吗？凭什么蠢货的快乐可以一直持续？
身后果然传来一阵阵不平：“又是她，我看她才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一个影子幽灵似的出现在她身后。
那张脸——去死！贺凌霄丢出了手中的签字笔，但“林笙”只是挥挥手悄然地化解了她的攻击。
“你……”她握着美工刀，胸口不停起伏。
莫妮卡在黑暗中弯了一下嘴角。
“如果你一开始就有这样不顾一切的杀意，该有多好。”
贺凌霄感觉手腕在酸，拿刀的手一直在抖。
“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林笙，用这把刀——”对面眼里也闪着刀锋似的寒光，“但你没有。你选择了让一个废物组织帮你迂回。这是为什么？”
贺凌霄咬着下唇，咬着舌尖：“是啊，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她，连你也一起死——”
攻击不出所料地又扑了空。
“你们人类怎么都这样，从来不吸取教训的。”莫妮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好像也怪不了我一点吧？是你作为复仇者还奢求正常人的身份。”
贺凌霄手指一僵，刀片坠落，与木地板相撞。
“如果你一开始直接杀了林笙——下手麻利些，最终是胜利者就会是你。”真正的胜利者残忍地复盘着败者的谬误，“我放出记忆的速度抵不过她灵魂溃散的速度，那么她和我都只有死路一条。”
“白痴！你说这些干什么……”
“究竟谁白痴？”莫妮卡盯着对方埋进双臂的头，“你没有直接动手是你最大的失误。你为什么不动手呢？”
真后悔啊……为什么没有动手？
“当然，你没有林笙那样做好人的执念，但你不想当杀人犯。即使复仇当中，你也更珍惜所谓普通人的生活——学霸的身份挺难维持的吧？”
学霸的身份……
是啊，她还想着……要把研究生读完。
贺凌霄感到眼眶又刺又痛。她没有泪，哭泣从来得不到同情，所以她不会流下泪水。
她究竟……在想什么啊？
都将异类扮演了这么多年了，迈出最后疯魔的一步又何妨？
“那你又是来干什么的？”她扁着口型，让语气做出威胁，“活够了吗？过来找死？故意刺激我想让我杀了你？”
“我本来想告诉你好消息的。”莫妮卡想装模作样叹口气，但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说完了，“你的复仇计划，某种意义上成功了。”
“你当我好骗？你还在这里，林笙怎么可能死？”
“自从你母亲醒来后，你就再也无法进入Maria了吧？”
“你怎么……”
贺凌霄忍无可忍地拿起美工刀，正要划过去，脑海里又浮现那张淡漠的居高临下的脸。她伤不了她！
但心中的怒火仍在淤积。刀锋落下，割开了自己的手臂。
疼……不是第一次了，但也没形成习惯。这是一种让人放松的痛苦，暂时忘却了思考的能力，得到一些虚伪的安宁。
但是她不能休息。她要不停学，学到死，她不配休息——
那个人说的！
在天地颠倒，她被扔出Maria之前，她看见那个女人紧盯着她的眼神。是失望？是责怪？有没有后悔？她不敢看。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你为什么诞生，你是清楚的。”莫妮卡说到这，看了看贺凌霄的表现，果然拳头又捏起来了，“我在说正事，把你的报仇心放一下。因果线太多了，又有新玛丽苏的诞生，’墙壁’卡bug很正常。”
“你在说我——还有她经历的一切都只是bug吗？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
“我又不是人类。让人类难受是玛丽苏的本能，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有不该有的期待。”莫妮卡看向天花板，生无可恋似的，“用你的大脑思考，不要用情绪。如果这个因为轮回害死了你的朋友的林笙已经不存在了，那跨越了时间线以至于可以不受波动影响进入Maria的贺凌霄也该不存在了。”
“是女朋友。”贺凌霄纠正，“等等，你说林笙已经——”
“你不高兴吗？别告诉我你又在动摇了。”
贺凌霄还是不太信任：“你和林笙是被绑定在一个战线的，我要怎么相信你这个立场的话？”
“现在不是了。”莫妮卡朝她伸出手，“而且，你也不希望林笙有机会回来吧？”
有了共同敌人的两只手即将紧紧相握。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冒出千丝万缕的红线，缠绕着将十根手指隔开。
真麻烦。
莫妮卡看了看显形的红线女孩，又看看贺凌霄，她注意不到这团红线，但肯定能注意到自己对着空气说话。
在贺凌霄狐疑的眼神中，莫妮卡打晕了她。
红线女孩向前摊开了“手”。
“给钱。”她说。没半点多余的引入和寒暄。
“林笙答应你的钱？我不是林笙，我也没有钱。”
“那你叫她出来，给钱。”红线女孩不依不挠。
莫妮卡有些烦乱，这位怎么也像林笙似的纠缠不休？还好，现在林笙已经完全被困在不存在之地的茧中，完全没有翻盘能力了——“不存在”到“存在”是一个悖论，更何况，她身上还沾了“不存在”的因果——白鸢洛的因果。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不由染上几分得意。
“林笙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你找不到她了。”
“哦，那麻烦她存在一下，把钱给我。”
“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莫妮卡不胜其烦，“林笙消失了，没有了，不存在了，不存在的东西是没办法出现的，明白吗？”
“你说她不存在？”
莫妮卡一愣，为对方话语中的质疑和……自信？
“她要是真不存在了，我怎么记得该找谁要钱？”
无形的丝线悄然开始牵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