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沈复归坐在太师椅,楚怀玉在旁研墨,陈管事和李莲央在堂下等候他发落。
“陈管事。”
“草民在。”
“欺瞒骗婚,可是重罪。”
"大人,我家公子与李小姐乃是指婚,父母之命,何来假之?"
"那要不把你家公子喊来对证一下?"
陈管事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
“陈家公子身死,而李姑娘不知,这便是了。”他看向台下神色如常的李莲失,"婚事便作罢了。"
陈管家道:“这不可啊,大人!”他向冲上去,却被衙卫死死拽住。
“还有一事,义庄里穿嫁衣的女尸,可与你有关?”
此话一出,陈管家更慌张了,连忙说着:“我家公子是死了,可…可…这事,实在与我们无关啊。”
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县令也道:“这确实与他们无多大干系。”
李莲央也时不时心虚地朝他偷看两眼。
“李大人,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楚怀玉调侃,从身上拿出金黄的金蚕绫锦。
“此乃圣旨,见此如见天子。诸位若不配合办事,我既可全部押送回镐京听侯发落。”
李县令一听这话立马跪下来:“大人!草民实话实讲!这姑娘原先与陈公子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后来二人定下终身,陈老夫人不允,公子便偷偷与那姑娘私奔,后来不知怎么她死了,公子才想与李小姐成亲的。”
“那就是并未指婚一事了?”
“是。”
“既是如此,陈公子和李姑娘的婚事便到此为止吧。”
“是。”李县令应声。
陈管事似听懂了言外之意,还在踌躇着。
“陈管事,既是陈公子的终身大事,也须尽快操办了。”一直沉默的李莲央突然开口。陈管家怨毒的眼神投过来:“好。”
“那便有劳陈管事带我们去一趟陈府了。顺便给陈公子送行一趟。”楚怀玉开口。
李莲央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复归一句话堵了回去:“李姑娘,你便在此休息吧。”
她怯怯地点头,时不时看向他。
再见陈府时,宅里的布置已经凌乱不堪,满地的纸钱从进门的石阶一路铺至到灵堂,府内的侍从都在哭丧着。唯有陈老夫人坐在一旁看得失神。
一片死寂沉沉。到底是沈复归开口:“劳烦陈管事领路。”
陈管事走到最前面来:“好。”
沈复归见他走远,蹲下来捡了一片纸钱仔细端详,而后又递给楚怀玉:“看这个。”
“这不是你在义庄里发现的纸钱?”他没有接过来,反而有些嫌气:“这纸钱实在是脏污,难为你看出来。不过为什么陈府也有?”
“殿下,我们这是在凉州,不是镐京。”沈复归站起来:“你再仔细看看。”
楚怀玉这才发现,地上铺着崭新的纸钱之下,还有一层已经快要腐烂的纸钱。“这又是掩饰什么?”
“走吧。”
灵堂内,同样穿着婚服的男子安静地躺在棺材里,两人走近查看,检查了并无异样,却发现他穿了四五层衣服。沈复归轻轻按压他的胸部,而后又轻轻掀开几层里衣,竟渗出黑红色的血来,再扒开一看,胸前有一道长长的刀口。
“这伤口和卢大人一一模一样,都是一刀致命。”楚怀玉双手环胸,目光无意间看到一个丫鬟正在烧着一些衣物,他走过去询问:“这些衣物,不是你家公子的吧?”
“回…四大人的话,这些是公子义父的衣物。”
“你家公子是不是经常穿这位‘义父’的衣服,穿了以后身体有所见好?”沈复归走了过来。
“大人如何得知?”
“我还知道你被人要挟,若想活命就演了今日这出戏给我们看,对吗?”
“大人……”
“我可以救你和你的亲眷,但你要须再演一出戏。”沈复归用衣角沾了沾火盆里的灰。
她立刻会意,跪下来大喊道:“大人!奴婢并非有意的,奴婢家中还有年迈八十的母亲,恳求大人放过奴婢。”
楚怀玉轻笑:“我家大人这衣服金贵着呢,还是把你一并带走吧。是不是啊,大、人?”
沈复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陈管事闻声而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管事,她呢,把我家大人的衣服弄脏了,让她赔自是没有银子,我们就想把她带回去,顺便赎了她这卖身契,陈管事觉得如何?”
“原是如此,我这就去帐房拿过来。”
陈管事去了帐房,偌大的灵堂只剩三人。沈复归拿了个蒲团递给她,道:“坐着吧。你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
“谢大人。”陈倩倩接过蒲团坐下。“原本公子对一个姑娘一见倾心,那姑娘也心悦于他,只是因为公子这副病弱的身子迟迟不敢嫁与他,于是公子便去寻了长生之法……”
“所以就与他这位义父换了命数?”
“是也不是。公子偶然得知了一样巫术,只要找一个健康的人,与他结为义亲,再交换一滴血饮下,此后还要穿看他的贴身衣服,这样就能把他的命数借过来了。”
“还有吗?”楚怀玉问。
“后来公子身子确实好了不少,他就去找那位姑娘准备私奔,可那姑娘不知从哪得知他使了这等邪术,便与他闹翻了,公子……就把她……活生生掐死了。可后来没过几天,公子也死了。他们说…这是遭了反噬。”
“反噬?”楚怀玉不屑笑道,正要说下一句话,却见陈管事已经出来了。
“大人,赎她需要五十两,”他递上契条,“这是卖身契,请大人过目。”
沈复归接过契条,确认无误后,让楚怀玉付了钱便离开了。
马车上,陈倩倩想说些什么,却只听见沈复归对马车夫说道:“去医馆。”
……
马车缓缓停在医馆门口,三人进了门,只见医馆的老板正在悠闲地喝茶,“哎?三位贵客可是来抓药的?”
“我们是来问一下陈公子的药方,最近他的病情又重了,请了新的郎中,说是需要看之前的方子。”楚怀玉道。
“原来如此,”老板起身去翻药方递给他:“难怪,这些天一直没看到他来。”
“谢过老板。”沈复归接过那张纸。
三人回了衙门,发现陈管事和老夫人也在。
“陈管事和陈老夫人怎么也在?”
“听闻两位大人发现了公子并非病故,而是被……”他怨恨地看向李莲央,“所以特来求个真相。”
此话一出,在堂上所有人的神色皆是一变,唯有沈复归不紧不慢地坐上椅子。
他清冷柔和的嗓音响起,“既是如此,那我便告知你们整件事情的真相。”
声音不大不小,足以整堂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姑娘,还不说实话吗?”
“我吗?“李莲央指了指自己,“敢问大人,我做了什么事?”
“你做的事情,太多了。”楚怀玉开口,“倘若没有猜错的话,躺在棺材里那位姑娘,才是李莲央吧?”
“什…什么?”陈管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李莲央没有反驳,她安静地听楚怀玉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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