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江辰渊的脑子瞬间一片雪花,宕机了似的。
他被这当头一棒的消息砸的回不过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从头到四肢一阵接着一阵的发胀,像是一步栽下了悬崖峭壁,眼前的东西模糊了轮廓,一黑一白闪的比蹦迪还high。
“阿渊你没事吧,先别急,总有办法的。”
见江辰渊没了声响,周璟一下慌了。
他知道江辰渊有多好面子,之前为这事发了那么大的火,这次离家出走他爸弄出的动静也大,几乎成了他们圈子里的饭后谈资,不论位份高低都插得进一嘴。这些权贵总抱着偷乐的心思看笑话,之前顾着江家的面子不好意思拿到明面上来说,现在老爷子亲自发话,日子都定下来了,可是谁都能调侃上一句了。
这对江辰渊来说,何其屈辱啊。做了那么多无效的反抗,不止是面上过不去,那简直是断了他能通的路啊。
谁也不愿为了一个什么名堂都没闯出的阔少爷得罪江家。
订婚的消息一放出,江家那个老狐狸真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即彰显了自己在家族中宝刀未老的权威,又靠那全变异了的张家拉高了在商界的地位,还为自己的集团开拓了新的发展领域,多少人挤破脑袋争抢的项目啊,一个儿子就搞定了,吃相真是有够难看的。
江辰渊现在跟团浆糊一样,空白了半天头脑也没转动一下,反倒是慢慢凝固上了。他觉得自己思考不了任何事。
除了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儿,内心早就炸起一颗颗鱼雷了。
“你现在先冷静,兄弟知道这事儿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但现在已经这样了,咱再怎么恶心也不能光生气,别一个闷屁给自己憋死了,江辰渊,想啊,你那么聪明呢,小时候诓我多少回,现在不过换一个场景,别给打倒了,还是那一句话,我周璟永远站在你这边,要帮什么忙尽管开口,能帮的我绝对帮,不能帮的我想办法也得给你办成了。”
听着这些话,江辰渊仿佛跟周璟隔着一层水面。
怎么会那么不真切。
“好……”他颤着声应了一句。
“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我俩一块想办法,就不信那老狐狸还能再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先别,你现在肯定还被监控着,就算你爹不插手,我爸这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估计他派了人盯着你,短时间内先别来找我,你也别太明显,正常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别卷进来。”江辰渊使劲呼吸了几口空气,强行把心头的暴怒与迷茫压下去。
周璟说的对,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先谎的不知所措,到时候什么也没办成反倒给别人闹了一出小丑戏,必须要冷静,江辰渊,你必须要冷静。
“噢是是是,那我们现在?”周璟恍然大悟。
“你从来没有联系过我,记住了吗?”江辰渊交代道。
“啊?”周璟懵了一瞬,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你先躲着,谁也别说,我怕你一露面就给你爸逮着了,能拖一天是一天,我现在去找人打听情况,希望不要太坏。”
电话挂断后,江辰渊使劲一抹脸,顺势仰倒在床上,盯着泛黄的天花板出神。
阿叶端着陶瓷盘子,进门便感受到了屋内的低气压。
江辰渊用手肘盖着眼睛,两条长腿大喇喇的叉开,撑起的膝窝比床沿还要高上那么一截,顺便一躺都美的跟幅画似的。
阿叶把动作放慢了,把瓷盘子在小桌上搁下,转身欲走。
他知道这位江先生生气了。
又生气,自己可不能再触着他的霉头,让客人不高兴总是会受罚的,他不愿回忆,却又如何都忘却不了,那些难堪的过往总能牵动他的思想,他就是这么糟糕的东西,不能为人类带来酣畅淋漓的快乐,他很失败。
“等一下。”
阿叶正抬脚踏出房门,身后扒在床上的江辰渊抢先一步出了声。
“怎么了,需要什么帮助吗?”阿叶迅速调整好表情,标准的微笑像是刻在脸上一般,一丝不苟,没有丝毫人气。
江辰渊细细的描摹着翘起弧度一致的嘴角,总觉得不如昨天的那般淘气耀眼。
“你没有昨天好看了。”江辰渊突然脑抽说出这么一句话。
阿叶微微瞪大眼眸,他并没有想到江辰渊会这么说。
他从来都不需要应对这种场景,事实上没有人会好奇他的相貌为什么是这样的,人类的长相有着很多类型,他不过正好集合了几种优良的基因外形,而他被生产出来也不是要做模特,不难看就行了,所以没有人编出关于相貌问题的代码程序。
不过既然客人问了,还是有必要回答的,阿叶仔细的思考着。
“或许是我今天换了一套衣服的缘故,在整体视觉上形成了不同于往日的偏差。”
“是这样吗……”江辰渊若有所思。
脑海中闪过零星几个画面,在杂乱毫无章法的思绪里显得尤为生动。
江辰渊偏头扯了扯嘴角,硬是拉出一个僵硬的笑。
阿叶撑住一旁的餐桌,正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应对。
这个样子的江辰渊让他感到紧张。他抬起手又放下,想做点什么缓解现在的局面。显然,他不会哄人。
犹犹豫豫半天,阿叶重新端起瓷盘,视线落在江辰渊的发旋上。
“江辰渊,你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江辰渊摆摆手,“放那吧,我知道你怕我,不用勉强自己跟我相处。”
阿叶犹豫了一下,把盘子放回原处,更加小心的退出了房间。
门咔哒一声,江辰渊绷着的肩膀猛地塌了下去。
他愤怒,但又无能为力。
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改变现在的局面。
在这个圈子里的水太深了,他不能没有丝毫准备就给推下去。那样就只有给人铺地毯的份儿。
江辰渊使劲握了握手机,钝痛从手心传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糟糕极了。
江辰渊缓缓闭上眼睛,或许在梦里这一切不会这么难以接受。
睡一觉就好了,所有的不开心都会消失。
睡着了吗,好像没有。
江辰渊叹了一口气。
门嘎吱被推开一道小缝,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会是谁?
江辰渊没有抬头,余光捕捉到一个灰蓝的衣角。
很快门就又闭合上,江辰渊支起身子,向门口看去。
只见木框下静静卧着一捆花,很杂乱的颜色,但每一种都被细心的摆放整齐,哪怕花的种类五花八门也一点都不违和。
浅淡深幽的色彩叠放在一起,意外的很令人舒心。
江辰渊捧起这捆匆匆拼凑出的花束,放在鼻端轻轻嗅着。
很淡很淡的香气,不会惹人厌烦。
江辰渊特别喜欢花朵素雅的清香,与调香师精心调制出的拟花香不同,天然植物的讯息最能抚平人内心的聒噪,这是无论如何配制都到达不了的效果,是来自自然母亲的安抚。
脑中白光一闪,江辰渊猛地瞪大眼眶。
他快速拾起床单上的手机,不假思索便输下一串号码。
00 44……
电话拨出二十余秒,江辰渊突然皱了下眉,手指一弯挂断通话。
真是昏了头,差点就忘了时差的问题。
在脑中简单计算了一下,伯明翰那边才凌晨一点出头……
唉,过会儿的吧。
江辰渊重新倒下去,拨弄着那捆用麻草绳编扎的简易蝴蝶结。
手机在耳旁振动起来。
江辰渊捞过定睛一看。
回电话了?这么晚还没睡吗。
“乔,你还没休息吗?”江辰渊放轻了声音,英文那总来不及拐弯的韵脚被清晰吐出,刻意压低的声线听得人耳朵发苏,昏昏欲睡。
“准备休息了,你现在应该在中国,挂断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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