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只是陛下的女人,我还是大汉的皇后,若非让子夫做出选择,那大汉安危,在陛下之前】——卫子夫
公元前139年。
平阳公主府的后院,春意正浓,几株婀娜的柳树轻垂着枝条,嫩绿的柳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似在低吟着古老的歌谣。
细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洒下一地斑驳陆离的光影,如梦幻的金纱。
卫子夫静坐在一方古朴的石凳上,身着月白色的罗裙,裙角随风轻轻飘动。
她面容清丽,眉如远黛,双眸恰似秋水含情,一头乌黑的秀发,如波光粼粼的湖面闪着光泽。
她素手轻抚着一架瑶琴,琴身泛着幽微的光泽,弦动音起,袅袅琴音如山间清澈的泉水,潺潺流淌,透着悠然闲适之意,仿佛能驱散这深宅大院中的丝丝孤寂。
厩奴赵诚坐于一旁的石桌边,手中紧握着一把小刀,正悉心削着一枚平阳公主赏赐的梨子。他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与生俱来的英气。
梨子虽不珍贵,可是这梨子秋天采摘,在地窖里保存,如今依然梨子鲜嫩多汁,散发出淡淡的甜香,寻常百姓家在这时,可是吃不到。
他的目光不时飘向卫子夫,眼中满是缱绻深情,仿佛世间万物在这一刻都黯然失色,唯有眼前的女子是他心中的一抹亮色。
“子夫,这梨酸甜适口,你可要尝尝。”赵诚将削好的梨,细心地切成一块块,递向卫子夫,声音低沉而温柔。
他剑眉斜插入鬓,英气勃发,双眸明亮如璀璨星辰,古铜色的脸庞因长期劳作而透着几分坚毅,似那久经沙场的英勇将士,散发着无尽的男子气概。
此时,他的目光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仿若春日暖阳,炽热而深情,让人不禁为之倾心。
卫子夫微微抬眸,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似天边的云霞。
她伸出如葱般的玉手,接过梨子,轻启朱唇,笑语盈盈道:“你总是将公主赏赐的好东西给我,你自己却不要。”
那眼中的情谊,如潺潺流水,绵绵不绝,藏也藏不住。
赵诚嘴角上扬,抿出一抹温柔的弧度,轻声说道:“好东西,我都想给你,我一个粗鄙之人,要这些干什么?”
卫子夫抬眸,目光中闪过一丝期待,轻启朱唇:“今日我休沐,天气甚好,总觉这四方院墙困人。听闻公主的良驹久未驰骋,你若去请示公主,或许你可借机出府一遭,让公主的马去城外的马场练练蹄脚,马儿久未驰骋,想必也憋闷得很。”
言罢,颊边飞起两片红云,恰似灼灼夭桃,娇羞动人。
赵诚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立刻说道:“可我若是出去了,那今日岂不是见不到你了,我们好不容易有个见面的机会,我……”
卫子夫轻嗔一声,秀眉微蹙,水汪汪的眼眸中满是娇俏之意:“瞧你这憨样,我不过是想借机同你一道出去罢了,这后院虽好,却也有些憋闷。”
赵诚闻言,先是一呆,片刻后才明白过来,顿时手足无措,耳尖也染上了绯色,嗫嚅道:“子夫,我……我这榆木脑袋,竟未领会你的心意。”
卫子夫微微垂首,双眸含情脉脉,轻声说道:“你这呆子,总是这般小心翼翼。左右今日公主心情尚佳,我们速去速回。”
赵诚犹豫再三,终是被卫子夫的眼神所打动,咬了咬牙,点头应道:“那……那便依你所言。”
赵诚忐忑不安地去请示了平阳公主,未曾想竟得到了公主的应允。
公主只嘱咐他在日落前回府。
于是,赵诚和卫子夫满心欢喜地离开了公主府。
刚到门口,卫青匆匆跑来,他身着一袭灰色粗布衣,头发束起,英姿飒爽。
“姐姐,你们要去哪儿?”卫青是平阳公主府的马奴,与亲姐姐卫子夫感情深厚,两人虽是贱籍,却相依为命。
当年公主仁慈,收留了他们姐弟俩,让他们不至于分开,在公主府能互相有个照应。
赵诚立刻回道:“公主让我牵着云燕,去城外练练蹄脚。”
云燕乃是公主最心爱的马匹,赵诚平日里对它精心照料,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你为何带上我姐姐?难不成想用公主的马,带着我姐姐远走高飞?”卫青年少聪慧,早已看出赵诚与姐姐之间的情谊,嘴角扬起一抹暧昧的笑容。
卫子夫顿时羞红了脸,拧着秀眉,轻轻跺了跺脚,难为情道:“卫青,别胡说。”
看到姐姐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卫青哈哈大笑,俊朗的脸上满是欢喜,“好,我不说了,那你们快去吧。”
赵诚和卫子夫对视一眼,子夫脸颊绯红,羞涩地避开他的视线。
二人牵着马,离开了公主府。
他们骑着马肆意游玩,微风拂过脸颊,带来丝丝凉意。
玩累了,便沿着蜿蜒的山道一路向湖边走去。
春风轻柔地吹拂着,吹得湖面波光粼粼,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
岸边的柳条依依,细长的柳枝轻拂着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如黛色的画卷,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如一幅泼墨山水画,美不胜收。
卫子夫望着这一片美景,眼中满是憧憬,轻轻叹道:“若是能日日如此,自由自在,便是天大的福分了。”
赵诚走在她身侧,目光坚定而温柔,低声说道:“若能护着子夫一生平安,赵诚便心满意足了。”
卫子夫微微一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赵诚,若我不是公主府中的歌姬,你也不是厩奴,我们会不会……”
赵诚抬起头,直视她的目光,郑重其事地说道:“无论子夫是谁,赵诚只愿护你一世。”
卫子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她低下头,轻声道:“你这人,总爱说些动人的话哄我,总是把好东西全给我。可是你又不愿意向公主提亲。”
子夫已经卖身为奴,是公主的人,若是有人想娶她,那必然要向公主提亲。
赵诚垂着眸子,眼神中透着一丝失落:“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子夫貌美如花,冰清玉洁,而我只是个厩奴,如何能配得上你?”
子夫在他心里,是天仙般的人物,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觉得,就算公主都比不上子夫。
“你是厩奴,我是歌姬,你如何配不上我?你休要妄自菲薄。”卫子夫轻轻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坚定地说道:“若你愿意娶我,我卫子夫便愿意嫁你,我不管你是厩奴还是别人,我只知道你对我好,这就够了。”
女子这一生,若是能嫁个良人疼爱她,能够让她吃饱穿暖,那便是福气了。
赵诚心中一阵激动,声音微微颤抖:“子夫,若你真愿意嫁我,那我便去找平阳公主……”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卫子夫抬头望去,只见三个骑马的年轻男子正策马而来。
为首的男子身着华丽锦袍,衣袂飘飘,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头上戴着一顶镶着宝石的金冠,显得富贵逼人。
身后两名随从紧紧簇拥着,一看便知是位出身高贵的公子。
“啧啧,真是个美人啊。”那领头的男子扬起马鞭,目光直直地落在卫子夫身上,眼神轻佻而放肆。
赵诚立刻将卫子夫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来人,大声问道:“你是何人?”
“瞎了你的狗眼!”旁边的随从耀武扬威地喊道,“这可是长安令之子,陈公子!”
卫子夫心中一紧,面上却仍保持着镇定,上前行礼道:“原来是陈公子,我等是平阳公主府中人。”
她特意咬重了“平阳公主府”这几个字,希望能借此震慑住对方。
毕竟平阳公主,可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姐姐。
那男子却不以为然,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笑道:“平阳公主府的人?我去过平阳公主府,可却没有见到你这位美人,你是伺候公主的丫头?”
赵诚心中忽生不祥之感,忙抱拳行礼,开口道:“陈公子,公主差遣我二人驱驰骏马以练蹄足,日已西斜,恐误了公主吩咐的时辰,我二人这便告辞了。”
“你给我闭嘴!”陈公子怒吼道,“我跟你说话了吗?来人,给我掌嘴!”
“是!”陈公子旁边的随从立刻冲上去抓住了赵诚,赵诚奋力挣扎,却难以挣脱。
卫子夫脸色骤变,焦急地求饶道:“我是公主府的歌姬,赵诚是厩奴,我们二人不过是贱籍,不敢劳烦公子大动干戈,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
陈公子下了马,大摇大摆地走到卫子夫面前,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将她往怀里一带,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放你离开,不是不行,只是此等美人,在公主府当一个小小的歌姬,岂不是暴殄天物?不如跟本公子回府,本公子保你衣食无忧。”
“放开他!”赵诚激动地要冲上去,却被陈公子的两个随从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卫子夫受辱,眼中满是愤怒与焦急。
卫子夫浑身颤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和愤怒,说道:“多谢陈公子厚爱,可子夫不过是贱籍,恐怕会玷污公子。”
陈公子一听,顿时不悦,面露凶狠之色:“贱籍又如何?本公子看上你,便是你的福气!你竟敢拒绝,真是不识好歹!”
说罢,他抱紧卫子夫,就要亲上去。
卫子夫拼命挣扎起来,双手乱挥,指甲狠狠将陈公子的脸抓出血痕来。
“啊!”陈公子大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愤怒地瞪着卫子夫:“贱人,你竟敢伤我!”
陈公子恼羞成怒,抓起马鞭,直直朝卫子夫挥去。
赵诚见状,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猛地挣脱开抓住他的两个随从,毫不犹豫地扑上前,用身体挡住了马鞭。
鞭子狠狠抽在他背上,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顿时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衫。
“赵诚!”卫子夫惊呼一声,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心如刀绞。
赵诚咬牙忍痛,强忍着背上的剧痛,将卫子夫护在身后,怒视陈公子:“你堂堂长安令之子,竟欺辱一介弱女子,真是丢尽了长安令颜面!”
陈公子脸色阴沉得可怕,冷笑道:“区区厩奴,也敢对本公子说教?来人,把他拉下去!”
几名随从立即下马,气势汹汹地冲向赵诚。
赵诚毫不畏惧,拳脚并用,奋力反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被几人按倒在地。
陈公子冷冷地抽出腰间佩剑,毫不留情地刺入赵诚的胸口。
赵诚的身体僵住,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下去,他看着卫子夫,嘴唇微微颤抖,虚弱地说道:“子夫……快走……”
“赵诚!”卫子夫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她的双手颤抖地伸向他,握住他的手,目光中满是绝望和愤怒:“不,赵诚……”
刘诚却毫不在意,轻蔑地看着他们,说道:“哟,还是一对痴男怨女啊,可惜了。本公子倒要看看,没人护着你这贱人,你还能如何?”
说罢,他一把将卫子夫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马蹄声,伴随着男子的浑厚的咆哮声:“姐姐!谁敢伤我姐姐?!我要杀了他!”
卫青挥着刀,策马狂奔而来,他的眼神中透着腾腾杀气。
陈公子见状,心中一惊,立刻松开了卫子夫,跟两名随从说道:“我们走。”
三人匆匆上了马,狼狈逃窜。
“姐姐!”卫青下马后,飞奔到卫子夫身边。
原来公主到处寻姐姐而不得,便让卫青来找她。
“赵诚!”卫子夫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将赵诚抱起,他浑身鲜血淋漓,气息越来越微弱。
赵诚抬手,轻轻触摸着卫子夫的脸,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别哭……子夫……”
“赵诚!赵诚!”她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泣不成声:“你不要走,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子夫……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卫青,保护好你姐姐,不要让别人欺负她……一定要好好……好好盯着你未来的姐夫,不要让你姐夫伤了她的心……”
说完,赵诚的手缓缓垂了下去,再也没了气息。
“不,不!”卫子夫撕心裂肺地咆哮出声,她的情绪彻底崩溃,绝望地哭泣着!
狂风卷起,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扭曲,光线仿佛被吸入了无形的漩涡。
卫青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手足无措,他从未看过此异象:“这……这是什么?姐姐你快看啊!”
卫子夫沉浸在绝望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全然没听到卫青在说什么,也不顾周围发生的事,只是紧紧抱着赵诚的尸体,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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