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依依“噌噌”上了楼,敲了敲门:“我进来喽。”
她刚迈进一只腿,归辞的短矛就冲她命门飞刺而来。陆依依毫不意外,在握住短矛的同时顺手关上了门。
“归辞。”陆依依把“秋”掷回满脸期待的归辞怀里故意作出嫌弃的样子道,“好慢。”
归辞本来亮亮的眼睛一下子就蔫了,红润的小嘴瘪了下来,粉白的手指搭在“秋”的柄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自己腿上的肉肉。
“人今年才十三岁,要求别那么高陆小二。”鎏金给陆依依甩来一杯茶,“刚才傻子差点把我戳死,你这么说显得我很逊,天下第一。”
陆依依本来正喝着鎏金飞过来的茶,听到“天下第一”的那一刻差点呛过去,但归辞又突然活了,“秋”在手里旋了又旋,自信道:“原来老大是以天下第一的标准要求我的,我一定不负老大期待!”
“鎏金,高情商。”落柯给鎏金竖了个大拇指。
“咳咳……我饿了。”陆依依把气顺了顺,插话道。
“陆二,饿得慌。”落柯很自然地押上一句,收获“饿女”一个白眼。
“我也好饿……”归辞蹦起来抖了抖腿,用矛尾敲了敲自己瘪瘪的的肚子,“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吃饭……”
于是几人一齐看向陆清——陆清幽幽地合上报告,对鎏金道:“楼里备菜了吗?不影响正常经营吧。”
“不影响。”鎏金回道,随后瞅了眼两个饿得两眼冒光的暗尘,补充道,“不够的话,让两个暗尘去刺杀鱼然后把尸体带回来料理。”
两个暗尘就像被控制了一样,几乎在听见“刺杀鱼”这三个字的同时都下意识地模拟了一下插鱼的动作……
“落柯,明殊之中可有适合保护齐大公子的人选?”陆清把盛的一点饭吃完,向落柯问到。
他真是吃不下一点,刚才跟齐继喝茶喝得够够的——这该死的老兵头真能装,害得他也要通过饮茶来彰显自己的稳重。
“司主以为什么样的人比较合适?”落柯在心里默默将明珠八百余人分了几大类。
正在嗦面的陆依依在听到“齐大公子”四个字时立即警觉,鎏金又在照顾生意,于是桌上只剩归辞一个人在非常高兴地炫饭。
“那个孩子聪明得很,我们的人最好要机敏又本分一些,免得被套出些什么话来。”陆清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既是如此,我这倒有一个不错的人选。”落柯显然已经思索好了,而且对这个人选很有信心。
“哦?”陆清眉角上挑,“说来听听。”
“玄武长李北溯,此人稳重中又不失机警,我想司主应听闻过这人。”
“仲夏御守赛排第一的是他吧?我在表彰时见过,的确是个沉稳踏实的孩子,专业技能也很不错。”陆清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的确是很恰当的人选。”
“那等回去我去问他意愿,此事不宜强求。”落柯很自然地接上一句,却在陆依依一句话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不认为让玄武长去是一件很恰当的事。”陆依依听过二人发言,正经开口道。
陆清转头看向她,在落柯注意不到的角度给了她一个“说下去”的眼神,她便继续道:“此时仍是多事之秋,司内不可不戒严。倘若让明殊四长之一离司,于内是使玄武署群龙无首,不利于治安;于外亦有再掀波澜的因素。若纷争重起,只会将这乱世的水搅得更浑,对谁都无利。”
“一个令主在世上风声水起都不会掀起什么波澜,区区一个玄武长能让这个局面乱成什么样子吗?”落柯毫不客气地反问道射向陆依依的目光分外凌冽,却又带了不易察觉的审视。
陆依依回以眸中寒光,冷笑一声,吟了一句让人摸不住头脑的诗句:“南烟一百七十六,云清絮白饮新酒。”
“一个外干部门和一个内务骨干现世的意义可是天差地别。自从东晋南迁以来,两方也算是相安无事。不过甲午战争以来,那边似乎在大陆渐渐活跃起来了。”
此话一出,就连归辞都默默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七零一的人没有不知道这句诗的,它所代表的组织对于七零一有特殊的蕴意。
“已经一百多年没有什么冲突了,真会那么严重……”落柯的话戛然而止,陆依依知道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也知道我的行踪遍布全国,只是在西南这片更活跃一些,但我是外务部门,他们或许还会以为这是障眼法。可是内置部门就不一样了,各地的内置部门都是就近派遣,这时候再叠一个相同的‘西南’,他们就该有想法了。”陆依依进一步展开道,“以他们对我们的了解程度,是明殊的功法还是暗尘的身手是可以做到一目了然的。”
“……最近这些国内国外的大事,他们参与了多少?”落柯问道。
“不知道。”陆依依答复道,表情凝然,“所以当下才不能轻举妄动。”
陆清沉默片刻,说道:“若国内的事他们参与了,突破点应在北京。而北京那边并无人传来相关文书,想来是吃了身在局中的亏。如果想弄清楚而又不打草惊蛇,就需要一个局外人入局。”
“这护送齐暮朗的任务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合乎情理的掩护。”落柯将陆清省略的话说完,“问题局外人是谁。”
正当氛刚欲归于沉寂之时,归辞突然笑了,指着陆依依道:“我看老大就很合适!她外派人员的身份人尽皆知,又跟小齐公子打过照面,同行之人只会觉得是齐家雇的她,不会奇怪。”
“最重要的是——”归辞小手一抱,小脸一翘,非常自豪地说,“我们老大超级能打!对上那些人也能全身而退!”
“司主,此事既涉及那群人,可需先遣鸿鹄卫回司通报主元司,使之加入今日晚间会议内容?”
“之前几个元主也与我私下里谈起过这件事,想来也是时候正式商讨了。”陆清看向归辞,“小辞一并回去吧,把这几份文件存入档库。”
归辞立即扒完碗中余下的饭,然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包包。他的小手不安分地动了几下,抬头看了看陆清又看看陆依依,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陆清回应了归辞期盼的目光。
归辞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嘿嘿"一笑:“我想让陆姐姐陪我一起回去,鹤知跑得太快,我追不上,就没人陪我聊天了……”
落柯无语地瞟了他一眼,刚想数落两句,陆清却先开了口:“既如此,陆依依,你也一同回去吧。”
“啊?哦。”陆依依显得有点憨。
“那走吧姐姐,咱找谢鹤知去!”归辞随意用“秋”一挑,包裹就担在了肩上。
陆依依笑笑,走到归辞身侧,揽着他的肩膀出了门,归辞踉跄了一下,包裹差点掉了。
待二人走远,落柯不理解但尊重地叹了口气:“还是孩子心气。”
“小孩子嘛,心思活络点总是好的。”陆清笑着摇摇头。
事情如归辞预料的一般,谢鹤知以扶摇的实力很快消失在了山路上。四面仍是秋日里的群山应有的沉寂,正午的太阳一圈圈晕染上林梢山尖,陆依依转头看归辞,他的发色偏粽色,此时像是一个被太阳环抱的普通小孩,暖暖的,亮亮的。
“所以归辞弟弟想让我陪你聊什么呢?”陆依依冲眼前这个小弟弟歪头笑笑。
归辞脸上早没了刚才在望云楼里的憨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厌倦。
他瞟了陆依依一眼,语气中带了些嫌弃:“陆二,你都这么大了还喜欢玩姐姐弟弟的游戏呢,幼不幼稚?”
“不幼稚啊。”陆依依故意道,“陪我小弟弟演场好戏哪里幼稚了?”
归辞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他看了看树影,自顾自说道:“现在是下午一点五十左右,依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到家需要三个半小时,也就是说你现在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想好怎么让我们的大元主们同意派你去云南而非北京。你尚且只能糊弄王落柯那种直脑筋一时,主元司那群人个个都精得要命,你刚才那套分析恐怕只会丢人现眼。”
“要的就是丢人现眼,你平时装傻难到还不准我充愣吗?刚才已经提点过我爹了,他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想出一个足以让大家都满意的理由了,无需担心。”
听到“担心”两个字,归辞“哼”了一声,但也没反驳什么,继续讲道:“刚才我说你有三个半小时,又说你要用三个小时思考,那剩下的半小时……”
“想问什么?问吧。”陆依依不需他多言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那个男的一起?”归辞挑眉。
陆依依闻言顿时乐了,调侃他道:“小弟弟,你说这样的话,会让我觉得你喜欢我的。”
“有够不要脸的陆二!”归辞白眼差点飞上天,“天天就喜欢扯这些胡话!”
“不扯胡话我可活不到现在。”陆依依想拍拍他,被后者躲开了。她耸耸肩,回归正题:“我问你,要是有人看破了你的伪装而且这个人不仅不是司内人还有非常广泛的社交面,你会怎么做?”
“若对大局没影响,那就杀了呗。”归辞擦了擦自己的矛尖,勾唇道,“齐大少爷知道你想杀他灭口吗?”
“他很聪明,若知晓保护他的人是我,定能察觉。”陆依依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所以他最好学会收敛,不然就不得不让齐继给他收尸了。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死得合乎天理。”
“哦。”归辞觉得陆依依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二,但这很符合这个女人的作风,于是也没发表什么意见,转而换了一个问题:“李北溯此人,你可了解?”
“葳葳对他比较欣赏,陈南陌那个二货也肯喊他一声大哥,按理来说不是个孬人。”陆依依略加思索后又补充道,不过我刚才看落柯对他的态度,又觉得此人应该没那么简单。”
归辞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从枝叶间钻下来的光点在他圆圆的毛脑袋上晃了晃,十来岁的小孩脸上表情严肃:“我与他也没打过几次照面,但有一点我可以确认——叶去殇不喜欢他,甚至是有意避开他。”
“叶去殇?”陆依依十分诧异,这个名字在司里无人不知,但却很少有人会主动提起。
他是个很无趣的人,无聊到陆依依小时候都害怕他。叶去殇其人生活轨迹十分单调——睡觉、吃饭、工作。
发呆吗?也没一个人见过。
陆依依也不知道自己怕他什么,叶去殇其人并不凶,总是带一张玄黄的面具,整个人似乎毫无感情可言,对谁都是一副漠然的神情。
昨日冒犯过的人和明日他将得罪的人,他在今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人,竟也会讨厌一个人吗?
陆依依不知道,可她相信归辞这个老小孩,他在不演戏的时候从不骗人。
“或许该找个时间探一探。”陆依依自我肯定地点头。
“我去吧。”归辞伸手夹住了一片带有黄、赤、两色的落叶,“我活动比你要方便些,他们总归还是提防你多些的。”
“唉,看来还要多演演,发发善心让他们睡个好觉。”陆依依叹口气,转而又笑嘻嘻地看向归辞,“不过小弟弟,今天演技不错嘛!”
归辞看了眼陆依依竖起的大拇指,没有说话。他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停下,背对着陆依依,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的演技才叫好,陆二。起码我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是真实的自己,而你在你父亲面前都要惺惺作态,不累吗?”
“我性格本就如此啊,哪里演了?”陆依依不解地眨眨眼。
归辞回眸,很是陌生地望了她一眼,道:“你六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你现在与那时很不一样。”
“你那时才四岁。再说,人是会长大的,变了性子也很正常吧?”陆依依歪头,皱眉看看他。
“不是性子,陆依依,不知何时起你就把以前的那个自己藏起来了。你我都心知肚明是什么变了,有人不愿承认罢了。”
“既是性子未变,那又与小时的我有什么区别?”
“起码那时,我还可以真心地唤你一声‘阿姐’。”归辞收回目光,随手一挥,刚才手中那枚三色的叶子直直嵌入了墙里,他看也不看,向前走去。
陆依依面上的笑意怪怪的,像是被糊住一般。她上前想把叶子取出来免得叫樵夫见了生疑,可刚一用力那叶子就断了。
陆依依看看那断掉的残叶,红的部分似火烧云般鲜烈,黄的部分又满是丰收的秋意,渲染的极为自然。
可唯独不带一点绿色——那是叶子本来的颜色。
她兀自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跟上归辞,没再开口。
“你看起来很累。”陆依依回到疏月阁,沐再担心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陈居葳给的报纸,被她小手攥得有点皱,“是任务不顺利吗?”
陆依依瘫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地对沐冉回道:“不任务很顺利,是做人太累了,不想做人了,我想做牛马。”
沐冉诧异地摸了摸她的头,又试了下自己的额温——嗯,正常。
她又看看目中无神的陆依依,试探性地问道:“依依是在开玩笑吧,哪有人要去做牛马的?”
“对啊,开玩笑呢,我不用想,我就是牛马。”陆依依挤出一抹笑容——md,被齐暮朗消遣,被小孩囊次,走了三个多小时山路,晚上还要去开会——不是牛马是什么?
“我瞧你是累得说胡话儿了。”沐冉忍住笑意,为陆依依斟上一杯清茶,轻放至她身侧茶托上,“刚泡没多久的安吉白茶,味道很好,你且喝两口解解乏。”
陆依依点头,沐冉知趣地离开去院子里看报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依依才消去了些疲态。她侧头望向那杯茶——安吉白茶,陈居葳最喜欢的茶,想来他刚走不久。
看来他俩的关系比自己想得要好,陆依依笑笑,觉得这样也挺好。
她是在遇见沐冉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前朝小公主会是一枚很好的棋子,找对时机让她的身份暴露会让她原本的计划效果更好。
可若是这棋子有了更多的感情,她倒也乐见其成。要是给陈居葳找了个老婆,或多或少也能弥补一下对他的歉意罢。
…………
整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有很多个长官的时候。
为了配合云南行动,国民政府中央派了位云南的老上司回来,一时权力归属问题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虽然齐继这些年治滇的成果军民有目共睹,也相对更得民心和军心一些,但是这位老上司余威仍在,老牌军官多数还是偏向他的,所以军中一时分成了两派。
好在这位而立之年的老领导看得清局势,又是位真心许国的七尺男儿,姿态摆得恰到时宜,这才使整个事情仍可在原轨道上运行。
齐继到底是敬重这位比他年轻的老上司的,不仅以最高礼遇对他,还分了部分兵权予他,任他调遣。
两人各自为了大业而退让,所以西南这边仍是一盘整棋。
齐暮朗把两人的行为都看在眼里,但不甚放在心上。他把精力放在整顿军纪和日常训练上,希望这些子弟兵回家时多几个,无所谓这个军姓什么。
最近的云南格外热闹,反袁之事虽未明说,但四方有识之士多少得到了些风声,便纷纷入滇参盟了。
其中有个李烈钧与齐继是旧相识,自身实力又格外突出,不久就被任命为第二军军长,齐暮朗也被齐继安排跟他一起出发。
身边一下围了那么多满怀赤忱的爱国之士,齐暮朗忽得有些恍惚,他似乎又回到了巴黎——外籍同学们开展“参战”还是“稳学”的辩论,那时他们脸上也是同样的拳拳热血。
可是他们没能从尼乌波尔特回来。
他不希望云南这片彩色大地被墓碑的灰暗褪去色彩。如果七零一的人所言不虚的话,他们的帮助是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牺牲的。
说到七零一,齐暮朗想不明白一点——既然他们允许父亲把计划与自己全盘托出,那何不让自己亲自参与呢?
他们不愿见自己的原因是什么呢?
陆依依挑开“毒庐”的门帘,一团紫气涌上面来,带着这儿的主人独爱的晚来香的气息,径直钻入人的七窍。
“你已经中毒了,进来吧,一刻钟以内说完需求,超时不给解药。”里屋传来一道好整以暇的女声,还伴有瓶子与液体的涤荡声。
“阿蛮,这次香调得有点轻。”陆依依左右瞧瞧,满架的小药瓶上的标签与她两个月前来时已大相径庭了。
里屋摆弄瓶罐的声音停了一下,随后很快又继续了:“我不会调错,你肯定是感冒了陆二。”
说话人的语气很笃定,伴随着一道椅子后撤的摩擦声,那人飞快地结束了手上工程。
“可能吧。”陆依依路过中堂的琉璃柜,这上面的名称她倒熟悉,她自顾自地朝那些小玉瓶挑挑眉,假装在跟它们打招呼。
“要不你给我治治?马上外出,我不想在别人面前流鼻涕。”
“你找薜望安吧,我的毒对你无效。”
陆依依走到里屋门口,阿蛮正跷着二郎腿坐在她正对面。阿蛮穿的短裤,两条腿纤长紧实,瓷白肌肤下的青筋格外明显。
“姐,都十二月下旬了,你不嫌冷吗?”陆依依走上前,语气中透露着关心,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摸了一把阿蛮的腿,后者脸上浮现出一种习以为常的鄙视。
“每次来都问,问完就摸,有没有新意陆依依。”
“下次摸完再问。”陆依依一脸明白地冲阿蛮笑笑,笑得很贱(起码阿蛮这么认为)。
阿蛮“哼”了一声,从抽屉里摸出一颗奶糖,甩给陆依依,“这次要我哪个儿子?”
阿蛮口中的“儿子”是她炼的剧毒,“女儿”则是迷香散药之类的。暗尘中人一般不会要她“女儿”,轮到他们杀人就已经不需要别的手段加成了。
“‘假努力’和‘死光光’。”陆依依咬口糖,冲她眨眨眼。
“我再说一遍是叫‘诸葛泪’和‘听风声’!”阿蛮没好气地白了陆依依一眼,起身去柜子前取了两个小瓶子,一橙一青代表内容物的危险程度,“我取名也是费了番工夫的!”
陆依依接过两个精致的小瓶子,装进荷包,不以为然道:“造成人累死但又不是真累死不就是‘假努力’吗?把方圆半里的人都放倒,只能听见风声不就是‘死光光’嘛!我觉得还是我叫得好。”
“滚蛋,没品的三捅子。”阿蛮踢了陆依依一下,“你是不是还有正事没说?快点,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就十分钟。”
“抠门哦。”陆依依撅撅嘴,叹了口气,正色道,“帮我烧件衣服。”
“这次回不来了?提前找好人给你上供啊?”阿蛮“切”了一声,“找你爹,姐不做你祖宗昂。”
“谁请你当我爹了?”陆依依佯装生气,“不是我的衣服,是我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的。”
“别吊我胃口,时间、地点、原因一口气说完。”
“那小姑娘姓爱新觉罗,衣服在疏月阁一楼沙发暗格,密码没变。我需要你扮成那个小姑娘,她跑起来喜欢提下裙,脚掌朝后,步数频率大概是一步一瞬目。”陆依依语气连贯,但也不是事先准备的样子,“我希望你在我在距回司还有十日左右的时候做这件事,要让副青龙长刘东卿看见并看见你进疏月阁,他谋定而后动,定会查到我事先准备好的线索再上报,等我到司时间正好。”
“你正好回来受罚?闲得?”阿蛮仔细消化了一下所有的信息,好像能厘清其中的逻辑关系,却仍有很多疑虑。
她知道陆依依为什么选自己,她会易容换骨,知道那个暗格,而且不隶属于任何一令,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
“你此次一出,至少两三个月,我若是那个姑娘,在这几个月间哪个时间不能烧?非要找一个那么碰巧的时机?”
陆依依笑着摇摇头,朝阿蛮靠了靠小声说了几句话,后者立即睁大眼睛——“你疯啦?这完全可以革去你的令主之位,把你外放……”
“或许我就想要这个呢?陆依依朝她歪歪头,眼中隐隐有成竹在胸之感。
阿蛮重新打量了她一番,半晌才以一种略带无奈的口气说了句“我看不懂你。”
“其实也不必看懂,阿蛮。”陆依依安慰性地拍拍她,起身往外走了。
“一刻钟到了,再多留一会儿,有些人该有所察觉了。走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