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从监狱的小窗子里透出一点,柳兰芝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一年实在是命犯太岁,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进了监狱有此一劫?
正胡思乱想,监狱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柳兰芝抬头看,但是牢笼之中太过昏暗,他没看清,他习惯性的要揉揉眼睛,带起一阵的叮咣乱响。
“柳哥儿。”,夏惜时和一众小厮踏月而来,“我们几个一起上书将你保出来了。”
他们一起走在小路上,柳兰芝叹一口气:“真惨呐。”
“东家说自己啊?那的确挺惨的。”小厮搭腔道,“那老板也是的,平白死了还要带上我们东家背锅。”
柳兰芝听他这样说,背后有点犯凉,他和夏惜时说话耽误了一会儿,如果不是那一会儿,他现在大概也已经是死在那银泰客栈中的一人了,这事到头来还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传信的到底是什么人?要害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
“惜时,这事我们还得查下去。”回到医馆,柳兰芝还是心事重重的和夏惜时说了这件事情。
“你是医者,又不是大理寺的捕快,你能查出什么所以然来?”夏惜时好笑得看他,“你好容易出了狱,现在又要牵扯进这个案子里?”
柳兰芝摇摇头:“本来可以不管的,但是刘二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有几分道理,要不是在门口遇见你,耽误了片刻,我赶过去,正好就是那人杀人之时,吾命休矣……”
“你的意思是……”
柳兰芝点点头:“道家讲究因果循环,这因果最终和我有关。”
“你想怎么查?”
“你要帮我?”柳兰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都和我说了,不是想让我帮你?”
“自然不是,你本来就是我捡回来的,无亲无故的,怎么能叫你帮我干这种没钱还没命的事儿?”柳兰芝叹一口气,“我只想让你躲着点儿,别到最后牵扯进来。”
“柳兰芝!你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要不是你捡我回来,我早就没命了,你现在和我说我们无亲无故?”夏惜时又着急又生气,多的是对他的担心,“柳兰芝,我们俩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上下级吧!这事儿我还偏管定了,你才别想甩开我!”
“你……”柳兰芝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吧。”
两个人就这样诡异的沉默下来,不一会儿柳兰芝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不是上下级。”
就尴尬地落荒而逃。
夏惜时好笑得看着他的背影,他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他们之间不是上下级,而是朋友。
有一个关心自己的朋友,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柳兰芝要怎么查他自己都没有想好,毕竟这银泰客栈之事太过诡谲,实在是不能光明正大,况且他也没有那光明正大的身份。
“幺儿,幺儿。”
夜半,柳兰芝好像听见师父叫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师父……”
“小幺儿,来和师父走。”
朦胧之间,柳兰芝跟着师父走到了书房,正中间的地板底下躺着一块腰牌……
“小幺儿,师父相信你。”师父温柔的摸摸柳兰芝的脑袋,就起身要走,柳兰芝想要抓住师父的衣袖,可是无济于事……
“师父!”
柳兰芝惊醒,自嘲一笑,怎么可能啊?师父他老人家……
但还是鬼使神差的走到梦中之地,撬开地板的瞬间,柳兰芝惊讶的睁大眼睛,那里端端正正的躺着一块腰牌!
“鞫狱司司使?”,柳兰芝喃喃自语,“难道……”
不管怎样,有了这个腰牌,他柳兰芝查案也算是事出有名了,不管是他师父在天有灵来给他托梦,还是他老人家有福气,大难不死……
柳兰芝都相信师父的选择。
他和夏惜时又一次站在银泰客栈面前,现在的客栈一点都不似往日时光,门槛破败,人迹罕至,门上贴着封条,外面有士兵站岗。柳兰芝向他们举起腰牌:“鞫狱司查案。”
士兵看看那腰牌,期期艾艾道:“这这这案子不不不是大理寺在管吗?怎怎怎么换成了鞫狱?”
柳兰芝不知还得经此一问,顿了一下,心里飞快的想着对策。
“鞫狱归属刑部,他大理寺应该无权过问吧?”,夏惜时忽然在身后开口。
士兵还是没躲开:“可可是……”
柳兰芝适时开口,眼神里带上几分戏谑:“你这小兵怎么如此不中用!我们鞫狱都来参与,说明此事圣上已然知晓,你如今相拦,是想抗旨吗?”
“不敢…不敢…”
一进门里,夏惜时就被满屋的灰尘呛得直咳嗽:“这才几天啊?灰就这么大?”
“不太可能。”柳兰芝拽过夏惜时的手向桌子上抹了一把,看着夏惜时跳脚,他悠然地看着那黑灰,“像是什么东西燃烧所致。但屋子里除了灰又没有别的味道……”
“柳兰芝!你自己不长手吗?!”
“没带手绢,我嫌脏。”柳兰芝笑笑,一脸的真诚。
“……”夏惜时无语凝噎,为什么好像是我无理取闹一样!?
“黑色粉末,癫狂的死状,毫无异状的现场,没有中毒痕迹的尸体……”,柳兰芝沉思着,忽的灵光一闪,“据《素问》及《难经》中记载,有一物名曰海棱香木,此物原产于西牛贺洲,每逢盛夏时节,香木中就会渗出白色乳状液体。
将此液体晒干后磨制成白色粉末,这种白色粉末燃烧会有噼啪响声,同时产生黑气。
人畜如果嗅入黑气,眼前会产生幻象,头脑麻痹,精神亢奋,行为癫狂,最终力竭而死,死状凄惨。”
“西牛贺洲?那是外来之物,谁会有本事弄来如此许多?”夏惜时疑惑地歪头。
柳兰芝摇摇头,一抬眼看见楼梯栅栏上插着一个玉镖,通体翠绿,眼睛瞬间一亮,“惜时,你看那里!”
“玉镖?”夏惜时一看便知道柳兰芝为什么这样激动,当今世界,能用玉器做暗箭的帮派只有一家——昆仑山竹皋墟!可是,夏惜时却高兴不起来,他叹一口气:“柳哥儿,这事你管不了。”
“为什么?”
“你既然知道竹皋墟富可敌国,那便也该知道它是先皇昭仪的母家,乾清亲王的外戚,自那一战后,乾清亲王在石河川失踪,竹皋墟便不再听从管教,而现在竹皋墟异动,那……”
那就说明这是乾清亲王的意思!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