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书寒鸦故意浑水摸鱼,所以众人在这个密室里面干等了半个时辰,此时已经觉得呼吸有点不顺畅。
姜宴是唯一不会武功的,已经觉得有点缺氧。
眼见大家状态都不好,调理好的诸真终于按耐不住出声,“我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上面有名女子对镜梳妆的壁画,当时因为那里有门出来,所以我们直接就朝着镜子的方向走了进来。我们会不会进入了镜中世界。”
书寒鸦几不可见的挑挑眉,“大人,是在哪里见过这种阵法吗?”
“我曾在箭察司的一些轶本上见过,当时只当作是民间怪谈。”
乐天托腮沉思道:“这是被镜子映射出来的,也就是说真正的密室和这里是一样的。可当时是因为阴阳柱升起才显出的门,这怎么会有错呢?”
“这个可能得问阿焰。”书寒鸦说。
“关我什么事?”赤焰下意识的反驳,停顿几息后好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倒行逆施。”
“应该是。因为你倒行逆施了,所以这两个柱子升就是落,而落才是升。”书寒鸦向他竖起大拇指。
赤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他当时逃生第一,哪有空考虑后面会怎样。
“那我们现在要原路返回吗?”雷沉玉问。
“返回......那一堆蛊虫......”乐天光想想就觉得反胃。
“不用。”一直沉默不语的居月白开口提醒道,“既是倒影,又倒行逆施,负负得正,这里必定有出路。”
“可这里每一寸地方都被我们找过了,什么都没有啊。”诸伏郁闷道。
“除了我们起码应该还有样东西。”书寒鸦既开口也不打算卖关子,接着道:“方才我们在上面听到蝙蝠的声音,起码有几百只。但是恢复光明之后,却只看到几十只被我击落的尸体,其他却没有看到。这些蝙蝠去哪里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寒毛耸立,齐齐抬头看向上方,不想头顶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些蝙蝠去哪里了?”雷沉玉不解道。
“蝙蝠出来的一瞬间你能锁定机关位置吗?”书寒鸦问赤焰,这事还得找专业对口的人来干。作为神偷传人,黑暗里视物这算是基本功了。
“你不是盗圣吗?不如比一把如何?”逮着机会,赤焰还不忘分个输赢。
“可以。只不过比试总要有筹码吧?我赢了只要你去指正【角】,你赢了条件随便开。”面对神偷传人,书寒鸦依旧信心十足。
这下轮到赤焰不干了,“算了,当我没说。”
书寒鸦对所有人嘱咐道:“将所有火把全都熄灭。”
众人虽心有疑问,但对书寒鸦他们是无条件的信任,此时听到指令,相继吹熄手中的火光。
失去视线的一瞬间赤焰耳朵微动,几乎是在蝙蝠出来的同时他就一跃而起用右手按住机关,左手则将匕首镶嵌进墙壁里面稳住身形。
又是一阵机关转动声,所有人突然感觉天地颠倒,身形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最终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地面才慢慢平静下来。
期间书寒鸦没有做过任何干涉,此时等身形稳定下来,方才吹燃火折子。
“这!怎么还回来了啊!”诸伏惊呼道。
他们竟是回到方才的棋室!棋盘上先前留下的平局还在,那个入口还在。
与先前不同,这次还未靠近入口,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一阵阴森冷飕飕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
诸伏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卧滴亲娘啊,这比我上次下的上百年的老墓还阴气重,这是是关着什么千年僵尸吗?”
“走吧。那口真棺材应该就在下面了。””书寒鸦知会一声,再一次打头阵,居月白依旧断后。
不知道为什么,每走一步姜宴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上三分。
果然待众人二度下到地底第三层,见到一模一样的墓穴。
墓穴正中悬着一口银棺材,棺材上缠着已经生锈的铁链,重重枷锁又延伸到墙上对棺材形成绝对的禁锢之势。这样还不够,锁链上还贴着诡异的朱砂黄符。
所有人的心中都在猜想这里面封锁的是什么样可怕的生物,才需要这样的多重禁制。
“锁魂棺、镇灵符,这是风水守护大阵。”姜宴第一眼便认出这是个什么阵法。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是满目荒凉。
从前每次他卜算自己父亲的命数,都得不到任何卦象显示,原本他只当是自己还不够格。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一直逃避的答案也许就是真相。
“这个阵法该怎么解开?”还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的诸伏没头没脑的询问道。
“无法。因为这个阵从一开始就是死阵,若是解开,守护大阵就会变成最凶的神罚之阵。”姜宴自己就算是千头万绪的时候,面对别人的疑问还是会马上作答。
神鬼之说由来已深,纵然有人不信但绝对不会有人非要去触霉头。
可有一个人偏偏要逆行之,一只略微透明的手攥上铁锁,内力外放,顿时所有的铁链全都应声而断,而那些什么符文全都碎成漫天废纸。
“治理国家靠的永远不会是一个阵法。”书寒鸦说。
“砰”的一声,棺材落地震的在场的人身形都有些颤抖起来。等尘埃落定,书寒鸦方才走过去。
纯金打造的棺材非常重,仅仅只是用力气很难推开。他左手扶着棺材没有动,突然对诸真道:“你们箭察司这次发财了。”
关注力都在他手上的诸真闻言一愣,显然没有明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什么意思。
但是一路上有些虎头虎脑的诸真却心领神会一笑,搓搓手道:“确实,纯金打造的棺材,太值钱了。”他可没忘了,书寒鸦答应过不会拿这里的东西。
诸真脸色一沉,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书寒鸦还能分心试探他。
“开个玩笑,不要那么严肃。”书寒鸦按着棺材的左手摊开正是推棺之势。
当所有人都等着看里面是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右手急出两掌,分别袭向诸真和诸伏,两人顿时被震地飞到墓穴外。
诸真当即咳个不停,很快竟是呕出鲜血。同样的力道,功夫比他差的诸伏却只是踉跄几步。
“大哥,你怎么伤的这么重!”诸伏紧张道,他脑子直,只当是书寒鸦出手重,欲上前理论,却有一把短笛横出拦住他的去路。
那把短笛只是普通的竹子所制,上面刻着简单的花草,异常普通。可正是这把普普通通的短笛演奏的乐曲带他们过了蛊虫道。
“你们什么意思?”诸伏恶狠狠地瞪着拦路的居月白。
一声震动传来打断他的问题,那黄金的棺材板已经被掀开落在地上,惊起烟尘滚滚。
书寒鸦扫了扫眼前的灰尘,待他看到里面之人时,手却停在半空中。
棺材里的人,确切应该说是骸骨,难以辨出身份,但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却非常显眼。
那是一件紫色天仙洞衣,身前有金丝银线绣制的日月星辰,一看便知是非凡之物。
书寒鸦收回手,看向失魂落魄似有所感的姜宴,“我不是很确定,你自己看下。”
姜宴心头如坠大石,但是步伐却异常坚决。当棺材里躺着的骸骨真切的出现在他眼前时,姜宴反而有种诡异的冷静。
书寒鸦递给他一双鹿皮手套。
姜宴感激地接过来戴上后仔细检查起这副骸骨身上的每一寸,最后手指停在那只骨头开裂的手臂上。
他的母亲曾经为了不让他父亲再替人卜卦,用菜刀砍过他父亲胳膊上的这个位置,想将那只“罪恶之手”砍下来。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伤痕,同样的骨龄,同样的头骨形状。一切都指向那个毋庸置疑的结果,这就是他的父亲,姜渊的骸骨。
“想哭就哭吧。”书寒鸦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簌簌而下的眼泪在干燥的天仙洞衣上留下星星点点。
诸伏彻底傻眼了,在这里发现前任国师的骸骨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现在终于知道书寒鸦为什么要将他们拦在外面。
可是这样真的够吗?这条命在他兄弟二人听命下来前,早已经寄在阎王那里了。
姜宴很想把父亲的骸骨和衣服带走,但是他记住书寒鸦对李若的承诺。
“你如果想,可以自己带走。”书寒鸦看穿了他眼中的两难。
一双通红的双眼看着他,问道:“可以吗?”
“不可以。”诸伏抢声道,“你不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竹笛点住哑穴。
“他说得不算。”书寒鸦道。
诸伏只能用眼神在书寒鸦和居月白身上来回扫射。很快他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诸真呕血后至今都没有说话。
诸伏一扭头却是傻眼了,身旁哪里还有诸真的踪迹。他们是亲兄弟,诸真绝对不会丢下自己跑的,而且入了箭察司可以正常离职,但是跑路只有死路一条。
诸伏顿时陷入两难之境,既想去找诸真,又不得不看着这些人。此时他只能在心里哀叹自己命苦!
姜宴在雷沉玉和乐天的帮助下,将自己父亲的骸骨收了起来。那件天仙洞衣他也好好叠起来一并带走。
见他收拾妥当,居月白提醒道:“这种是最凶的风水守护大阵,需要三处福地用三个命数相同之人为媒介镇守,才能巩固运势,庇佑国泰民安。”
其实他话中还有未尽之言,就是这三个命数之人必须活着的时候被钉在锁魂棺里,然后活活窒息而死。这样尸体虽腐烂,却能保证灵魂不灭。
这些神鬼之说居月白肯定不信,但他毕竟是修道之人,对这种越是禁忌的阵法自然越会去了解。
至于在场的人中,能够知晓这个的除了他,也就是姜宴。
姜宴点点头,他观察起棺材下方的符文阵,判断道:“根据这个阵法的指向,另外两个地方在皇……”
姜宴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不能说。”从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小麻衣也开始克制自己的言行了。
书寒鸦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虽然姜宴没说完,但是他已经猜到另外两个在哪里,躺的是谁。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李长君的母亲一定要是死了。
谁又能想到,几息间方才还在安慰别人的他,一瞬间自己就成了局中人。
诸伏本竖耳在听,想搜集点讯息好回去将功补过,至少保住自己兄长的命,不想那近在咫尺的短笛又点中了他的听穴。
“????”
雷沉玉和乐天顿时便明白过来,针对的是他们。姜宴不是不能说,而是他们不能知道。
雷沉玉直言道:“但说无妨,事已至此,我们说自己一无所知也不会有人相信。”
“就是。”乐天附声道,“死也要让我们死的明白。”
“是皇宫……和皇陵……”仅仅一句话,姜宴已觉得冷汗涔涔。
雷沉玉和乐天又何尝不是,雷沉玉苦笑道:“这下死也不亏了。”
“对不起。”
面对姜宴的道歉,乐天当即打断,“知天命通古今的你何错之有?何况这阵本就是我们自己要下的,在门口也都立了军令状。”
突然三人感到一股飞窜的杀气,激得他们全身起鸡皮疙瘩,心头不禁涌出满腔的恐惧之意。
三人齐齐扭头看向杀气的来源,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书寒鸦的怒意。从前无论面对什么事,他都能一派从容。
此时的书寒鸦,面沉如水,眼底怒不可遏,双手间带着随时让此处崩塌的肃杀之气。
突然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仿佛是接住了刑场上落下的铡刀。
皮肤上有股凉意传来,书寒鸦垂眸看着那双扣着自己手腕的手,他顺着手看向他的主人。
那双从来都是无波无澜清明双眸中冷意急升,但声音却带着一股平和的力量,“至少等我们出去,我可不想给你殉葬。”
几息后书寒鸦收回手,声音带着克制的冷静,“放心吧,我就算死也会挑个好地方。”
他提醒众人,“收拾一下,我们先离开此地。”
“走吧。”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书寒鸦招呼道。
按照和镜中同样的机关,他们找到出去之路,宣石阵的上方箭察司的人还候在那里。
在巡逻之人不易察觉的角落,居月白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他来时无声无息,走时亦然。
“你朋友就这么走了?”赤焰怒道。
“怎么?你要论功行赏吗?”书寒鸦故意道,“他那份我可以代领。”
赤焰想揪住他的衣领,发现身高有差不好使力,改为弩抵着他的腹部,“你故意掩护让他走的吧?”
这书寒鸦必须要澄清:“你觉得他需要我掩护吗?”
“......”赤焰一时语塞,无从反驳。
书寒鸦无暇取乐他,坦白道:“我实话实说吧,我的易容术和赤瞳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我吊着你随意编造的说法。但若是你想知道他的消息,那你真要和我一同前往钟家堡。”
怕他不信,书寒鸦举起手发誓道:“我发誓,若有任何虚言,让箭察司诛我九族。”
赤焰这才作罢,第二个离开,他可不想和箭察司的人打招呼。
诸伏死死地盯着他:“我看你怎么向箭察司交代?”
“这我不用考虑啊。”书寒鸦眼里的风暴再度聚集,冷声道:“应该是你们箭察司考虑该怎么向万乐帝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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