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月白从手中抽出三张飞钱递给他,“看看哪里不对。”
“靠我啊!”吴业光接过来,一眼就发现问题所在,“这三张飞钱的编号有问题,按照朝廷的编制这三张上面的数字应该分别是27、41,80、36,10、16。”
吴业光拨动算盘敲敲打打好一阵,最终摇摇头,“这几个数字没有关联。”
居月白又将那个荷包递给他。
“无执,故无失。”吴业光将上面的字念了一遍,他虽知道是道德经上的,但没有什么研究,索性问起正统的:“有什么说法吗?”
居月白将道德经递给他,“你把刚刚的数字分别带入到道德经里面对应的第二十七、八十、十一卷之中的第41、36、16个字看看。”
“救、陈、婴。救陈瑛?!”吴业光瞪着眼睛的看着居月白,急色道:“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铁古垂下头摸摸鼻子不吭声,他哪里能想到近来元城趋之若鹜的舞女偶像竟是陈隐没回来前就安排好的暗桩。
“别问了。”居月白将东西收起来,主动告诉他真相:
“这两把钥匙上刻了地址,地址是陈隐的私宅,而陈隐早上已经被人杀害。陈隐、陈瑛、为峨眉修葺房屋的陈承辰,我原本从来没把这三个人联系到一起。”
现在居月白不仅知道陈隐书房的密道为什么那么难寻,只因那是陈承辰的手笔。也知道了那个凶手为什么能找到路离开,只因是陈隐主动告诉他的。
换句话说是陈隐主动献命,为了救陈瑛,更确切的说是为了救陈瑛和陈承辰两个人。
“这是封求救信啊,长君姐姐也在峨眉,我得赶快去。”吴业光边说边已经往来走。他来去自由,没人限制他。
一直等在外面的司空奉德见他对自己视若无睹,一头雾水,“不是说来请示下城主让我参与去破案吗?这怎么就把我丢下了?”
好在吴业光又去而复返,“司空大人,我现在有要事去峨眉,居月白说你不归他管,走吧。”
“他倒是会选人,怎么会确定我就一定会帮忙?”屋内居月白正在喃喃自语。
“那你帮不帮?”老孙关心道,“陈隐的房子当时造的那批流民里面有个出名的人,叫霍羲。你入江湖不久,不知道听过没有?”
“霍羲、霍九病,是他,难怪呢,一切倒是连上了。”居月白豁然开朗。
老孙却还是一头雾水,“你打什么哑迷?”
居月白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摩挲着手中的钥匙好半晌后,才叹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说是不是啊好友。”
“罚你研墨。”居月白对还跪在那里的铁古道。
铁古如蒙大赦,赶忙起身去干正事。
【陈隐死,活杀留声。27、41,80、36,10、16】
苍劲有力的一行小字写在专门摆好的信纸上,居月白轻轻将墨吹干后卷起让铁古传信去。
“不知该传向哪里?”铁古请示,过去他每次传信的地址都不同。
居月白略思片刻,拿起长笛,放在嘴边吹奏起来。突然数声鹰啸划破长空,一抹黑色直冲而下,最后落在他抬起的胳膊上。
居月白摸摸它的头,拿了些食物喂它,待它吃饱后方才将信桶绑在它脚上。
等苍鹰消失后,居月白对老孙道:“我不是你们衙门的县令,以后诸事不必来我这里报备,给新县令说吧。”
天一亮元城的知县便被铁古“请”出城外,百姓们当即敲锣打鼓庆祝起来。
万乐帝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于天禄殿议事,朝臣中的两派又争论起来。
“主战”派觉得居月白竟然对朝廷命官如此不敬应给予惩罚立皇威,否则日后武林中人个个效仿,天下岂不是大乱。
“主和”派则表示:不是已经封他做城主了吗?那就是名誉管事的,旁人若提起也必定说是圣上识人善用。正好借此可以敲打下贪官污吏。
至于其他没有封号的敢这么来,直接法规伺候。而且箭察司那个狗地方都能评出优的人,怎么可能是不轨之徒?
这两派从来争论不休,昨天还为和肃慎议合之事唇枪舌剑,万乐帝都已经习惯。
待两派吵得差不多,都把问题踢到他这边时,万乐帝又把问题踢了回去,“众爱卿觉得若要定罪,该派谁去?若不定罪,又该派谁去。”
听完他们举荐的贤能官员名字,万乐帝金口一开:“允了。你们哪方能说动人去,那朕便听哪方的。”
两派四处游走,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很简单,箭察司耳目众多,这么多年他们好不容易韬光养晦,和光同尘,如今叫自己锋芒露出谁愿意。
这事最后反倒是一贯中立的康王推了个人,只是百官一听所荐之人名讳顿呼不可。
秦振长,三品大员正奉大夫秦时的庶子,国都衙内团团首,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也就是之前书寒鸦路上碰到邀请他去自己家躲藏的人。
但康王却指出,秦振长虽纨绔,可大小也是个贡士。且有居月白在元城,再优秀的官员去也不能全心施为,还不如派去更重要的位置。
“诸位大人不妨想想,有些事朝廷肯定没办法去做。比如说花钱让无日升的杀手去战场卖命,比如不用开口就能让全国妇女们主动组织募捐。我听说元城现在来往游客络绎不绝,当地的经济民生都突飞猛进。”
“所以县衙那边派个顶虚职的管管老百姓就行。这样诸事不就落在居月白头上,他不就变成名副其实的为朝廷效力,还不用拿俸禄。不拿俸禄出了事怪不到朝廷头上,朝廷也可以理所应当的袖手旁观。”
这些话大臣们有没有被说动康王根本不管,只要万乐帝动心就行。
圣旨很快到秦府。秦时从下朝一直到回去领完旨谢了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怎么就一跃成为从四品?
颂朝在府、州、军、监设立地方长官,边境州府的知府在军事和政事上的权力极大,可是干实事的官。
他将秦振长叫到跟前来仔细打量,半晌也没瞧出自己这个庶子哪里有过人之处。只能交代他些为官之道,让他谨言慎行,“千万不要拖累家里!”这是重点。
秦振长才不管这些,听说自己有职位了,还是和居月白打交道,欢天喜地的就快马加鞭去往目的地。
上任第二日他便把白月居当成衙门,带着下属去报到。进不去他就干脆命下属在门口大声述职。
司空奉德和老孙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恨不得自此消失。
居月白被逼的没办法,只能让他们还是回县衙办公,有事让老孙一个人来就行。
朝堂议事“主战”派三不五时提及此事,认为此乃隐患,不可长久任之发展,否则后患无穷。
“主和”派则表示这些谏臣危言耸听,居月白只出力从不邀功何惧之有。何况元城连连战乱,无利益可图,他抢来做什么。
万乐帝对此却始终没有决断,前朝献帝吃武林的红利他可是看在眼里,何况武林的事他有后手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这些大臣们,吵才对,若是这个朝廷所有人都沆瀣一气那帝王才该真得担心。
大臣们吵啊吵,有关和肃慎议和的事也有了结果,最终还是同意议和。
早该决断的事一直搁置是因为肃慎和大金女真发生冲突,这本是内外夹击肃慎的绝佳时机,但是万乐帝却偏偏像是中了邪,始终不肯派兵。不止不肯打,还想将李长君送去和亲,这下算是彻底点燃主战派的怒火。
先前在居月白一事上他们没有说服成功就憋屈得很,如今见到此等良机又被白白浪费还要倒贴一个嫡亲的公主,一堆脾气炸的气得都躺在家里,告病不早朝。
一天两天不来,还有人关注他们的动向,十天半个月不见人,渐渐地除了箭察司就没人在意他们了。
视线变少后,太傅开始四处游走,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扶新帝登基。新帝年幼,能听得进去话,这说得主战派还真有点心动。
太傅看着手上拟定的与肃慎和平共处百年的文书,头一次陷入了沉默。
从前无论他选择什么样的路,哪怕明知是死路,他都从来没有犹豫过,然而今时今日却在看到让李长君和亲肃慎的时候迟疑了。
万乐帝的心思太傅太清楚不过。按照李长君的身份,不可能配一个小厮,起码也得是百年世家,万乐帝不想她进入到权利的中心来。
倒不是害怕她夺位,以目前李长君来说绝对做不到。万乐帝主要担心李长君借着世家的力量去做着影响皇位稳固的事。
所以他要把李长君送得远远的,峨眉尤嫌不够,必须要离开大颂。
由于箭察司已经汇报了李长君曾与承平长公主同行。这两个人,无论是追母死因,还是追兄死因,都让万乐帝忐忑不已。
但这二人一直对朝廷有大功,一个为朝廷提供军饷物资,一个在川蜀大兴农业、科教兴国,直接改善了当地的民生,现在川蜀周边城市也开始纷纷效仿。
这样的两个人,万乐帝没办法下杀手。
李长君这段时间颇有建树。她实行了一项贷学赊苗政策。就是田农家中孩童入学堂不仅可以欠着学费,还可以以入学的方式为家里获得李长君赊给他们的新苗费用。
若是成绩优异,无论是学费还是新苗费用都可以免除,当然李长君也要和他们定立一项雇佣合同。直白点就是李长君雇佣他们读书给报酬。这项方案不管男孩女孩,成年的未成年的都可以参加。
目前峨眉光学堂就新增了十多个。除了走科举的,还有专门教手艺。李长君亲自去每个学堂测评,若是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她也不会勉强,会将这些人送去学艺。
谷雨临觉得李长君这样的人才,若再以“女子怎可建功立业”的说法束缚着实在是心胸太过狭隘。若将她困在后宅中,更是白白浪费这样的天纵英才。
的确有些官员诟病李长君男女共治理论,他们在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但谷雨临没有这方面的担忧,这个世上总是聪明人在掌控着权利,不分男女。
思索一番,想到当年的情分,谷雨临最后还是决定帮李长君一把。他唤来自己的暗卫,询问道:“小麻衣在哪里?”
“前日回家,去见了他母亲,如今在收拾行囊准备去钟家堡和书寒鸦会合。”不用去查探,暗卫就能将姜宴的行踪汇报的一丝不差,显然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
谷太傅吩咐道:“大理金门的老爷子不是在找寻杀害前云南王的凶手吗?你这样去做......”
“是。”暗卫虽然不太理解谷太傅为什么要把李长君和姜宴凑一起,但是他的身份是听吩咐办事,而不是思考事情的对错。
“肃慎这次打大金女真,虽是消灭对方五万兵,但却消耗了两万精锐,看似损失不大,却非常不合理。大金初立,女真一惯人烟稀薄,说是五万大军很多都是凑数的,没有受过正规化的训练如何能和肃慎正统精锐相抗衡。你去一趟看看,我觉得这其中有蹊跷。”谷雨临继续安排任务。
“是。”暗卫当即按照谷太傅吩咐的下去实施。
谷太傅又叫了个小厮,让他传封信给书寒鸦。
小厮挠挠头有点为难,“不知道去哪里找。”
这的确是个问题,谷太傅想了想,一事不烦二主,让他把信交给姜宴,托姜宴带过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