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定风波

“陛下,臣有奏。这纪玮行勾结外敌罪不容诛,应处以斩刑。请陛下清查逆贼,缉拿奸党,以正超纲!,”

付照瞄了一眼那个人,看起来是纪元昶抛出来的勾子,这是打算钓鱼呢。

这朝堂上大部分人还摸不着皇帝的意思,这第一天上朝就说这些。这要是站不好队之后说不定会被陛下盯上。

这时礼部有人先提出来。“的确如此,但是现在陛下刚刚登上皇位,正值天下大赦。这种事情不如先减刑,不如就改为流放三千里好了。”

“这……”两方说的有理,但是流放三千里不就是放虎归山?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一定会是致命的失误,要是到时候纪玮行东山再起。那到那个时候这个皇位最后又会落到谁的手里就不一定了。

“各位爱卿还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纪元昶面上不显,他故意放低姿态。这样后面的人终归会忍不住,就算钓不到大鱼但是还有些小鱼。

等到大鱼放松警惕,那就是纪元昶收网的时候了。

“这位大人说所的也有道理,正值大赦,按礼来说改为流放也无可厚非。但是这纪玮行所做之事不止一件,他滥杀无辜,任用奸佞,勾结外敌。这又不是一件事情,这几件事情加在一起他就算有三个头都不够杀的。”

大理寺卿说的这一番话也是极为有道理,朝堂下面争论半天。能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那可都是混成人精的人。

纪元昶想要整肃朝纲,那必须要从这些人下手。现在只能算是先摸清这群人究竟都是谁,才能一一慢慢对付。

付照站在程途旁边,他们二人一直都没有发话。他们知道这是纪元昶的局,看起来他是早都已经布置好了。他们两个人之前做戏成了政敌,现下还要接着把戏演下去。

有不少人打算问问程途的意见,毕竟他是御史大夫。程途都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按理说还算是太后余党,现在的太后余党可就只剩下房泽林还有程途了。

他们这群人之前就和纪元昶不对付,现在还是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纪元昶心里早有打算,他打算顺水推舟。反正留下来纪玮行这样一个把柄,那纪元昶就是要揭露他的全貌。

他坐在高位上一言不发,目的就是为了摸一摸这些人的脾气。等到这些人说的差不多,纪元昶才说:“既如此,不如明日再商议。此时,天下刚刚安定,最重要的还是朝政还有民生的问题。民惟邦本,本固国宁①。朕还是希望各位爱卿能多说些这些事情

这之前便说改革之事,可到纪玮行的时候改革被迫终止。现在天下刚刚安定,不适宜大动干戈的改革,只能另寻他法。”

纪元昶是打算先把这个话题绕过去,这些朝臣也就偃旗息鼓了。一时之间朝堂安静了下来,程途这时站了出来。

这个问题程途便提出过,只是那个时候纪玮行没有采用罢了。

“陛下。”是程途。不少人有些惊讶,没想到程途会站出来,按理说他之前是太后余党

他在朝堂上的处境还是有些尴尬的。

当然这只是外面的人是这样认为的,这也正是他们要让大家看到的。君臣关系太过亲密,总会引起其他的人嫉妒还有谄媚,这会给程途带来不便。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因为程途的身份还停留在太后余党,现在要变成新贵,那可是要慢慢来。

“陛下,可以效仿汉武帝‘无为而治’。正如陛下所说,天下刚刚安定,百废待兴。不宜大肆挥霍,大兴土木的进行改革。

先‘无为而治’而后再继续进行改革。有道是:‘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②

针对农业、教育、边防等行业进行落实。这三个行业关系到民生之本。现在国库虚空,而国库主要来源是茶叶、盐商、瓷器等行业。这三个行业依赖于进口,之前因为打仗导致国库消耗太大。

依臣所见,不如陛下先开设港口,进行外贸依次充实国库,同时促进农业等民生行业发展,此乃百姓所依赖的。

而后教育等再继续慢慢落实,依次改革,实乃最好。”

“爱卿说的有理,不知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所补充的。没有的话就按照爱卿所说的办。”

——————

“这程途看起来是早有准备,怪不得今天早朝没有说一句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下了早朝之后一些大臣们不满今天程途出尽了风头,付照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那人还不尽兴的说:“这陛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把程途留下来了。看起来程途又要飞黄腾达了,唉,付大人。这样一来您在朝中的地位不就好被程途比下去了!”

这个人说到义愤填膺,但是付照完全没有听。纪元昶留下程途肯定是人家两个说说话,人家什么关系,你在这里说嘴。再说了这阿谀谄媚的事情付照还不是一眼就看出来,毕竟他也曾经是这样走过来的。

但是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说话也毫不遮拦。这要是纪元昶不知道内情又被听见了说不定怎么想呢,付照叹了一口气。

“行了,这下了朝就先歇一歇。这还没有出宫门呢!小心隔墙有耳。”

程途被留在大殿里,纪元昶还穿着冕服。纪元昶把人全都叫走后才说:“程爱卿今天说的事情朕都已经知晓了,具体怎么做也全都交给程大人了。”

“臣定不负陛下的一番心意。”

外面的人走光了,纪元昶才松了一口气。他拉着程途坐在大殿里面的台阶上。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坐在一块说说话。”纪元昶紧紧的拉着程途的手。

“之后就可以了,你留下我是因为纪玮行的事情?”

没想到纪元昶有些委屈的说:“一见面都不叙旧,上来就谈这些。真是太无趣了,闻道,你有没有想我。”

“我们前天晚上刚见过。”程途有些无奈的说到。

“哦,那个不算。”

“大前天也见过。”程途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还学会要哄孩子了。他们额头贴着额头,彼此的眼中都是他们。

“那个只见了一会会,哪个更不算了。”

程途知道纪元昶想要说什么,于是他看着纪元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的看着对方了,纪元昶的眼睛里面全都是程途。程途描绘着纪元昶的眼睛,他轻声说:“有想过,不过大部分时间顾不上想你。朝廷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每一天都要算计,这个人要提防那个人要讨好。

不知不觉,我都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种每天算计别人的人了。但是不这样怎么能够活下去,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只能提起精神和他们斗。”

纪元昶抱着程途说:“之后不会了,你之前说的那些我都有想过。不过一时之间不一定能够完成,要等等。

还有纪玮行的事情,我也派人去追了。尽量不留祸根,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他在我身边呆的太久了。我没想过他竟然会背叛我。”

程途抱着纪元昶,纪元昶说的是礼部尚书。虽然程途不知道礼部尚书是从什么跟着纪元昶的,但是能够取得纪元昶的相信不是一年简单的事情。

看起来礼部尚书是布置了很久,又或者是说纪玮行他布置了很久。如果不是那天礼部尚书自己露出马脚或许他们不知道还有蒙在鼓里多久。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我们总会处理他的。你心里应该已经有所谋划了对不对。”

“嗯,我打算放虎归山。假的纪玮行回去,真的一旦回来我们也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就像之前他算计我一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至于礼部尚书,现在巴结他的人那么多,就等他自己得意忘形,只要他留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到时候我自然会想办法处理掉他。”

程途突然感到有些难受,那种不适的感觉又来了。

“还有老师和江大人的事情,希望你把他们带回来。让他们在长安好好休息。”

“嗯,我知道。”

程途没有回话,纪元昶以为是程途因为提到了韩敬还有江淹所以有些难受,他想笑一笑安慰程途,他一抬头便看见程途面色苍白。

“闻道,你怎么了!太医快叫太医!”

纪元昶的笑僵在脸上,转而就变成了无助、惊慌。

程途拉着纪元昶的衣袖示意他声音小一些。“我们现在不能暴露,你声音这么大到时候被人发现,我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要是被人抓着把柄那才是真的完蛋!”

“你现在都病了,你别说话了。等会太医就来了,他们要是乱嚼舌根子那就让他们嚼,我不怕,我只怕你有事。

闻道,我只有你了。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我是真的怕。求你,不要离开我。

你病了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你总为别人谋划,怎么从来不想想自己!”纪元昶紧紧的抱着程途,他真的是怕了,怕的说不清话,怕的像个被抛弃的人。怕有人离开他。父皇、母后、小妹还有影。如果……再有程途,纪元昶不敢想了,他又抱紧了几分,生怕程途就这样离开。

程途回抱着纪元昶,他想笑一笑安慰纪元昶,他指了指自己的口袋,纪元昶拿出里面快要化的糖。那是之前纪元昶买给程途的那种糖,他喂给他。糖很快就化开了,那种甜味萦绕在他们的唇齿之间。

“很甜。”纪元昶笑着,原来程途是喜欢他的。一颗糖他都记得那么久,纪元昶又紧紧的抱着,他不肯放开。

他们互相喜欢,那就够了。但是越是喜欢的东西,离开的时候才最是难舍难分,人也是如此。

“我知道,没有什么大事。我都已经习惯了,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程途回应着他,接着扶着纪元昶自己出去。

“你知道的,以前便有这样的情况。那个时候吃颗糖就好了,我礼部尚书的事情先不要做的那么快,慢慢来。千万不要放过他,你刚登基不久,正是要树立威信的时候。

留下他,还有用。这次树立好威信,后面无论是改革还有其他事情都好办的多。今天那些老臣没有明面上说出来是因为暂时还没有让他们反应过来,一旦他们反应过来那我们的计划就一定会受到阻碍。

那个时候才真的是难办,接下来就借着我生病的由头。事情全都交给别人来办,最好是信得过的纯臣。要提拔那些新的臣子,老臣们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对付他们不太容易。

你树立好威信,也好用新人对付旧人。我们就多一份胜算。”

程途声音很小,他嘱咐好一切,又向纪元昶眨了眨眼。“你演的也太夸张了。”

他知道至少现在还不能暴露,外面的宫人离得远,一时半会听不见。程途费力的走到那些人的面前,尽量做出轻松的样子。

他一回到家里就躺在了床上休息起来,双眼困顿,甚至连郎中也没来得及请。这种感觉很难受,他好像一个紧绷的弦,现在突然就松了。

纪元昶遥遥的看着程途,他的手攥成拳。他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那只手。一条条血痕出现,他也不觉得痛。即使程途那样安慰他仍旧放不下心来,他体会过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痛苦。那种痛不止一次,夜夜萦绕间耳畔,折-磨着他。

纪元昶回到大殿里,空荡荡的大殿让他感到无边的落寞。他坐在龙椅上,虽然上面雕刻了繁琐的花纹还有精致的图案。但是那一切都让纪元昶觉得那是用亲人的鲜血换来的,这一切让他害怕。

他拟好旨,事情做的越快越好。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早做好准备他们也就能够安心下来。

虽说是演戏,但是他真的是担心程途。

①《尚书》

②《道德经》

低血糖会面色苍白,晕厥这样的症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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