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原先还想着用第三研究室的情报作为威胁，但现在看来都没必要了。

他身前的女孩蜂蜜色的长发铺散在地上，小心地呼吸着以避开悬在脖颈上的锐器，但面颊上挂着的还是游刃有余的微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到来。

“让我恢复记忆的方法。”

平淡但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太宰治抓住她肩膀的手已经微微掐出了青紫的痕迹，“你的能力对我没用，所以真正消除我的记忆的那个人并不是你，食蜂小姐，再为他保守秘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见食蜂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缓缓俯下身子，凑近她耳边，“不说也行，但我还可以告诉你别的事情......”

“就在十五天之后，你和御坂美琴都会在大霸星祭期间被卷进某个事件里面。”

太宰说道，“而以御坂美琴的克隆人Sisters为媒介打造的御坂网络会成为这场动乱的重要因素，数千个克隆人将会就此瘫痪......”

“再之后，你我，再加上长点上机的王牌‘重力操控’中原中也，都会被提前隐藏的爆弹炸死在某座大桥上！”

“是他告诉你的？”食蜂突然说道。

“谁？”太宰连忙追问，但异常的反应显然引起了对方的警觉，黄发女孩便立刻再次陷入了沉默。

“......恢复不了的。”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

“如果真的是心理掌握造成的失忆效果，我或许还有办法。”食蜂抬起头，凌乱的蜜色发丝遮挡下看不清神色，“但就像你已经猜到的，由于人间失格的存在，没有人能够从能力层面对你进行洗脑......”

“所以，那其实是不可逆的物理手术。”

太宰怔了片刻，看着眼前的人用力推开他手中的小刀，抱紧自己的腿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声音传出来闷闷地响：

“别再纠结这些不重要的事了，太宰治。”

“......快逃吧，逃得越远越好，离开学园都市。”食蜂轻声说道，“那才是你，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

-

“恕我们拒绝，校长先生。”

阿加莎只简单翻阅后，就将面前的企划书推回了圆桌中央，“虽然我们的确很同情贵校的遭遇，但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已经超出那台设备的作用范围了，还请另寻高明！”

“但如果是那台‘未来观测’仪器的话，不论如何，都至少可以看到希望峰的未来吧，这样就可以有针对性地做出应对措施。”

菲茨杰拉德突然插话进来，笑意盈盈地对上金发女性不善的视线，“既然校长大人说他们尽全力也没有办法查明导致‘绝望’产生的原因，那么与其放任绝望蔓延对所有地区的产生威胁，还不如利用‘未来’来想想办法？”

“我赞成。”

药味久子慵懒的嗓音也在会议室里响起，穿着医师制服的女性就着转椅转了个方向，也笑道：

“但是校长大人，忘了告诉您了，那台未来观测仪器自最初的开发到现在都主要由阿加莎负责，是她投入了不少心血才诞生的东西，您这么直接要求借用，着实有损克里斯蒂理事的利益呀。”

“是这样吗？”雾切仁倏然站起身，“原来您就是那位伟大的开发者！”

“......只是个普通的研究员罢了，还配不上您这样的称呼。”

阿加莎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语速缓慢，“但是我必须说明的是，它并没有传言所说的那么万能，更是无力改变过去，可能达不到您预想的效果。”

“可是，还请您给我们一次尝试的机会。”希望峰的女学生神色恳切，“如果再任由绝望继续侵蚀下去的话，不止希望峰学园，世界可能都会受到破坏的！”

窃窃私语的声线随着她带着哭腔的语调自室内响起来，希望峰带来的调查报告中那些骇人的死亡数字刺痛了他们的神经。

阿加莎有些无奈，只能说，“那还是老规矩，由理事会来投票决定吧，少数服从多数......”

她边说着，就想按下面前的计票器，但一只男人的手却抢在她按下之前阻挡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你到底想干什么，菲茨杰拉德？”

“阻止您的无用功而已。”男人优雅地牵起她的手，冰蓝的眼瞳里没有一丝温度，“抬头看看您周围吧，我尊敬的理事。”

......啜泣的女学生被那位男孩抱在怀中，面露痛苦之色的学园校长像是已经被绝望的威胁压弯了脊梁。学园都市的理事们带着畏惧的讨论仿佛蝉鸣般不住地纷纷响起，那些或惊恐，或祈求，或埋怨的眼神齐齐汇聚向她。

她的手不由得僵在了空中。

“已经没有悬念了，除了您以外没有人会投反对票。”

菲茨杰拉德垂眸在自己手中的香槟片刻，依稀看见金黄的酒液倒映出不远处某个一直静默到现在的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转过身。

“天衣无缝。”

他叫出他的名字，“你跟着克里斯蒂多久了？我好像经常在她身边见到你啊。”

“七年了，先生。”织田面无表情答道。

药味久子的嗤笑声自桌边低低传来，亲船理事不悦地唤了她一声，但那混杂在笑声中的“阿加莎的家犬”依然清晰无比地渗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今天给你个机会。”

菲茨杰拉德打了个响指，扬起下巴，“原本属于理事长的光荣的最后一票，由你来决定。”

阿加莎喝道：“别理他，天衣无缝！”

“理事长的一票可是有三票的权重哦。”

“多光荣啊，第一次站上投票席的感觉怎么样？”

“诶.......但那是阿加莎的人啊，怎么可能违背她的意志。”

“菲茨杰拉德那家伙可别真把盘玩输了.......”

“狂妄的年轻人......”亲船理事摇头。

“.......”

身处漩涡中心的青年一语不发，只动了动脖颈自上而下扫过面前那些表情各异的面庞，再轻轻闭上了眼睛。

嘲讽担忧畏惧的目光和世界的一切都在黑暗中飞速离他远去，当那双海蓝色的眼瞳再次睁开之时，会议室里已经全然安静了下来。

“我......”

织田沉稳着声线开口道：

“赞成这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