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太宰治子放开我之前，我一直都无法呼吸，柔软而湿滑的东西像蛇一样，不断的在我没有温度的口腔里搅弄，并试图缠上我。

我被迫不停吞咽对方传递来的温度和液体，喉管都被烫的发痛，太宰治子从来都不会见好就收，她越来越过分的掠夺我的呼吸，直到我身上的咒力波动开始因为她而紊乱，心跳加剧，察觉到我的不对，她才大发慈悲把我松开。

“真凉。”

她到底是个需要呼吸的正常人类，分开之后喘的比我还重些，我浑身僵直，偏偏手脚是软的，太宰治子把我扶到床上重新躺下，不再与我身体接触，但依然保持着和我很近的距离，从上而下地笼罩着我，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和表情，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注视着我。

“真亮。”她就这样看着我，语气不满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出门用餐吃到了不合胃口的东西，评判道：“像喝没有味道的冰水一样，你浑身上下，除了外表，没有任何像人的地方。”

我：“……”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之后又要做什么，先前对太宰治子各种行为的判断现在都成了自以为是的笑话，对方的感情像是暗涌的海潮，也许并不显眼，但不代表并不激烈，是我根本无法理解的存在。

“森欧有希子，”太宰治子没有对刚才的行为进行任何的解释，自顾自就开始说其他的事情，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等出院之后，首领要见你。”

“……”我闭了闭眼，紧绷的呼吸漏了些气：“是。”

然后她起身了，站起来之后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她不喜欢说再见这种出于人情没有实际作用的话，尤其是不会对我说，我本来以为她会直接离开，但在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她打开门停了下来，像是通知一样说道：“以后我去和你住在一起。”

我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这是港口mafia对我的监视，我目前还不像Q一样无法自控，没到需要关押我的地步，所以太宰治子彻底来到了我的身边，她要做注视我的那双眼。

我没有理由和资格拒绝，我很清楚，但是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推拒感，是那种本能性的排斥，导致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命令，好在太宰治子根本没想要我的回答，说完之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她走之后，房间里又回归了一片沉寂。

而我因为魏尔伦事件和她的异常心乱如麻，我很少见的受情绪影响，不知如何处理，也没有任何人教导我怎样做，只能带着满腔疑问，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等待有人来将我带走，脱离这片白色地狱。

第二天港口mafia的人就来了，是尾崎红叶，她大概检查了我的身体状况，除了体温心率进一步降低，其他问题已经彻底解决，我不知她如何想我的，在禁锢被打破之后，他人的情绪和灵魂在我眼前越发浓烈显眼。

从她身上飘散出的烟雾里察觉不到厌恶和提防的气息，只有些许担心的味道，尾崎红叶办好一切带我离开，直到重新踏进mafia最醒目的那座大楼，太宰治子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她去哪了？之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忍不住想起先前的记忆，连带着她带给我的种种触感都还是复苏，我瞬间头皮发麻，脸上都忍不住一抽。

“……”尾崎红叶明显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在首领办公室的大门前，她将我拥抱进怀里，瘦削精致的下巴点在我的发顶上，轻声细语道：“别害怕孩子，你会没事的。”

“好。”

我没有解释，没有动弹，直到对方主动松开手，在我彻底离开她身边之前，她还动手抚平了我头顶的发丝。

港口mafia并非一个没有情感，只充斥着暴力和冷漠的地方，虽然我对此并不敏感，但我现在觉得，就是因为这些对mafia“毫无意义”的东西存在，现任首领才能在这片充斥着黑色血液的土地上立足，以至于将我们这些世俗所认为的怪物们收拢起来。

我顶着尾崎红叶担忧的视线，推开首领办公室的大门，早就等着的森鸥外挥手散去要为我例行检查的保镖，而站在他办公桌庞的正是太宰治子。

“欧有希子，好久不见，身体如何了？”

森鸥外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道，爱丽丝从他坐着的椅子背后探出头来，双手背后，俯身弯腰，很努力地伸头瞧我，她看了看旁边一语不发的太宰治子，很小心地绕过她跑到了我的身边。

“首领大人。”我规规矩矩向他行礼，单膝跪地，垂眸看向地面：“一切无恙，随时听从您的差遣。”

“啊～感觉不太好，毕竟你刚刚痊愈，现在就抓着你剥削会不会显得我太没有人情味了？会被下属们讨伐的吧？”

“原来你也知道啊森先生，”太宰治子哈哈一声，嘲讽道：“所以你什么时候放过我。”

“啊！”森鸥外忽然抽了一下，痛苦地扶住额头：“好痛苦！熬夜太久，我开始头晕眼花神志不清了！啊！耳鸣好严重！太宰君，你刚才再说什么？”

“……呵呵，”太宰治子阴阳怪气：“没有，森先生你幻听啦。”

我：“……”

“那就好，太宰君，睡眠不足实在太痛苦了，麻烦你帮我冲杯咖啡。”

“想要体验猝死的感觉吗森先生？”太宰治子撇了他一眼，但还是听话的服从了命令，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清晰地感受了她的视线，像是刀片一样，凉薄锋锐却又单薄脆弱。

太宰治子走了，这处空间宽阔的办公室只剩下了我与森鸥外两人。

也许是只有森鸥外一个人，因为我和爱丽丝一样，同样都是非人之物。

“来，过来，欧有希子。”森鸥外起身，来到落地窗旁边，我走过去，与他一起注视着外面的青空。

“我还能继续叫你森欧有希子吗？”

“您称呼我什么，什么就是我的名字。”

“唔，”森鸥外侧过身，看着我单手撑住了下巴：“有点可惜，毕竟绮罗十六夜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啊。”

“随您的意愿。”

“才不呢！”金发碧眼的漂亮小姑娘绕着我转了个圈，最后还是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腰：“明明是森欧有希子更好听！”

我知道，爱丽丝的意愿只能是森欧外的意愿，我并没有从中感受到什么危险，只是道：“大家只记得森欧有希子这个名字。”

“嗯。”森鸥外算是满意了，他点了点头，而后开门见山，问出了他真正在意的东西。

“欧有希子，我很高兴还能这么称呼你，今天叫了你，除了确认你的身体状况，还有，我想要知道一件事，作为‘同类’，除你以外，中也和魏尔伦，他们都很在意他们在世间的位置，在在意自己是什么的同时，中也觉得自己是人类，魏尔伦排斥人类，你呢？”

“……”

“说实话，这件事，本质上代表什么我并不在乎，但是我需要你的态度。”

“明白，首领，”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叫出了那个称呼：“父亲。”

森鸥外：“……”

“对我而言，我不在乎我是什么，但是我在乎我在哪里，我想留在港口mafia，留在这里，留在您的身边，直到作为异类的生命终结之时。”

“……欧有希子呀。”森鸥外神色复杂，思绪万千，我看到他身上原本透明的，无法琢磨的透明烟雾变成了青色，听着他难得地表露了真实的情绪。

“如果这些话是别人说出来的，那么我认为语言不具备任何效力，但是是你的话。”

他把手放到了我的肩头：“我相信这是这是契约一样的誓言。”

“去做你一直再做的事情吧，欧有希子，虽然这样说有点不负责任，毕竟我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但是有希子。”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递到了我的手里，那是一个怀表。

“只要你还在港口mafia，我就是你的父亲，必要的时候一定要向我开口，能命令你的只有mafia，如遭冒犯，也一定要回以mafia的手段，这与你是否在乎别人的行为无关，只因为你是mafia的一员，理应受到属于我们的，他人对于暴力的尊重。”

我点点头：“是。”

森鸥外挥了挥手，爱丽丝没有和他对着干，听话的放开了我，我顺从命令离开，行走过那个整条都是花窗的走廊，外面的阳光撒上高楼，绚丽的彩色光芒被分割的玻璃折射，像是花一样绽放开，我不由自主地在这样的风景前停下，将手轻轻放了上去，那样的颜色也落到了我的身上，我低头望去，白色的衬衫已经落满了美丽的光斑，明明是无机质的造物，我却在上面感受到属于生命的色彩。

真美啊。

这是不是说明我已经和以前有所不同？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被留在黑暗里的绮罗十六夜，森欧有希子，有属于她自己的温度。

很快就会再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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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