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第九首诗:镜中

“丁知行——”明嘉嘉回头看到丁知行露出了最后的笑容,他右手紧紧攥着红色眼睛,身体朝隧道旁边的无尽深渊倒去,眼角流出了晶莹的泪珠,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再见了!嘉嘉!再见了,我的伙伴们……

“丁知行——”

明嘉嘉伸手朝他抓着,但是晏执和关扶苏已经把她拖向出口。

“救他!救他啊!你们救救他——晏执!许格梧,你们去救救丁知行啊——”明嘉嘉哭喊着,声音有些撕心裂肺,她的额头上还留着一个极深的血坑,血液流遍了她的整张脸,混着眼泪,满是令人心碎。

黑渊消失在眼前,他们离开了镜子,看到的是一个简陋的屋子,像一个出租屋,电脑开着,旁边还有一桶没有吃完的泡面。旁边的床乱糟糟的,除了卷成一坨的被子,还有好几天没有洗的衣服,白衬衫已经泛黄了,蓝色牛仔裤也褪色了。床下是横七竖八的鞋子,其中一个拖鞋还鞋底朝上。门后堆放着一堆纸箱还有不少的垃圾,时不时飘来一股酸臭的腐烂味。窗户没有打开,厚重的灰褐色窗帘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明嘉嘉在掩面哭泣。

晏执蹲下来安慰:“别哭了,以后会见到的。这只是幻境。”

“可是他死在幻境里,外面的不是会变成植物人吗?”

“可是他刚刚并没有死啊,他只是跳下深渊而已。”

明嘉嘉睁着哭肿的眼睛看着晏执:“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我……”晏执再次将目光投向许格梧,求救啊!许哥!

许格梧瞥了一眼:“你自己揽的活自己解决。”

“这……”晏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明嘉嘉的追问,其实任何问题都经不住三次追问,问来问去,到最后永远只剩下一个不知道,不清楚,不确定。

明嘉嘉嗅到了腐烂的味道,她意识到这里已经是另一个地方了,至于是不是幻境,她也说不清。她擦干眼泪,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了。”

晏执也无话可说,他只能抬手拍拍明嘉嘉的肩膀。

“我们还是在幻境里吗?还是已经离开游戏了?”关扶苏问。

“离开游戏不是应该回到我们原来进入游戏的状态吗?”晏执。

此时在场的人巡视了一圈房子之后,脑子里都冒出一个疑问:这里有人住吗?电脑桌面是一张开满梅花的树,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坟墓。桌面显示的时间是2020年3月14日,便签上有一句留言:爱你一生一世。

“这倒是个痴情的人。”晏执点评道。

“这个不是重点。”许格梧瞟了一眼电脑桌面,“我们进入幻境是时间是2020年3月7日,刚好过了七天。”

“所以我们是出来了?”晏执有些惊讶,这个幻境进入的莫名其妙,经历的东西也莫名其妙,最后出来的方式也莫名其妙。

关扶苏拿出飞镰询问了相关问题,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我们确实出来了。”

大家下意识地摸口袋,都摸到了一张纸条,心中都明白,他们这是离开幻境了,只不过这次离开的方式有些不一样,以往是直接回到出发地,现在不知道被送到了哪里。

晏执拿出纸条,正面写着张枣的《镜中》,背面写着罗伯特·弗罗斯特的《火与冰》。他凑到许格梧的身边,对方的也是一样。明嘉嘉点点头。

关扶苏和江封君的却是艾青的《人皮》,陆子夜的是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

叮咚叮咚叮咚……大家的手机开始陆陆续续恢复信号,不断收到各种信息,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总算回到现实世界了。晏执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束阳光照进屋子,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在屋子的废纸箱里,他们看到了一只脚。

“那有人!”晏执立即冲过去,把那人从垃圾堆里刨出来,那是一个冰冷的尸体,头发有些长,已经很久不剪了,也没有打理过,有点油腻,又乱糟糟的,像一个鸡窝一样,满脸胡子拉碴,手中还攥着一封遗书。

许格梧抽出遗书,拆开。晏执刚想问要不要等警察来了再说,可许格梧已经先他一步做完了。“遗书上说了什么?”

“故事的后续。自己看。”许格梧将遗书递给晏执,上面写了男人自杀的原因:因为自己喜欢的人病死了,他把她埋在了一棵梅花树下,但是她之前已经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他没了工作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写程序,希望以此来寄托自己的思念,结果还是受不了记忆的折磨,自杀了。

晏执叹了口气:“都是为情所困!”

关扶苏走出了门口:“晏执,我们先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你们不加入我们吗?”

江封君冷眼看了一眼许格梧:“不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明嘉嘉回到了k市,她想顺路回家看一眼,跟家里人道个别。

“好吧,你们慢走!”晏执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了个报警电话,将房子的情况告诉警察,等警察来处理现场的情况。警察一来就调查,他们作为死者的发现者,肯定是要拉去做笔录的,做完笔录已经天黑了,许格梧自从进了警察局就一直黑着脸,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他板着脸,警察问一句,他答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一句都没有,关于本案之外的事情他是半点都不透露。两相比较之下,晏执简直是亲和力满分,警察询问时,他面带微笑,不管问到多刁钻的问题,他都客客气气地回答,虽然有些事情是编出来的。

比如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家里,晏执则说是在看房子时不小心闻到了屋子里散发的尸臭,所以才进入房间查看。警察看他够真诚,又是个少不经事的大学生,再加上他们跟死者确实没有任何关系,死者的尸检结果显示是自杀,就没有再为难他们。

签完字,晏执松了口气,右手搭在许格梧的肩膀上:“许哥,去吃个饭?”

许格梧一脸的冷漠。

“怎么了?”晏执看着对方的脸,“又不高兴?那我就勉为其难哄哄宝贝儿?”

许格梧甩了他一个白眼,两人勾肩搭背走出警察局,走到一片密匝匝的榕树林公园小路上,晏执猝不及防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许格梧看着他:“这就是你哄人的手段?”

晏执点点头,想说是啊,但对方的回应更是让他猝不及防。许格梧将他推到路灯下,摁在路灯冰凉的灯柱上,微黄的灯光晕染在两人的脸庞上,许格梧的五官被灯光勾勒得极其完美,高挺的鼻梁,无瑕的皮肤,纤细的睫毛,明暗交错,眼神中的冷静理智之下压着一丝狂热的**,两片薄唇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似有若无的笑意同时在眼角溢出。

晏执盯着对方的脸,惊为天人,他的心失去了应有的节奏在胡乱狂跳,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许格梧的脸在眼前渐渐放大,对方抬起右手搭在他肩膀上,左手手掌从他手臂和身体中穿过搂着他的腰,右手修长的手指划过颈部,按在后颈。

那两片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带着微凉又柔软的触感,一瞬间让晏执的大脑仿佛触电一般嗡嗡作响,他的目光落到远处转动的摄像头,还有耳中飘来的似有如无的说话声和谈笑声……

“闭上眼。”许格梧的唇暂时离开他。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格梧的右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那两片薄唇再次吻上来,先是细细品味,再慢慢地吮吸,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和耐心,他记忆中许格梧从来没有这么用心地对待他,今天这人是怎么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深思,就感觉到那只按在自己腰上的手撩开了衣服下摆伸进去,摸在他腰间的皮肤上,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有点痒痒的,不由得伸手抱住了许格梧。后者轻轻说了声:“我爱你。”随后死死的抱住怀里的人,右手从眼睛上拿开,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许格梧的舌头撬开了他的唇,撬开了他的齿,与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这个本来应该是个浅浅的一吻一不小心演变成了现在的法式热吻。

在对方猛烈的进攻下,晏执溃不成军,很快就紊乱了呼吸,脸发热,耳朵发热,接着全身都像发烧一样。不行,这样下去我就忍不住了!晏执用残存的最后一丝清醒推开了许格梧,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可以了,可以了。”说话时目光落在对方的影子上,完全不敢看许格梧。

许格梧笑了笑:“学着点,这才叫哄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正在学嘛。现在你高兴了,咱们去吃点东西?”许格梧不置可否,两人沿着榕树林公园往东走,K市的夜晚还是很热闹的,各种小吃烧烤摊前都排起了长龙,两人走进一家大排档,点了两瓶啤酒和两份烧烤。

“说说你刚刚怎么回事?”晏执开了酒瓶子送到许格梧面前,许格梧仰头喝了一口,忍不住皱眉。“怎么了?不好喝吗?”

“确实不好。”许格梧放下啤酒,“在梳理第九首诗的线索。”

“有什么结论?”

“总的来说难度升级了,进入游戏的玩家实力也比之前的强了很多。在《镜中》的时候,我一直想不明白八卦和二进制,直到这个游戏世界展现出它的真面目的时候,我才把前面的线索都串联在一起。”

晏执默默听着。

“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镜中陆子夜进入另一个世界写故事,是在告诉我们这里有个艺术加工的过程。他把观察到的真实经过一定的想象虚构成小说,但是每一次虚构就像一面镜子,把现实折射一遍,最终折射得多了,我们就很难再看清故事原本的面目。”

晏执点点头:“而且里面每一个镜子都只能看到故事的一个侧面,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把它拼出来。现在第九首诗都这么难了,不知道第十首诗是什么样的。我都有点期待了!”他一抬头就看到许格梧满眼笑意地看着他,“怎么了?”

“不怕了吗?”

“有你在,怕什么?”

许格梧带着笑意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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